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志余

摘 要 紫砂陶刻藝術在數百年的傳承發展中,已成為一種主流裝飾方法而歷久彌堅。歷代文人墨客的參與,形成了裝飾題材的多樣性、文化包容的廣泛性,其基礎源于作者的文學素養與刀法技藝的融會貫通,作品“寶相壺”的陶刻詩文即為例證,提增作品的審美雅趣。紫砂文化傳承是歷史發展的必然,當今的陶刻語言同樣多姿多彩。
關鍵詞 陶刻裝飾;技法與藝術;文化傳承與包容;寶相壺;審美雅趣
宜興紫砂陶歷經數百年的傳承與發展,造型與裝飾兩者構成了作品的主體,無論是壺、瓶、盆、盤、壁飾或其它類雅玩、雜件,這一藝術形式代代相傳,從而積淀了深厚的中華傳統文化,其中陶刻技藝的廣泛運用,為作品增添了美學韻致與文化元素,這也是紫砂藝術歷久彌堅的發展規律。
1 陶刻題材的文化包容
中華傳統文化深遠流長,見證了中華文明歷史的變遷和國人對文化的追求。紫砂陶刻作為最早在壺上的裝飾藝術,具有廣泛的文化包容。簡言之,就是以刀代筆,把文學、書法、繪畫、金石、篆刻等諸藝術融于壺藝造型,整體中見精雅,顯示筆墨藝術與工藝技巧高度結合的精妙。
自紫砂陶器的產生就伴隨著陶刻形式的出現,它與古代陶器刻文同為一種模式,也是作者在所制陶坯上記載姓名或記上所敘銘文。追溯陶刻歷史,最早見諸文字記載的有元末蔡司霑《霽園叢話》所記載:“余于白下獲一紫砂罐”,有“且吃茶、清隱”草書五字,至今僅見記載而無實物,但畢竟是早期紫砂器上用文字形式出現的一個例證。現存于中國國家博物館的“供春壺”,下攀梢處壺身上也刻有小篆“供春”二字,稍后的時大彬等名手的傳器都銘刻“時大彬制”等名款和年款,也有簡要辭句出現,這一現象在史籍及傳器中多有例證。其文化包容性以文字為主,同時也吸引了文人墨客、茶人高士的參與,或以言托志,或寄情品賞,為豐富紫砂壺陶刻藝術題材起到了推動作用。至清代嘉慶年間,西泠八大家之一的陳曼生等書畫大家直接參與紫砂陶刻創作開始,還設計了“曼生十八式”而著名于世,不僅有壺藝造型,還有壺銘詩文、山水圖案,并親自在壺上操刀鐫刻,成為紫砂陶刻發展史上里程碑式的人物,其壺藝成就一直影響到當代。雖然歷經時代變遷,紫砂裝飾技法與風格美輪多變,形式多樣,文化包容性也越來越廣泛,但陶刻文字圖案形式依然是紫砂藝術發展的主流而長盛不衰。
2 陶刻是技與藝的融會貫通
陶刻藝術的題材極為廣泛,形式豐富多彩,舉凡詩詞、雋語、哲言等文字類,到山水、人物、花鳥、博古諸圖案,均可作為創作題材,其間需要創作者的文學素養、書畫功底和技與藝的融會貫通。熟練的刀法技巧、文圖的章法布局,將決定一件作品審美標準,也是當今陶刻藝人不斷探索與修煉的一大課題。
從事紫砂陶刻工作多年,秉持“以型定飾”的題材選擇,對陶刻技藝有所悟、有所得,如名為“寶相”的紫砂壺(見圖1),壺身飽滿圓潤、嵌壓蓋、壺的子似一粒珠,圈足、飛把,兩彎嘴垂直略顯外翹,整體呈現珠圓玉潤之美感,如何選擇合適的陶刻題材為作品增添文學意境,首先需對壺名的釋義有所了解,“寶相”原為對玉的美稱,玉又是通靈祥瑞之器,紫砂比喻珠玉,那么好壺配美文當在情理之中,在醞釀之時,查閱詩詞名句,用單刀側入法鐫刻行草“澄懷藏素月,兩袖拂云歸”詩句,技法運用可刮可劃,亂刀多變,有琢砂地的質感,又不失書法藝術的效果。再就是詩之意境,借喻古人在繽紛世象中追求中和之道、淡泊明志的自然之性,為當今愛壺人、茶人在快節奏的生活節律中賞壺品茗之時,沏上香茗,品茗賞句,滌煩解惱,當余甘留舌之時,品出銘文刻畫的意境,一種超凡脫俗之趣油然而生。又仿佛讓人超然物外,置身于大自然清曠逸趣之中,體味意境、情韻、唯美的精神與物質享受。
徐秀棠大師在《我的陶刻觀》文中曾寫到,在一件有趣味的雕塑小壺題刻“渾穆天成,彌見稚真,領略此情,知己緣分。”一時對人生觀有所感觸時,即在壺上題銘“雕琢成器姓名鐫,可閱滄桑千百年,愛者可作終身伴,瀉出新泉活夙緣。”這樣就把人與物,制壺者、賞壺者聯系了起來。這是大師在長期創作實踐中的本真感悟,也是大師陶刻技與藝融會貫通的真情表白,為后學者提供了諸多借鑒。
3 對陶刻藝術與文化傳承的思考
紫砂陶刻藝術作為文化形式而存在,它的傳承、發展乃至創新,必然與時代進步密切相聯,既有傳統文化脈絡,也有當代優秀文化的多姿多彩,這是文化傳承的必然。
陶刻藝術不但注重形式、內容、手法上的技巧,最主要的是作者的文學素養、書畫功力以及人格氣質來綜合體現作者的藝術造詣。形神兼備是一種審美取向,從哲學與美學角度看,形與神是對立與統一的關系,形是存在、是物質、是表象,而神乃意識、是精神、是本質。所以表現形與質的筆法、技法、章法只是手段,而體現神韻才是藝術水平的重要標準。因此,作為我們年輕一代的陶藝師們,不斷學習中華優秀文化,在積累中學以致用,師古而不泥古,與時俱進,領悟陶刻藝術的真諦,為紫砂藝術的繁榮與紫砂文化的傳承盡一份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