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在探索經濟建設道路上的閱讀和思考,即已表明,在重要關頭和重大問題上,通過讀書、薦書、編書,來理清思路,提高認識,豐富知識,端正風氣,倡導正確方向,是他習慣使用的領導方法和工作方法,也是他比較習慣的一種決策方式。在諸多政治問題上的思考和決策,以及推動決策實施過程中,尤為如此。從這個角度講,新中國成立后的政治演進,多少也可從他閱讀思考的變化中,看到些線索。
比較中外憲法文本,制定“五四憲法”
1954年,第一次全國人民代表大會通過的新中國第一部憲法,史稱“五四憲法”,初稿是毛澤東這年春天在杭州主持起草的。
1954年1月15日,毛澤東在杭州致電劉少奇等中央領導人,告訴他們憲法小組的起草工作已經開始,為便于中央政治局2月間討論憲法草案初稿,他親自開列一批中外憲法文獻,“望各政治局委員及在京各中央委員從現在起即抽暇閱看”。
這封電文中開列的憲法文獻有:
(一)一九三六年蘇聯憲法及斯大林報告(有單行本);
(二)一九一八年蘇俄憲法(見政府辦公廳編憲法及選舉法資料匯編一);
(三)羅馬尼亞、波蘭、德國、捷克等國憲法(見人民出版社《人民民主國家憲法匯編》,該書所輯各國憲法大同小異,羅、波取其較新,德、捷取其較詳并有特異之點,其余有時間亦可多看);
(四)一九一三年天壇憲法草案,一九二三年曹錕憲法,一九四六年蔣介石憲法(見憲法選舉法資料匯編三,可代表內閣制、聯省自治制、總統獨裁制三型);
(五)法國一九四六年憲法(見憲法選舉法資料匯編四,可代表較進步較完整的資產階級內閣制憲法)。
這些憲法文獻,是毛澤東從政務院辦公廳編輯的《憲法選舉法資料匯編》和人民出版社出版的《人民民主國家憲法匯編》等書中挑選出來的,看來,他事先作了比較研究,推薦哪部憲法,均列出理由。
劉少奇收到毛澤東這封電文后復電:“此間同志同意主席所定憲法起草工作及討論的計劃。即將來電印發給在京各中委及候補中委,并要他們閱讀所列參考文件。”
毛澤東指定閱讀的這批憲法分屬三類:社會主義國家的憲法,西方資本主義國家的憲法,新中國成立前的中國憲法。這是中央領導層第一次大規模研讀各國憲法文獻,對新中國法制建設意義不小。
在起草和討論“五四憲法”過程中,毛澤東參閱的憲法文獻,遠不只上面他推薦的那些,對上述三種類型憲法的評論,也深入許多。
關于西方資本主義國家憲法。據當時在憲法起草小組搞資料工作的史敬棠回憶:“參考的資本主義的憲法,有英國的、法國的、美國的,其他還有一些國家的。毛澤東說,這些國家,開始都搞過資產階級革命,所以還帶有進步性,它的民主性還不能完全抹殺。他就舉了法國的一個憲法。”看重1946年的《法蘭西共和國憲法》,大概是覺得它代表了比較進步、比較完整的資產階級內閣制憲法。這年6月14日在討論“五四憲法”草案的會上,他還說到:“講到憲法,資產階級是先行的。”“我們對資產階級民主不能一筆抹殺,說他們的憲法在歷史上沒有地位。”
關于清末以來中國的憲法。這年6月14日討論憲法草案的會上,毛澤東對清末到民國制定的各種憲法,作了評論:“從清末的‘十九信條’起,到民國元年的《中華民國臨時約法》,到北洋軍閥政府的幾個憲法和憲法草案,到蔣介石反動政府的《中華民國訓政時期約法》,一直到蔣介石的偽憲法。這里面有積極的,也有消極的。比如民國元年的《中華民國臨時約法》,在那個時期是一個比較好的東西;當然,是不完全的、有缺點的,是資產階級性的,但它帶有革命性、民主性。這個約法很簡單,據說起草時也很倉猝,從起草到通過只有一個月。”
