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 杰 蘇 群
改革開放以來,隨著經濟持續多年的高速增長,我國居民收入不斷提高,但與此同時居民之間的收入差距也在不斷擴大。2013年1月,國家統計局十年來首次披露對于我國基尼系數的官方測算結果,結果顯示從2003年到2012年,全國居民基尼系數在0.47到0.49之間,高于0.4的國際警戒線。然而基尼系數、泰爾指數等指標僅僅是對截面收入不平等結果的測算,并不能反映出收入分配問題的全貌。事實上,Becker and Tomes[1]曾指出,收入分配的全面分析應該包括兩個方面:同一代居民之間的收入不平等與居民代際間的收入不平等。衡量代際間收入不平等的主要指標是代際收入彈性,從以往的研究來看,我國居民代際收入流動性整體較低[2-5]。
代際收入流動性不足首先會帶來人力資源的巨大浪費,進而引起經濟效率的下降:一方面,代際收入流動性不足可能會使低收入階層出生的子代產生“讀書無用”、“努力無效”等消極情緒,從而帶來消極怠工和放棄努力;另一方面,代際收入流動性不足也可能使高收入階層出生的子代缺乏危機意識,從而減少努力程度。其次,代際收入流動性不足會使底層群體向上流動的機會、空間和渠道變得越來越狹窄,并進一步導致一些底層群體可能從暫時貧困走向長期甚至跨代貧困,而這會使貧富差距趨向穩定化和制度化,成為一種很難改變的社會結構。最后,代際收入流動性不足在一定程度上代表著機會的不公平。倘若收入差距的形成并非來自個人的努力,而是由起點、機會不公平所造成的,那么這比收入差距較大的結果更無法令公眾接受,很有可能激化不同收入階層之間的矛盾,帶來社會的不穩定。經濟效率的下降、貧富差距固化以及機會的不公平很有可能將我國拖入“中等收入陷阱”,阻礙“中國夢”的實現。為此,深入研究代際收入流動性的傳遞機制,尋找提高代際收入流動性的有效途徑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目前,已有不少學者對代際收入流動性背后的因果邏輯進行探討[6-9],并取得了一些成果。但現有研究仍存在不足:第一,所用數據比較陳舊,并不能反映我國當下的現實情況。第二,現有文獻在探討代際收入流動傳遞機制時或是使用某一截面的父代、子代數據,或是將幾年的數據合并使用。然而這樣做只能得到一個靜態結論,很難反映出宏觀經濟環境改變下代際收入傳遞機制的變化情況。第三,以往研究對我國居民代際收入傳遞的理論分析還不夠充分。基于此,本文將較完整地構建代際收入傳遞的理論分析框架,并利用1991—2011年中國居民健康和營養調查數據(CHNS)進行實證分析。
經濟學對代際收入流動傳遞機制的探討是以Becker and Tomes[1]的理論模型作為基礎。具體的模型為:

其中,yt-1指父代一生的收入,包括兩個部分,一個是自己的消費Ct-1,另一個是對子代人力資本的投資It-1;r是人力資本投資回報的參數,Et代表除了父代對子代進行的直接而有意識的人力資本投資外,其他所有影響子代收入的因素。
可以繼續將其他影響子代收入的因素總和Et分解為兩個部分:Et=ut+et。其中,ut代表子代的“市場運氣“,假設其獨立于yt-1和et。et代表能在勞動力市場上獲得收入回報的子代個人稟賦特征(與父代的投資It-1無關)。其含義比較廣泛,既包括生物基因遺傳所帶來的能力和健康特征,也包括家庭環境所帶來的個人性格的形成。個人的稟賦特征有一部分由父代繼承而得,Becker and Tomes[1]假定子代的稟賦et與父代的稟賦et-1有著正向的關系,而且et遵循著一階自回歸過程:et=λet-1+vt。其中,λ為稟賦可遺傳性,0≤λ〈1,vt為誤差項。
對上述最優化問題求解可得:

