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晚流行文化對民俗文化的傳承與重構

段然

摘要：本文試從文化視角解讀2015羊年春晚，展現春晚舞臺上民俗文化與流行文化的交融與碰撞。首先，分析本屆春晚的主題，用流行文化元素傳遞春晚“家”的三重意義；其次，解析羊年春晚對民俗文化的展現手法，在強調回歸傳統的同時，加入流行文化重構傳統；最后，展現羊年春晚中流行文化主動迎合民俗文化，造就春晚節目的新風尚。

關鍵詞：羊年春晚 流行文化 民俗文化

2015年羊年春晚誕生了多個“第一次”：第一次設立吉祥物，第一次將網絡直播權交由外部視頻門戶網站，第一次開通新媒體互動……盡管羊年春晚不斷創新，觀眾似乎并不買賬，春晚公布的收視數據顯示，央視羊年春晚電視直播收視率僅為28.37%，創歷年新低，觀眾規模也首次跌破7億。但是，在不盡如人意的收視率數據中，存在著一個奇怪的現象：本屆春晚吸引了更多年輕觀眾的回歸，90后成為了關注春晚的主力軍。其中，15-24歲年輕觀眾的比例高于近5年的春晚，成了5年來“最年輕的春晚”。①羊年春晚受眾年輕化的現象，與節目中充斥著的流行文化氛圍有著密切關系。春晚在推廣民俗文化的同時，不斷汲取流行文化的精髓，將流行元素契合于其中，重新解構加以編排，以符合當下受眾的審美要求，達到春晚舞臺對民俗文化的傳承之重任；同時，羊年春晚也大膽地進行改編，不失時機地在流行之中增加民俗元素，將混搭進行到底，引領了社會新風尚。

一、回歸“家”主題，“大家”“小家”共訴溫情

春節作為中華民族的時間元點具有神圣性，人們會在這一時間安排種種民俗活動，作為新民俗的春晚本就是“要在新的歷史敘事當中，為民眾創建一種新的認同形式”。②而春晚的媒介場為大眾預設一種“家”的幻象，確立“我們是誰”“歸屬于誰”的信念。③達到了人們對“家”形象的認同。羊年春晚的主題是“共筑中國夢，家和萬事興”，這一主題再次回歸春晚本質，別有返璞歸真之意。

羊年春晚以“小家”開場，展現個體家庭的歡樂與喜氣。小品《車站奇遇》關注家庭中的空巢老人，蔡明延續這兩年備受追捧的“毒舌”風格，在與潘長江的戲謔打趣中傳達出了國人重視佳節團聚的“家”文化；歌曲《四世同堂合家歡》以中國最具有幸福感的“四世同堂”的家庭模式上演，熱熱鬧鬧，歡天喜地；同樣以家庭形式出現的節目《幸福家家有》，由火爆熒屏的真人秀《爸爸去哪兒》嘉賓陸毅一家演出，表演延續了真人秀中父女的可愛互動，在年輕觀眾中引發了關注熱潮。騰訊視頻等，4家聯合發布的數據中顯示，這個節目是90后最喜愛的節目之一，并且登上了春晚熱搜第二的位置。可以看出，春晚借力電視真人秀的盛行，將真人秀中家庭之愛以適合春晚的表演形式再次呈現，通過歌曲傳達出濃濃親情，強化觀眾對中國式3口之家的認同。

數據來源：騰訊娛樂④

本屆羊年春晚對“家鄉”有著濃墨重彩的表達。“鄉愁”是國人對“家鄉”深沉而厚重的牽掛，羊年春晚則順應了人們對家鄉的美好向往，在一首首歌曲中重提“家鄉”“鄉愁”，訴說著人們對家鄉的懷戀。劉德華時隔十年再登春晚，演唱了一首充滿思鄉之情的歌曲——《回家的路》。作為本屆春晚的宣傳主題曲，傳達了中華民族重視家庭、重視親情的民族精神，歌曲娓娓道來，引發了國人對“家”的集體共鳴，這首歌不僅成為80后最喜愛的節目，演唱者劉德華也登頂搜索熱門。羊年春晚還以全新視角表達對家鄉的思念，比如莫文蔚的《當你老了》，展現了當容顏老去卻依舊相依相伴的故事；鄧紫棋的《多遠都要在一起》，都市感的音樂訴說著現代人遠距離的思念。在這些流行元素的參與下，加深了觀眾對“家”多元認知。

在中國文化中，家是國的基礎，國是家的延伸，“國家”這個詞匯，充分體現了“以國為家”的空間觀。⑤羊年春晚充分營造了“家國”的觀念，《共筑中國夢》《時代的勇氣》等歌曲緊貼“中國夢”思想，在氣勢磅礴的歌曲中，展現中國“大家庭”的正能量，引領觀眾將“小家”夢上升為“大家”夢，尋找到大眾的家國身份。

二、傳統文化引入流行，增加民俗文化續航力

中國擁有五千年的燦爛文明，但現代文明的侵蝕造成了民俗文化生長力的衰弱，春晚作為春節新民俗，將漸漸消失于大眾視線的民俗文化借此平臺傳播。而且，近些年倡導“開門辦春晚”，將“新鮮血液”引進來。于是，羊年春晚與時俱進地將當下流行元素引入，邊緣化的傳統文化再次煥發生機。