關于社會主義國家憲法。在“五四憲法”起草和討論過程中,毛澤東多次講,我們這部憲法有兩個原則,一是民主原則,一是社會主義原則,根本上說是社會主義性質的憲法。因此,毛澤東當時參考較多的無疑是蘇聯東歐社會主義國家憲法文獻,有的“取其較新”,有的“取其較詳”。1918年的蘇俄憲法,把列寧寫的《被剝削勞動人民權利宣言》放在前面,毛澤東受此啟發,決定為“五四憲法”增寫一個序言。這是新中國憲法的重要特點,目前我們實行的“八二憲法”,經多次修改,依然保留有序言。
關于“五四憲法”和上述三種類型憲法的關系,毛澤東也作過說明。他在6月14日討論憲法草案的會上說:“這個憲法草案,總結了歷史經驗,特別是最近五年的革命和建設的經驗”“也總結了從清朝末年以來關于憲法問題的經驗”“同時它也是本國經驗和國際經驗的結合。我們的憲法是屬于社會主義憲法類型的。我們是以自己的經驗為主,也參考了蘇聯和各人民民主國家憲法中好的東西。”在討論中,有人說“五四憲法”是“中國第一部憲法”。毛澤東表示這個觀點不妥,并列舉了清末以來頒布的8部憲法,認為名副其實的說法應該是,“五四憲法”是第一部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
讀談“紅學”,反對思想文化界的唯心論
1954年,思想文化界出現批判俞平伯“紅學”觀點,進而批判胡適唯心論觀點的運動。這場運動的發動,與毛澤東閱讀和推薦李希凡、藍翎的兩篇論文,《關于〈紅樓夢簡論〉及其他》和《評〈紅樓夢研究〉》有關。
李、藍的論文用歷史唯物主義觀點分析《紅樓夢》,批評俞平伯的“紅學”觀點。毛澤東讀后,于1954年10月16日寫了著名的《關于〈紅樓夢〉研究問題的信》。信中說:“這是三十多年以來向所謂《紅樓夢》研究權威作家的錯誤觀點的第一次認真的開火。”“看樣子,這個反對在古典文學領域毒害青年三十余年的胡適派資產階級唯心論的斗爭,也許可以開展起來了。”
新中國成立后,如何在思想文化領域樹立馬克思主義的指導地位,如何運用歷史唯物主義和唯物辯證法,開展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進行文化方面的改造,一直是毛澤東很關注也很糾結的事情。
1951年放映的電影《武訓傳》,在主題歌里唱出“大哉武訓,至勇至仁”“行乞興學,千古一人”這樣的“贊詩”,譽武訓為勞動人民“文化翻身的一面旗幟”,就已引起毛澤東的警覺和不滿。在他看來,把“行乞興學”的改良主義吹得這樣高,違背了歷史唯物主義觀點,所以當時就說:“電影《武訓傳》的出現,特別是對于武訓和電影《武訓傳》的歌頌竟至如此之多,說明了我國文化界的思想混亂達到了何等的程度!”到1954年,又冒出兩個“小人物”批評“紅學”研究領域的“大人物”,卻受到“阻攔”的事情。借此把文章做大,也就勢所必然。
毛澤東有興趣和有理由借此做文章,還因為他對《紅樓夢》并不外行。他不僅熟讀《紅樓夢》,且一向有自己的觀點。說來也巧,就在俞平伯1954年3月在《新建設》上發表《紅樓夢簡論》,引起李、藍著文批評的時候,他在杭州同隨行工作人員也討論到《紅樓夢》,認為這部小說“是講階級斗爭的”“很多人研究它,并沒有真懂”。