可以看出,只要λ是正向的,Et會與yt-1保持正相關,因為兩者都依賴于父代的稟賦et-1,因此簡單得出的系數β并不能被解釋為父代收入與子代收入之間的因果關系。盡管由于et-1的不可觀測性使得通過計量方法來確定這一因果關系非常困難,但是上述模型還是較為清晰地給出了代際收入傳遞的邏輯,那就是父代收入可以通過對子代的人力資本投資以及稟賦遺傳傳遞給子代。
除此之外,結合我國勞動力市場不成熟的特點,收入不同的父代擁有的社會資本不同,這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子代的就業行為和最終的職業選擇。基于以上分析,本文認為父代收入主要是通過人力資本投資、社會資本以及稟賦遺傳三種路徑來影響子代受教育水平、子代選擇的職業以及子代所擁有的稟賦。具體的傳遞機制如圖1所示。

圖1 代際收入傳遞機制圖
本文將子代教育、子代職業看作經濟因素,將子代稟賦看作非經濟因素。實證研究之所以重要的一個原因在于不同的解釋蘊涵著不同的政策含義。當非經濟因素是代際收入流動性傳遞的主要機制時,政策的作用往往非常有限。而當經濟因素起主要作用時,政府就應該扮演更加重要的角色。基于此,本文將主要分析經濟因素在代際收入傳遞中的作用。
父代收入通過子代教育傳遞主要是指父代對子代的人力資本投資。本文將以(1)式為基礎,對這一過程進行推導。從(2)式可以看出,父代收入yt-1用在兩個方面,一是自身消費Ct-1,二是對子代的人力資本投資It-1。在此基礎上,子代將父代的人力資本投資轉化為自身人力資本ht:ht=θlog(It-1)+et。其中,θ〉0代表正向的人力資本投資回報,半對數形式代表人力資本投資回報邊際遞減。與上文一樣,et代表子代的稟賦,et與父代的稟賦et-1有正向的關系,且遵循一階自回歸過程。
在以上條件下,子代收入yt由如下的半對數方程決定:logyt=μ+pht。 其中,p代表人力資本收入回報率。將以上公式代入(1)式中得到:

為了求解父代的效用最大化,對方程(5)求一階導數,可以得到最優投資It-1為:

從(6)式中我們可以得到以下推論:1.收入越高的父代對子代人力資本投資越高;2.父代越不自私,越偏好對子代的人力資本投資;3.子代人力資本投資的回報率越高,父代投資意愿越強。
父代收入通過子代職業傳遞主要是指父代所擁有的社會資本可以影響子代職業。對于個體而言,從事職業的不同在很大程度上決定其收入的高低。原因可能在于不同職業的勞動生產率有差別,更有可能在于勞動力市場不完善,存在分割。
本文認為父代的社會資本主要通過職業傳遞、社會網絡以及權力尋租三個方面來影響子代職業,具體如圖2所示。