羊年春晚最為養眼的節目當屬李宇春帶來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創意節目《錦繡》。節目取材于我國有著悠久歷史的民間工藝刺繡，結合了最新科技“全息投影技術”加以展示，令表演者能夠瞬時變裝、消失或出現，場景如夢如幻。李宇春帶來的中國風歌曲，配合著全息投影，進入相應場景中表演，畫面古色古香，美輪美奐。這場表演將流行元素貫穿始終，現代流行音樂傳統化，卻不失流行的律動感，舞臺的唯美配上李宇春動感的舞蹈，流行文化與民俗文化融合之時碰撞出火花，重構了民俗文化之美。

圖：全息投影技術下呈現出四個李宇春（表演者）同臺

雜技是春晚的“常客”，羊年春晚將雜技與傳統工藝品青花瓷結合創作出了創意雜技《青花瓷》，表演者身著青花瓷花式的衣服，以青花瓷為道具，展現了中國雜技中的傳統技藝——頂碗。為適應現代觀眾追求刺激的觀看愛好，節目將頂碗進行改良，增加了技術難度，高超的技藝，絢麗的舞臺，使民俗雜技煥發光彩。

古代絲綢之路是中國與世界交流的要道，它承載了千年歷史與四方文明。羊年春晚切合時宜地闡述了新的發展戰略，重提“絲綢之路”，通過各位舞者的生動演繹，展現了“絲綢之路”上的各國文明；在歌曲中創意性地增加了流行的沙畫表演，將敦煌飛天、沙漠中的駱駝隊、樓蘭美女等形象生動地展現，用現代手法傳遞出了神秘古老的西域文明，也展開了人們對現代“絲綢之路”的遐想。

武術是歷年春晚的常規節目，它不僅承載著文化，更展示了中國人自強不息的民族精神。羊年春晚邀請功夫明星吳京、張震與武術學員共同表演，為觀眾帶來了一場大氣唯美的武術節目《江山如畫》。陰柔的太極拳，張震氣定神閑的古箏彈奏，身后騰起的青煙，充斥著神秘的武俠文化氣息；武術少年們在木椅上騰空躍起，吳京干凈利落的拳法，在現代舞臺表現方式的參與下，傳承了武術文化的力與美、剛與柔，在強烈的對比中展現出了一副氣勢磅礴的盛世中華景象。

三、流行文化融合傳統，再造新時尚

雖然春晚每況愈下是個不爭的事實，但絲毫沒有改變春晚對青春流行文化的重視。羊年春晚不僅力邀今年最有影響力的明星，還對傳統文化進行了流行化的改造，并努力將流行文化融入傳統之中，以混搭的方式改造傳統、再造流行。羊年春晚上演了一出別出心裁的聯唱《明星反串鬧新春》，為觀眾帶來了驚喜和“笑”果。

流行歌手陶喆唱起了R&B版的《萬事如意》，律動的節拍和著輕快的音調，多了幾分小浪漫與時尚；張也用民族唱腔演繹的《小鎮姑娘》，旋律悠揚，聲音溫婉。兩人的合作將流行與傳統曲風混搭，讓流行多了些許正統，讓傳統多了幾分時尚；內地組合羽泉用流行唱腔獻上京劇《三家店》，京劇藝術家于智魁則演唱流行歌曲《奔跑》，流行與京劇的混搭，使流行文化與傳統文化產生了強烈的化學反應，讓人們感受到了在流行文化參與下的傳統文化的新風貌。最搶眼的反串是鳳凰傳奇與筷子兄弟，羊年春晚將備受推崇的兩首廣場舞合并，誕生了被網友戲稱為廣場舞殿堂級神曲的《最炫小蘋果》，“你是我心中的小呀小蘋果兒，怎么愛你我都不嫌多”，這樣錯亂的混搭成功地引領了新風尚。反串混搭表演將流行文化漸漸地移植入民俗文化中，也可以說是借由民俗文化的厚重以壓制流行文化中的輕浮，將時尚性同時注入民俗文化與流行文化之中。

春晚是文化的大雜燴，更是展現傳統民俗文化的平臺。文化充盈能掩蓋過度政治化的尷尬，使春晚更加“接地氣”。羊年春晚所呈現的節目，似乎讓人們感受到春晚在努力做“文化大餐”，而不做“文化快餐”，這也是觀眾所盼望的，在每年春晚歡笑過后，開懷之余，都能留下值得回味的東西。

注釋：

①新浪娛樂.《央視將推多檔真人秀，王石劉強東有望加盟》[EB/OL].http：//ent.sina.com.cn/tv/zy/2015-03-02/

doc-iawzuney0394343.shtml.

②張頤武.《中國改革開放三十年文化發展史》[M]，上海大學出版社，2008 年11月，第350頁.

③陳燦.《春節聯歡晚會：“在家感”的營造》[D].山東師范大學，2010年4月10日，第28頁.

④邵登.《大數據看真實的羊年央視春晚：劉德華最火，廣東人最[EB/OL].http：//www.thebigdata.cn/YingYongAnLi/13531.html.

⑤陳建憲.《春節：中華民族的時間元點與空間元點》[J].《民俗研究》，2010年02期.

（作者系中國傳媒大學新聞學院廣播電視學專業碩士生）

編輯：白 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