毛澤東對俞平伯的“紅學”觀點,確實也不陌生,甚至也未必是讀了李、藍兩篇批評文章才開始了解的。上海亞東圖書館1923年出版的俞平伯《紅樓夢辨》,他讀得很仔細,差不多從頭到尾都有批注、圈畫,在全書打了50多個問號。這部書原是平裝本,比較厚,閱看不很方便。身邊工作人員根據他的要求,重新改裝成四小本,封面都用牛皮紙包起來。毛澤東批畫最多的是重新改裝本第二冊。在這冊的封面上,批注有“錯誤思想集中在本冊第六、第七兩節”字樣。這兩節的標題分別是《作者底態度》和《〈紅樓夢〉底風格》,毛澤東對此兩節,圈畫也最多。在《作者底態度》一節“《紅樓夢》是感嘆自己身世”一句旁,粗粗地畫了一個豎道,在豎道旁又畫了一個大問號;在《紅樓夢》“是情場懺悔而作的”一句旁,也用鉛筆畫了豎道,還附加上問號。《〈紅樓夢〉底風格》一節,畫的問號更多,有的一頁上就有七八個問號。在這節的開頭,俞平伯寫道:“平心看來,《紅樓夢》在世界文學中底位置是不很高的。”在“位置是不很高的”七字旁,毛澤東畫了兩條粗線,又畫上大大的問號。在該書的附錄中,有這樣一段話:“《紅樓夢》行世以后,便發生許多胡亂的解釋,在那妄庸人底心里,不過沒有什么‘索隱’‘釋真’這些大作罷了。”毛澤東也畫了橫線,又在橫線上畫上大問號。
毫無疑問,無論是批俞之前,還是批俞之后,毛澤東把《紅樓夢》當作社會歷史來讀的傾向,既明確,又一貫,同胡適、俞平伯代表的“新紅學”,不是一路;同以蔡元培為代表的“舊紅學”,更是兩樣。因為熟悉并且不同意“新紅學”及俞平伯的觀點,他自然支持李、藍從歷史唯物主義角度批評俞平伯的“紅學”觀點。事情就是這樣偶然,也是這樣必然。
《關于〈紅樓夢〉研究問題的信》,實際上是毛澤東寫的一封公開信。他在信封上寫下的要求閱讀這封信的人名有28個,一是劉少奇、周恩來、陳云、朱德、鄧小平、彭真這些中央最高領導層人員,二是陸定一、習仲勛、胡喬木、凱豐、張際春等文化意識形態領域重要領導者,三是郭沫若、沈雁冰、周揚、丁玲、馮雪峰、何其芳、林默涵等文藝界頭面人物。如此范圍,可知把“紅學”問題看得何等之重,要解決這個問題的決心著實很大。
關于這場批判運動的內容,有一個自然的延伸邏輯,這就是:對俞平伯本人應采取團結態度,主要是批判他在學術上的錯誤觀點;對唯心論觀點的批判,不應該局限于古典文學研究范圍,還應包括哲學、歷史學、教育學等方面;由于俞平伯的“紅學”觀點反映了“胡適派唯心論思想”,最終主要是批判“胡適派唯心論思想”。為什么有這樣一個邏輯?經過毛澤東修改的周揚在1954年12月8日中國文聯主席團、中國作協主席團擴大的聯席會議上的講話,說得很明確:因為胡適是“中國資產階級思想的最主要集中的代表者。他涉獵的方面包括文學、哲學、歷史、語言各個方面”;“而他從美國資產階級販來的唯心論實用主義哲學則是他的思想的根本”;“在人民和知識分子的頭腦中還占有很大的地盤。不能設想,不經過馬克思主義在各個具體問題上的徹底批判,唯心論思想可以自然消滅”。
接下來,思想文化界在批判胡適思想的計劃草案中,擬定了9個題目:胡適哲學思想批判,胡適政治思想批判,胡適歷史觀點批判,胡適《中國哲學史》批判,胡適文學思想批判,胡適《中國文學史》批判,考據在歷史學和古典文學研究工作中的地位和作用,《紅樓夢》的人民性和藝術成就及其產生的社會背景,關于《紅樓夢》研究著作的批判(即對新舊“紅學”的評價)。