圖2 社會資本對子代職業的影響機制
1.職業傳遞。在我國,父代從事的職業本身就能代表其所擁有的社會資本。若父代處在收益較高的行業或單位中,其子代亦有很大可能留在相同的行業或單位中。在計劃經濟體制下和改革開放初期,存在普遍的“頂替”和“接班”現象,父代在某一行業部門工作,退休后可由其子女無條件接班;改革開放后,盡管直接的“頂替”和“接班”現象有所緩解,但是“系統內部招收”這種間接的“頂替”和“接班”現象依然存在;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社會上又出現了一種“交換”規則,在這種規則下,一些收益較高行業的工作人員子代在就業時可以相互交換。比如某地金融行業與郵電行業約定,郵電行業工作人員的子女在就業時可以優先進入本地的金融行業,作為交換,本地金融行業工作人員的子女在就業時可以優先進入本地的郵電行業[10]。
2.社會網絡。學術界一般認為,社會網絡是社會資本重要的表現形式,主要包括“信息”和“人情”兩種資源。一方面,現階段我國勞動力市場中大量的就業信息缺乏公開性。此時,父代的社會關系網絡規模越大,幫助子代收集的信息就越多,就越能幫助子代篩選出“好”的職業。另一方面,現階段我國勞動力市場既存在競爭市場的公開招聘,也存在靠關系的計劃招聘,這為“人情”的發揮提供了可能。
3.權利尋租。在經濟活動中,政治身份可能代表著一種社會資本。擁有一定公共權力的父代在其子代就業時,可能會產生尋租行為。楊瑞龍[11]的研究一定程度上驗證了這種行為的存在。
國外學者早期主要通過收入的相關性分析以及對收入方差的分解來研究基因等先天稟賦在代際收入傳遞中的作用。后來的研究則主要著眼于識別不同的中間變量在代際傳遞中的作用,主要可以分為以下兩類:第一類是在簡單的多元回歸中加入相應的子代人力資本,通過此“條件代際收入彈性”相較于普通代際收入彈性的下降程度,從而得出人力資本對代際收入傳遞的重要性。如Eideand Showalter[12]在應用分位數回歸時把教育年限納入回歸方程后,家庭收入的系數降低了50%,表明教育解釋了很大一部分的代際收入相關性;第二類是通過更為復雜的方法來計算某一個或一組人力資本可解釋的代際收入彈性(或相關性)在總彈性(或相關性)中所占的比例。如Blanden et al[13]將認知、非認知能力以及教育作為中間變量,研究發現教育解釋了代際收入相關的1/3。
雖然中間變量的方法并不能完全打開代際收入傳遞的“黑匣子”,但是在現有數據的條件下,利用該方法獲得的結論更具有直接的政策參考價值,因此本文也將采用中間變量方法(Blanden分解方法)來探討我國居民的代際收入傳遞機制。
首先,Blanden分解方法利用下式求出代際收入彈性。

其中,Y1t為子代在t年的收入,Y0t為父親在t年的收入。然后用父代收入對各中間因素進行回歸,最后用中間因素對子代收入進行回歸:

其中,INK表示中間因素,k=1、2, 分別代表子代教育、職業因素。
由于可以將式(8)、(9)看成父代通過對不同因素的投資,最終從子代收入取得回報的過程,因而本文將其簡稱為投資方程和回報方程。λk和θk分別代表父代投資系數和子代回報率,各中間因素對代際收入流動的解釋力取決于這二者的大小,即代際收入彈性的估計值將滿足:γ=。
本文將使用中國健康與營養調查(CHNS)1991、1993、1997、2000、2004、2006、2009、2011共8年的數據。CHNS數據隨機抽取了我國東、中、西部的遼寧、江蘇、山東、黑龍江、河南、湖北、湖南、廣西、貴州9個省份(2011年添入北京、上海和重慶)的樣本,不僅具有較好的全國代表性,而且采用多段隨機抽樣方法,除了選取每個省會城市和較低收入的城市外,在每個省依據收入分層和一定的權重隨機抽取4個縣,每個縣抽取城鎮和按收入分層抽取3個村落,每個村20戶。在抽樣時同時兼顧不同大小和收入水平的城市或縣城,樣本中包含城鎮居民和農村居民,總體比例大致為3:7。數據中包含家庭中個體特征、個人工作職業類型、工作單位所有制、收入水平等各方面信息。
為了得到父代與其子代歷年的綜合信息,本文首先對所有家庭樣本中父代(父親)和子代(兒子或女兒)的信息進行分離,然后將同屬一個家庭的父代、子代數據進行合并。與邢春冰的研究[14]一樣,本文沒有排除同一家庭多個子女的情況。如果某個家庭出現了多個子代,那么可以將其看作是同一家庭的多次觀測。接著參考我國一般勞動人口的基本特征,結合以往的研究以及CHNS數據自身情況,選擇成年以后的子代勞動力以及年齡上限為60歲的父代勞動力樣本。最后,刪除了父代、子代年齡差距在14歲以下的異常樣本。經過以上處理,共獲得4153個有效配對樣本,各年具體的配對樣本量如下表1所示。因此,兩個中間變量對代際收入傳遞的貢獻τk為:

表1 備年配對樣本量統計
參照一般的分法,本文將9個省份劃分為東、中、西部,其中東部地區包括遼寧、山東和江蘇,中部地區包括黑龍江、河南、湖北和湖南,西部地區包括廣西和貴州。從統計結果來看,三個地區的配對樣本分別為1397、1533和1223,基本上仍然具有全國代表性。
本文將1991—2011年歷次調查中相近兩次調查數據合并,分別劃分為1991—1993、1997—2000、2004—2006和2009—2011年4個時期。表2給出了各個時期子代主要變量的統計結果。需要說明的是,本文采用的收入變量是個人的年凈收入,包括工資性收入、農業經營收入以及非農經營收入三個部分,且收入數據均經過2011年消費價格指數處理;教育變量為個人受教育年限;職業變量的設定是按照Erikson and Goldthorpe[15]的職業等級分類表,對職業進行打分①。子代教育的回報率卻低于子代職業的回報率。
從以上的分解結果可以看出,教育在代際收入流動中發揮著重要的作用,對于子代而言,受教育程度越高,向上流動的可能性越大。而職業因素則在代際收入傳遞中扮演著更加重要的角色。主要原因是:一方面我國現階段勞動力市場并不完善,父代的社會資本既可以滲透到市場交易中,也可以滲透到行政權力中,從而給予求職者在正規渠道無法得到的資源;另一方面,我國是一個關系本位的社會,若父代處在收益較高的行業或單位中,其將從中獲得相應的社會資本等關系網絡,其子代在這一關系網絡中成長,則或多或少地繼承了這種網絡關系,從而更加容易進入高收入行業工作。
表4給出了代際收入傳遞機制在不同時期的分解結果。可以看出,父代收入通過子代教育進行傳遞的比重在這四個時期均小于子代職

表2 子代主要變量統計
表3給出了使用Blanden方法對代際收入傳遞機制分解的結果。可以看出,子代教育在代際收入傳遞中所占比重為17.06%,具有一定的解釋力;子代職業在代際收入傳遞中所占比重為18.7%,略高于教育因素。進一步對教育因素的投資、回報這兩個環節進行觀察,可以發現父代收入對子代教育的投資系數高于對子代職業的投資系數,表明父代對子代的教育更為重視,而業。導致這一結果的原因在于子代職業回報率遠大于子代教育的回報率。然而相比于前兩個時期,兩者之間的差距在后兩個時期有明顯的縮小。這說明隨著社會經濟的發展,父代對子代教育的重視程度有所提高。從表4中可以發現,父代對子代教育的投資系數在后兩個時期均高于對子代職業的投資系數。與此同時,子代教育回報率與子代職業回報率之間的差距在后兩個時期明顯縮小,這表明經濟的發展會促成市場導向的收入形成機制不斷形成,從而使個人收入越來越受到教育等人力資本因素的影響。

表3 代際收入傳遞機制分解結果

表4 不同時期代際收入傳遞機制分解結果
分別看子代教育、子代職業在不同時期的變化趨勢可以發現:子代教育在代際收入傳遞中所占比重在前兩個時期中基本為8%左右,之后在2004—2006年間達到峰值,在2009—2011年間有所下降,但仍然保持在10%以上。正如上文理論分析所述,代際收入傳遞中子代教育這一路徑主要是指父代對子代所進行的人力資本投資。而父代對子代人力資本投資的高低主要依賴于父代收入的高低、父代自私程度的高低以及子代人力資本回報率的高低。1991—2011年間,父代收入逐年遞增,而父代的自私程度可以看作基本沒有變化,那么子代教育在代際收入傳遞中貢獻率的變化則主要與教育的回報率息息相關。從表4中可以發現,子代教育貢獻率的變化趨勢與教育回報率的變化趨勢基本相吻合:子代教育回報率從1989年開始保持上升的趨勢,2004—2006年達到峰值,之后有所下降。子代職業在代際收入傳遞中所占比重在1991—2006年間變化較小,基本維持在25%左右,然而2009—2011年時該比重卻有所下降。這表明隨著我國市場經濟的不斷發展,父代通過職業傳遞、社會網絡、權力尋租等手段幫助其子代尋得“好”工作的情況近年來有所減緩。

