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

在春天，

你把手帕輕揮，

是讓我遠(yuǎn)去，

還是馬上返回？

不，什么也不是，

什么也不因為，

就像水中的落花，

就像花上的露水……

只有影子懂得，

只有風(fēng)能體會，

只有嘆息驚起的彩蝶，

還在心花中紛飛……

（選自《顧城詩集》）

詩歌點讀

這首詩，從場景上看應(yīng)是送別詩，然而作者卻沒有如通常的送別詩那樣渲染情感，反而好像有點“胡思亂想”的味道，品味起了一個簡單而尋常的手勢的意味。那么作者品出了什么深情嗎？品出了什么堅貞嗎？品出了任何具體的“讓我遠(yuǎn)去”或是“馬上回來”的意思嗎？什么都沒有。看到這里，那些習(xí)慣于清晰地表達(dá)的人或許會問——你到底在說什么？可作者的筆鋒一轉(zhuǎn)，轉(zhuǎn)向了“水中的落花”“花上的露水”——這是美麗的自然之景，自然也會寄寓著一定的感情。然而這樣的感情究竟是什么？“只有影子懂得，只有風(fēng)能體會”，這是一種無法言語的美，只能自己去感受品味而不能清晰明白地和別人分享的微妙的心靈體驗。最后，詩人的思緒在一番看似不大經(jīng)心的漫游之后停頓于又一個美麗的比擬：“只有嘆息驚起的彩蝶，還在心花中紛飛……”此刻我的心情也是如此，所有的心緒都凝結(jié)在這彩蝶紛飛的意象中，不停地回旋著，不停地?fù)u曳著，不停地尋覓著。這首詩就是這樣，寫出了一種純粹的感情體驗，雖然不曾有一字道出深情，但是愛人的一個手勢引發(fā)的卻是最令人感動的深情。那種恍惚的感覺，正是對純粹愛情本身的沉醉。而這首詩的美也正在于此，在于它是純粹的愛情之美;在于它是無限的感情凝聚;在于它是朦朧的美，是沒有明言，卻勝似千言萬語，讓人久久回味的美。

【譚明曉/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