對胡適派唯心論思想的批判,根本上是一個哲學問題。毛澤東最關注的,也是克服唯心論哲學在新中國思想文化領域的影響。1954年12月,哲學家李達把自己寫的《胡適的政治思想批判》和《胡適思想批判》兩篇文章寄送毛澤東,他讀后回信表示:“覺得很好。特別是政治思想一篇,對讀者幫助更大。”“建議對一些哲學的基本概念,利用適當的場合,加以說明,使一般干部都能夠看懂。要利用這個機會,使成百萬的不懂哲學的黨內外干部懂得一點馬克思主義的哲學。”
思想文化界這場運動,在1955年就結束了。毛澤東對一些批判文章全盤否定胡適的學術貢獻,是有保留的。1957年,他明確講,“我們開始批判胡適的時候很好,但后來就有點片面性了,把胡適的一切全部抹殺了,以后要寫一兩篇文章補救一下。”
此后,毛澤東繼續關注和閱讀“紅學”論著。1964年8月,他在北戴河關于哲學問題的談話中,對“紅學”諸家,作了一個整體分析:“《紅樓夢》寫出二百多年到現在還沒有搞清楚,可見問題之難。有俞平伯、王昆侖,都是專家。何其芳也寫了個序,又出了個吳世昌。這是新紅學,老的不算。蔡元培對《紅樓夢》的觀點是不對的,胡適的看法比較對一點。”這里,把中國近代以來有影響的“紅學”代表人物,都點了出來,在同“舊紅學”的對比中,認為胡適開啟的“新紅學”“比較對一點”。這多少是對“新紅學”的一種客觀評價。
推動報刊爭鳴,落實“雙百”方針
報紙雜志,是毛澤東判別風向,引導時事的一個很重要的抓手,也是他很得心應手的工作方法。
毛澤東讀報紙雜志,很注意一些帶有學術傾向性的文章。看到合適的,他總是推薦,甚至修改,或為其他報刊轉載代擬編者按語,以期在思想學術界發生影響。這類閱讀,事實上是他指導和促進理論學術建設,落實他在1956年提出來的“百花齊放、百家爭鳴”這個繁榮科學文學方針的具體舉措。
1956年2月,周谷城在《新建設》上發表《形式邏輯與辯證法》,引起學界討論,大多不贊成周的觀點。毛澤東關注到此事,找來一些文章閱讀,發現1957年初《教學與研究》發表的王方名的三篇文章和周谷城觀點相近,遂提議把王方名的三篇文章匯成小冊子出版。事后轉告周谷城:他的觀點并不孤立。為了推進這場邏輯問題的學術討論,1957年春天,毛澤東還幾次同有關人員進行研究座談。第一次是3月15日,地點在中南海頤年堂,參加座談的有康生、陸定一、陳伯達、胡喬木等思想宣傳工作方面的負責人,足見其重視程度。第二次是4月10日,同《人民日報》幾位負責人和有關人員談報刊工作,同時也談到邏輯學的討論情況。第三次是4月11日,他出面邀請周谷城、王方名,還有金岳霖、馮友蘭、鄭昕、賀麟、費孝通等學術名家,到中南海專門討論邏輯問題,讓大家暢所欲言。大國領袖,為討論邏輯問題,用力如此之深,或許僅毛氏一人。他此后提出把近幾十年來中外邏輯學著述,和近年以來邏輯學討論文章,匯編成系列出版,即發端于1957年的這場討論。
1957年初,在推動文藝界貫徹“雙百”方針的過程中,毛澤東在不同報刊上,讀了王蒙的小說《組織部新來的年輕人》和李希凡對這篇小說的評論文章,讀了鐘惦棐《電影的鑼鼓》,讀了陳其通等四人的《我們對目前文藝工作的幾點意見》,讀了姚雪垠的散文《惠泉吃茶記》以及越劇演員范瑞娟的生活隨筆《我的丈夫》。對這些引起爭論的作品和文章,他批示印發給一些人閱看,或在會議上發表自己的觀感,有鼓勵,有建議,有辯護,有批評,態度鮮明。這種做法,對活躍文化界氣氛產生不小影響。