表5 不同地區代際收入傳遞機制分解結果
表5給出了東、中、西部代際收入傳遞機制的分解結果。從地區內的分解結果來看,東部地區父代收入通過教育因素進行傳遞的比重高于職業因素;中部地區父代收入通過教育因素進行傳遞的比重略低,但兩者差別不大;西部地區父代收入通過教育因素進行傳遞的比重遠低于職業因素。對比這三個地區的分解結果,可以發現東部地區教育因素在代際收入傳遞中所占比重遠高于西部地區,其背后的原因一方面是東部地區父代對子代教育的重視程度較高,另一方面,東部地區子代教育的回報率也遠高于西部地區。該結果同時也從空間的角度證明了經濟發展水平越高,勞動力市場化程度越高,教育回報率也越高。此外,代際收入傳遞中職業因素所占比重在中、西部地區較高,而在東部地區較低。這種結果與地區發展水平密切相關,經濟發展水平較低的地區,勞動力市場正在逐漸成熟,市場經濟也正處在快速發展階段,社會階層的快速分化和不同階層間扭曲的利益關系同時帶來子代職業的回報率較高。
本文構建了我國居民代際收入傳遞機制的理論框架,指出父代收入主要是通過教育、職業以及稟賦傳遞給子代。其中,父代收入通過子代教育這一路徑的傳遞主要是指父代對子代所進行的人力資本投資;父代收入通過子代職業這一路徑的傳遞主要是指父代所擁有的社會資本可以影響子代的職業選擇。在理論分析的基礎上,本文利用1991—2011年中國居民健康和營養調查數據(CHNS)對我國居民代際收入傳遞機制進行了實證分析。主要結論如下:
第一,父代收入通過子代教育進行傳遞的比重為17.06%,通過子代職業進行傳遞的比重為18.7%。該結果表明,以子代受教育年限為代表的人力資本投資與以子代職業類型為代表的社會資本投資確實是解釋我國居民代際收入傳遞的重要因素。總體來看,職業因素在代際收入傳遞過程中扮演著比教育因素更加重要的角色,然而從2004年開始,兩者的差距明顯縮小。
第二,1991—2011年間,子代教育貢獻率的變化趨勢與教育回報率的變化趨勢基本相吻合,在2004—2006年達到峰值后,教育回報率的下降帶來子代教育貢獻率的下降;子代職業貢獻率在1991—2006年間基本維持在25%左右,然而2009—2011年時該比重卻有所下降。這表明父代通過職業傳遞、社會網絡、權力尋租等手段幫助其子代尋得“好”工作的情況有所減緩。
第三,經濟發展水平不同的地區代際收入傳遞機制有所區別。對于東部地區,父代收入主要通過教育因素進行代際間傳遞,職業因素相對較低。背后的原因在于該地區父代對子代教育的重視程度較高,且子代教育的回報率同樣較高;對于西部地區,教育因素在代際收入傳遞中所占比重較低,父代收入主要是通過職業因素進行傳遞,原因在于該地區子代職業的回報率過高。
基于以上結論,本文提出以下政策建議:第一,政府需要進一步健全和完善勞動力市場,尤其是經濟欠發達的西部地區。健全的勞動力市場能夠減少市場的分割程度及職業間不合理的收入差距,從而有效降低過高的職業回報率,還可以提供合理的教育回報率。倘若收入的高低與個人受教育程度毫無關系,那么低收入群體首先就會缺乏對子代進行教育投資的激勵,其次即便進行了投資,低收入群體也可能因投資教育而致貧,在此情況下反倒會導致貧困者更加貧困。第二,政府需要努力保證各個階層子代擁有公平受教育的機會。要進一步提高優質教育資源的供給,尤其是經濟欠發達的西部地區,以降低私人投資教育的成本;搭建較為完備的教育融資平臺,以消除低收入群體在對子代進行教育投資時的信貸約束。
注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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