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爾格：二戰時兩次為蘇聯提供生死攸關情報的人

商豫

佐爾格：二戰時兩次為蘇聯提供生死攸關情報的人

商豫

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有一位為蘇聯衛國戰爭做出過重大貢獻的人，這個人多次為蘇聯提供重要情報，使戰局扭轉。這個人就是德國籍間諜理查德·佐爾格。

兩份關系到蘇聯命運的情報

佐爾格出生在俄國的巴庫，他的父親是德國工程師，母親是俄國人。早年，他參加過第一次世界大戰，為德意志帝國立過汗馬功勞，曾被授予一枚二級鐵十字勛章。戰后，他積極投身于革命運動，參加了德國共產黨。與此同時，他先后就讀于柏林大學、漢堡大學，獲得經濟學博士學位。

1924年，佐爾格到莫斯科參加共產國際會議，被蘇聯情報機關吸收為工作人員，并參加了蘇聯共產黨。1930年初，佐爾格以德國記者身份來到上海，領導一個情報小組。在上海，他通過史沫特萊結識了他日后的主要助手尾崎。佐爾格在上海整整住了3年，一度被譽為“中國通”。

1933年初，佐爾格返抵莫斯科，同年他又被派往日本搞情報工作，他到日本的公開身份是《法蘭克福日報》駐東京高級記者。

經蘇聯情報部門批準，佐爾格在向莫斯科提供情報的同時，也被允許向德國提供情報。因此，1933年佐爾格受命赴日前，途經柏林弄德國護照時，曾申請加入納粹黨，雖沒有被馬上接受，但他到東京后繼續申請，1934年10月終于被納粹黨東京支部吸收為正式黨員。這樣，他就變成了“雙重間諜”。所以，從1933年9月抵達東京至1941年10月被捕，佐爾格的情報活動一直未被發現。

佐爾格堪稱一流的秘密特工人員。他文化修養有素，舉止談吐不凡，富有政治頭腦。他自己曾說過：“我從來沒有為獲取情報而采取過不法手段。我既沒有進行欺詐，也沒有使用過武力。”的確，許多情報都是從彬彬有禮的場面上得來的。他靠的是一些上層的社會關系。他本人是德國駐東京大使館里“最受歡迎的人”。佐爾格還受使館聘用，負責編新聞簡報。他在使館里有自己的辦公室，與使館上下人員都打得火熱。彼此討論形勢，交換看法，交換情報資料。大使還請他編寫文件，給他看種種機要材料。佐爾格還掌握了首相身邊高級人物的情報來源。其主要助手尾崎不僅是《朝日新聞》的名記者，而且還是近衛首相的私人顧問。近衛的兩位私人秘書與尾崎是知交，因此后來尾崎因涉案也被處決。

佐爾格赴日的使命十分明確：摸清日本對蘇聯的意圖。在他發回的大量情報中，具有頭等重要意義的有兩件。

一是在希特勒德國入侵蘇聯的前夕，佐爾格向莫斯科報告說：德軍將在1941年6月22日入侵蘇聯，德軍調集的兵力是170至190個師（6月22日德國向蘇聯發動襲擊時，糾集的兵力恰好是190個師，其中德軍153個師，羅、匈、芬、意等仆從國共37個師）。情報的準確度幾乎是100%。與此同時，羅斯福總統授命國務卿赫爾也向蘇聯提供了類似的情報。然而不幸的是，斯大林不信上述情報，認為是“謠傳”，是有意給希特勒發動戰爭“制造借口”。此刻斯大林仍相信《蘇德互不侵犯條約》，認為希特勒不會那么快就撕毀條約。德軍侵入蘇聯的前一周，塔斯社還特意在《真理報》上發表“辟謠”聲明，說有關德國即將入侵蘇聯的消息“純屬謠傳”，是毫無根據的。這是戰略性的判斷錯誤，以致德國發動突然襲擊時蘇軍措手不及。希特勒還叫囂，要在11月7日在莫斯科紅場閱兵。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佐爾格又向莫斯科發回了第二份頭等重要的情報：日美會談即將破裂，日軍決定南下，一時不會進攻西伯利亞。根據這一情報，蘇軍解除了腹背受敵的后顧之憂。斯大林當即果斷下令，把遠東（西伯利亞）的34個師的一百多萬精銳兵力緊急調往西線，日夜兼程，趕往莫斯科。這使莫斯科的防衛力量大大增強，扭轉了戰局，取得了莫斯科保衛戰的重大勝利。英國軍史家利德爾·哈特在其《第二次世界大戰史》中說，希特勒的這一次失敗是“沒有算準斯大林能從俄國大后方調來多少后備部隊”。有趣的是，希特勒哪里知道，招致他這次失算的關鍵原因之一，竟是一位持有他的納粹黨員黨證的“雙重間諜”！