1957年春天,毛澤東從《光明日報》上讀到李汝祺《從遺傳學談百家爭鳴》一文,隨即讓《人民日報》轉載,并把題目改為《發展科學的必由之路》,還代擬編者按語,表示我們贊成這篇文章。這對推動科學界貫徹“雙百”方針,正確處理學術矛盾是起了作用的。
1959年2月19日,《光明日報》發表翦伯贊《應該替曹操恢復名譽——從〈赤壁之戰〉說到曹操》一文,毛澤東讀后,深有同感,多次宣傳該文觀點。2月23日,他同秘書林克談到當時史學界關于為曹操翻案的討論,提出曹操和秦始皇都應該恢復名譽。這期間,他還和老同學周世釗講,為曹操翻案符合歷史唯物論觀點,但周世釗認為曹操人品不好,不該為他翻案。5月10日,他又專門致信周世釗:“上次談話未暢,歷史唯物論觀點講得不透,可以再來一談否?”在毛澤東的推動下,史學界于1950年代末就如何評價曹操等歷史人物進行了深入討論。
1960年11月,毛澤東從《光明日報》上讀到哈爾濱工業大學一些教師寫的《從設計“積木式機床”試論機床內部矛盾運動的規律》,提出讓《紅旗》雜志予以轉載,并代《紅旗》雜志編輯部給作者們寫信說:“我們很喜歡讀你們的這類文章。你們對機械運動的矛盾的論述,引起了我們很大的興趣。”“只恨文章太簡略,對六條結論使人讀后有幾條還不甚明了。你們是否可以再寫一篇較長的文章。”哈爾濱工業大學的一些教師根據毛澤東的建議,又寫出《再談機床內部矛盾運動的規律和機床的“積木化”問題》一文,發表在《紅旗》雜志1961年第9、10期合刊上面。
1964年7月,毛澤東讀到姚文元《評周谷城先生的矛盾觀》和金為民、李云初《關于時代精神的幾點疑問——與姚文元商榷》兩篇爭鳴文章,遂讓中宣部把兩文合在一起印成小冊子,發給來京參加京劇現代戲會演的人員閱讀。毛澤東還為這個小冊子寫了一個按語:“文藝工作者應當懂得一點文藝理論,否則會迷失方向。這兩篇批判文章不難讀。究竟誰的論點較為正確,由讀者自己考慮。”
1965年7月,毛澤東讀到南京文史研究館館員高二適寫的《〈蘭亭序〉真偽駁議》手稿。郭沫若此前發表《由王謝墓志的出土論到〈蘭亭序〉的真偽》,提出傳世的《蘭亭序》書帖不是王羲之真跡,乃后人偽托;高二適不同意,認為傳世的《蘭亭序》確實是王羲之真跡。大概是礙于郭沫若的名聲,有人不主張發表高二適的文章,毛澤東得知后,隨即表示:爭論是應該有的,我當勸說郭老、康生、伯達諸同志贊成高二適一文公之于世。同時致信郭沫若:“筆墨官司,有比無好。”高二適的文章在這年7月23日《光明日報》上發表后,引發一場關于《蘭亭序》真偽的學術大討論。郭沫若寫《〈駁議〉的商討》一文答辯,發表前也送給了毛澤東,毛澤東在清樣上改正了一些錯排字,有的地方還做了批注,復信郭沫若表示,“第一頁上有一點文字上的意見,是否如此,請酌定。”
毛澤東通過廣泛閱讀,關注和推動學術討論的事情,還有不少。諸如:在文藝方面,有創作中的形象思維問題,新體詩歌的發展方向問題,繪畫藝術是否可以使用裸體模特兒的問題;在歷史方面,有中國古代歷史的分期問題,農民戰爭推動歷史進步和地主階級的讓步政策問題,商紂王、秦始皇、李秀成的評價問題;在哲學方面,有老子的哲學是主觀唯心主義還是客觀唯心主義的問題,矛盾的同一性及一分為二和合二為一的問題;在自然科學方面,有遺傳學領域的李森科學派和摩爾根學派的爭論問題。這些,都未及詳述。只從上面所述幾件,毛澤東的學術興趣之廣,就已經讓人有些驚訝了。其落實“雙百”方針之誠,似也在不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