何為同位語

2015年1月9日，房祖名涉毒案在北京公開宣判。一家英國媒體在報道此事時，卻將配圖弄成了王力宏（見下圖）。

事實上，這已經不是英國報紙近期第一次認錯中國明星了。在此之前的幾天，《每日郵報》（The Daily Mail）在報道中國電視劇《武媚娘傳奇》時，就把張馨予的照片錯認成了范冰冰。這種錯誤在我們中國人看來簡直是不可思議。可事實就是這樣，老外就是難以分辨亞洲人的面孔，認為亞洲人都長得差不多。對于這種不容易辨別面孔的癥狀，英文用prosopagnosia來表達，也就是我們所說的“臉盲癥”。下面我們來看關于房祖名這則新聞報道中的第一句英文。

Police in Beijing have formally arrested the son of Hong Kong martial arts film star Jackie Chan on suspicion of allowing other people to consume drugs， a charge that carries a maximum sentence of three years’ imprisonment.

這句比較長，被逗號分隔成前后兩部分。現在請讀者思考：逗號后面的a charge that carries a maximum sentence of three years’ imprisonment這部分充當什么句子成分？下面筆者就來討論一下這個問題。

例句展示

我們看到，a charge that carries a maximum sentence of three years’ imprisonment為名詞短語，其中that carries a maximum sentence of three years’ imprisonment為定語從句，后置修飾前面的a charge。一般來說，名詞短語最常見的是作主語或賓語，但在這里顯然不是。實際上，該名詞短語在這里充當同位語（apposition）。看到這里，一定有讀者會問：什么叫同位語？在具體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們先來看例句。

1. My favorite uncle died of pancreatic cancer （胰腺癌） at the age of forty-four.

解析：讀完這個句子，其實我們并不知道這個uncle與敘述者“我”的確切關系，因為uncle對應的漢語意思可以是“大伯”“小叔”“姑父”，也可以是“舅舅”“姨夫”，另外還有可能是對父母的男性朋友的稱呼。但是，如果我們給uncle加上補充說明的成分，那就有可能明確uncle與“我”的關系了。請看下面這個句子。

2. My favorite uncle， my mother’s brother， died of pancreatic cancer at the age of forty-four.

解析：對于這個句子，我們可以把uncle譯成“舅舅”，因為這個uncle就是“我”媽媽的兄弟。整個句子可以譯成：“我最親近的舅舅在他44歲那年死于胰腺癌。”如例句2所示，我們把名詞短語my mother’s brother直接放在另外一個名詞短語my uncle后面，來補充說明my uncle具體所指的對象，從而更加明確他與敘述者“我”的關系。顯然，在這里my uncle與my mother’s brother地位相等，都指代同一個人，英文中把這種關系稱為同位關系。據此，我們可以回答上面這個問題了。

誰才有同位語？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只有名詞（短語）才有同位語。更具體一點說，兩個名詞（短語）之間才會構成同位語關系。下面我們來看看英文詞典對同位語的定義。

柯林斯（Collins）詞典是這樣定義的：“If two noun groups referring to the same person or thing are in apposition， one is placed immediately after the other， with no conjunction joining them.” （如果指代同一個人或事物的兩個名詞短語是同位關系，那么其中一個名詞短語會位于另一個名詞短語之后，并且兩者之間沒有連詞連接。）這個定義正好解釋了上面例句中my uncle與my mother’s brother之間的關系。我們再來看朗文（Longman）詞典的定義：“An arrangement in grammar in which one simple sentence contains two or more noun phrases that are used in the same way and describe the same thing.”（同位語是這樣一種結構：簡單句中包含兩個或多個名詞短語，這些名詞短語句法功能相同，描述的事物相同。）

我們看到，上面這些定義都指明同位語是名詞（短語）之間的關系。換句話說，只有名詞（短語）才有同位語。一般兩個名詞短語就可以構成同位語關系，比如上文的my uncle和my mother’s brother。當然，根據句子意思的需要，我們可以把多個名詞短語并列放在一起來對開頭的中心名詞進行補充說明，它們中間不使用任何連詞或介詞連接。比如，我們可以繼續對上面例句中的my uncle添加其他名詞短語作同位語，請看下面這個例句。

3. My favorite uncle， my mother’s brother， the man who had taught me music， taught me to drive， teased me about girls， thrown me a football—that one adult whom I targeted as a child and said， “That’s who I want to be when I grow up”—died of pancreatic cancer at the age of forty-four.

我最親近的舅舅，那個教我音樂，教我駕駛，拿姑娘和我開玩笑，和我玩足球的人——那個我孩提時代的成人偶像，那個當年我說過“我長大后要成為的那個人”——在他44歲那年死于胰腺癌。

解析：我們看到，這個句子在例句2的基礎上又增加了兩個長長的名詞短語：一個是“the man who had taught me music， taught me to drive， teased me about girls， thrown me a football”，該名詞短語的中心詞是the man，后接定語從句;另一個是“that one adult whom I targeted as a child and said， ‘That’s who I want to be when I grow up.’”該名詞短語的中心詞是that one adult，后接定語從句。這兩個名詞短語與my mother’s brother一起充當my favorite uncle的同位語。簡言之，在一個長長的主語當中，蘊含了三個名詞短語作同位語。

柯林斯語法書還對同位語進一步解釋道：“When you want to give further information about someone or something by using a noun group which describes them or identifies them， you can put this noun group after the headword. This is often called apposition.”（當你想用一個名詞短語來描述或界定某個人或物，以給出更多信息的時候，你只需把這個名詞短語放在中心名詞之后。這通常稱為同位語。） 從這個英文定義我們看到，同位語是對中心名詞的補充說明。從這個意義上來看，同位語其實是名詞補足語的一種。

非典型同位語結構

以上所討論的都是典型的同位語結構，其基本構成就是“名詞（短語）1+逗號+名詞（短語）2”。另外，英文中還有很多同位語不具有這樣的典型結構。本文開頭的那個句子就是一例。我們再來細致分析一下。

Police in Beijing have formally arrested the son of Hong Kong martial arts film star Jackie Chan on suspicion of allowing other people to consume drugs， a charge that carries a maximum sentence of three years’ imprisonment.

解析：實際上，這里的名詞短語a charge that carries a maximum sentence of three years’ imprisonment不是對前面某個名詞進行補充說明，而是對整個動名詞短語allowing other people to consume drugs進行補充說明，具體指出了該犯罪行為的最長徒刑。整句話的句意為“北京警方已正式批捕香港功夫明星成龍的兒子，因為其涉嫌犯有容留他人吸毒罪，該罪最高可判三年有期徒刑”。盡管這里的動名詞短語不是名詞，但屬于名詞性結構，仍可歸類于名詞范疇。

最后，筆者給出自己對同位語的定義：同位語就是兩個或多個名詞性成分之間的補充說明關系。具體來說，我們可以用一個或多個名詞、名詞短語或從句來對另外一個名詞或名詞性結構進行補充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