在日本東京被捕被殺

為迷惑德國情報機構，佐爾格通過駐東京使館，向柏林發回大量情報。經納粹特務機關審查，佐爾格“沒有一次欺騙過德國情報機關”。就是說，佐爾格向德國提供的都是真情報，而不是假情報，也不是真假摻半的情報。這里就顯示出佐爾格的機智和杰出的戰略眼光。因為德、日是法西斯軸心國，佐爾格把日本不愿幫德國在東線打蘇聯，只顧自己擴張南下發動太平洋戰爭的情報發往德國，對盟國的反法西斯事業不會構成嚴重危害。后來，佐爾格被捕的消息傳到柏林，納粹頭目無不驚得目瞪口呆。情況匯報到希特勒、希姆萊那里，他們冷淡地表示德國對佐爾格案“不負什么責任”。

肯定“日本一時不會與蘇聯開戰”的情報送往莫斯科后，佐爾格感到自己赴日的使命已完成。1941年10月15日，他草擬電報，要求莫斯科召他回去，或派往歐洲開展新的工作。但他哪里知道，此時日本特務已經盯上了他。原來，日本警察逮捕了一名日本共產黨黨員，把佐爾格情報組的一名成員宮城牽了進去。此人經受不住特高課的嚴刑拷打，把佐爾格情報組的成員都出賣了。日本特務順藤摸瓜，最后，把佐爾格的情報組成員全部逮捕，都關進了日本東京巢鴨監獄。

審訊是由日本特高課在巢鴨監獄的佛堂里進行，為了挖出更多的情報，審訊進行了整整兩年，但日方一無所獲。一直到1944年11月7日上午，日本當局才以“‘共產國際’搜集日本的政治、軍事、經濟情報”的罪名，將佐爾格處決。

處決佐爾格這一天，正是蘇聯紅軍在莫斯科紅場的閱兵日，日本人之所以選擇這一天既是為了維護當時的《日蘇中立條約》，又是讓蘇聯人心中有數。蘇聯則出于本身利益的考慮，對佐爾格案長期保持沉默，甚至說“整個事件是蓋世太保第五縱隊一手策劃的。蘇聯政府也好，蘇聯使館也好，都與該案毫無關系。”

盡管佐爾格為蘇聯立了大功，并為反法西斯戰爭獻出了生命，但是，直到1964年，即他去世20年之后，才被蘇聯政府追授蘇聯英雄稱號。原因是佐爾格的頂頭上司蘇聯紅軍情報部門的首領別爾津將軍以及接替別爾津領導他的烏里茨基都在肅反擴大化中受到斯大林的懷疑，先后被槍決。因此，對佐爾格的忠誠也同樣不信任。

1964年，佐爾格的老上級別爾津和烏里茨基的冤案得到昭雪，恢復了名譽。在同年十月革命節的前夕，蘇聯政府追授佐爾格為蘇聯英雄，報紙發表紀念文章宣傳他的事跡，為佐爾格發行了紀念郵票，以他的名字命名街道和油船……

佐爾格死后，在日本唯一為他的事奔走并深深懷念著他的，是他的女友石井花子。花子原是東京金色萊茵酒家的女招待。1935年5月，佐爾格過40歲生日時在金色萊茵認識了她。石井花子長得很嫵媚，而且酷愛音樂，兩人很是投機。從此，花子成了佐爾格緊張孤獨之余的唯一安慰。佐爾格把她從酒店里調出來擔任自己的秘書。在佐爾格受到日本警方的注意后，特高課曾多次把花子找去盤問。但是她寧肯自己受委屈，對佐爾格的活動一字不吐。佐爾格被捕后，她也受到傳訊和拘禁。

日本投降后，石井花子到處查尋佐爾格的尸骨，直到1949年才在一個荒野的墓地里找到了佐爾格的遺骸。她傾其全部財產重新買了墓地，為佐爾格立了墓碑，上面寫著：“這里安息的是一位為反對戰爭、保衛世界和平而獻出了生命的英雄。”她對佐爾格忠貞不渝，終身未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