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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9精品在线视频,手机成人午夜在线视频,久久不卡国产精品无码,中日无码在线观看,成人av手机在线观看,日韩精品亚洲一区中文字幕,亚洲av无码人妻,四虎国产在线观看 ?■林長洋
種族問題是美國尤其是美國南方社會的痼疾,也是美國文學探討的重要話題。國內文學研究界對此話題的討論大多集中在非裔作家,較少關注白人作家對種族問題的思考。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威廉·??思{小說《墳墓的闖入者》(Intruder in the Dust,1948)是他對種族問題思考的集中體現。??思{曾向讀者推薦此書,并稱:“它討論的問題不僅對南方很重要,對美國,甚至對所有人都很重要?!保?](P166)針對這部作品,學界有很多批評之聲,如威爾遜認為它是告誡北方不要介入南方黑人問題的一篇“社論”;溫斯坦認為小說中黑人被簡化為“白人話語和行為的客體”;克拉克指責黑人主角未被給予足夠的敘述空間。①
這些指責當然有其道理,但細讀文本可以發現,故事中的對立雙方不是黑人和白人,而是兩大白人陣營:一方是企圖對黑人施加私刑和圍觀私刑的鄉下窮白人,另一方是解救黑人擺脫私刑威脅的杰弗生鎮權力精英和舊貴族后裔。雙方圍繞私刑和反私刑的沖突構成了小說的敘事主線。因此,這部小說思考種族問題的視角與作家此前的小說(如《八月之光》)存在很大不同,其重點不是通過黑人的遭遇譴責種族暴力和批判種族主義意識形態,而是從白人內部不同群體的態度和行為剖析種族偏見的意識形態肇因,追問種族矛盾的社會歷史根源,思考南方黑人的群體命運和南方社會的未來走向。縱觀這兩大白人群體,可以發現其中明顯的階級界線,他們行為動機折射出看待黑人的兩種不同觀念——有威脅的競爭者和無助的孩童,其背后隱藏著種植園主后裔、窮白人和黑人等三大階級群體在南方現代變革過程中的升降起落命運以及他們各自做出的不同反應。《劍橋美國文學史》因此稱該書為“有關種族與階級的小說”[2](P385)。作家本人的言論也印證這一點。在《論恐懼》一文中,??思{指出種族主義針對的真正對象“不是作為個人或種族的黑人,而是黑人作為一個經濟上的階級、階層或者因素”[3](P96-97)。
群體觀念潛藏著集體的政治欲望,對它們的文學敘述又折射出作家無意識中的政治立場和價值判斷。對于這種無意識因素,當代新馬克思主義批評家詹姆遜做過精彩論述,他認為文學敘事是一種社會象征性行為,其中潛藏著被意識形態壓抑的政治欲望,即“政治無意識”。他在經典著作《政治無意識》中指出:“一切文學都必定滲透著我們稱之為的政治無意識,都可以解做對群體命運的象征性沉思。”[4](P70)因此,借鑒政治無意識理論解讀《墳墓的闖入者》,探析種族矛盾下的階級無意識,破譯作家對南方種族問題的沉思以及其中潛藏的政治理念,可以幫助我們透徹理解和客觀評價福克納的小說創作藝術,準確把握其關于南方黑人問題和南方社會未來走向的觀點和言論,也有助于我們全面認識美國種族問題。
文學作為社會象征性敘事是一種“癥狀”,通過解讀這種“癥狀”可以破譯其中潛藏的被意識形態所遮蔽的“未被說出的歷史”。在南方種族主義意識形態中,黑人受到不平等待遇是因為他們天生道德和智力低下,有必要受到約束和管制,不配享有和白人同等的權利。這種論調受到??思{的批評,他筆下諸多人物表明黑人的“低下”身份并非天生的,而是由白人建構的觀念。在小說《押沙龍!押沙龍!》中,??思{曾追溯種族主義的歷史成因,暗示種族主義是舊南方奴隸制結出的一顆苦果,其根源是種植園主階級為鞏固其經濟利益和政治統治而賦予窮白人一定的種族特權,從而瓦解黑人和窮白人可能 形 成 的 勞 工 同 盟[5](P127)。在 小 說《墳 墓 的 闖 入者》中,??思{將視線投向現實,聚焦于南方社會現代變革之際的黑白關系。
美國內戰后,南方奴隸制瓦解,但種族矛盾并未隨風消逝,反而在社會的動蕩、碰撞和調整中變得更為激烈。到了《墳墓的闖入者》中黑白混血兒路喀斯·布香生活的年代,南方對黑人的歧視和壓迫已滲透到社會生活的各個領域和層面,針對黑人的私刑和暴力事件時有發生。在小說中,福克納反復思索新南方社會種族矛盾激化的原因和過程,他將故事的主要空間背景設置在約克納帕塔法世系最偏遠貧窮的第四巡邏區,在直面生存掙扎的狂暴環境中揭示問題的本質:種族矛盾激化的根源是經濟利益以及筑基于經濟的政治權利之爭。窮白人靠耕種貧瘠的小塊山間土地為生,黑人因為愿意忍受更高的租稅耕種肥沃的土地和付出更多的勞動,從而獲得更好的收成,他們穿得比窮白人更暖和,他們的房子也更為干凈。敘述者契克初見路喀斯時的情景清楚反映了他與周圍窮白人的反差:在數九寒天里,窮苦的女白人只能戴著夏天的遮陽帽,穿著不合身的男式工裝,男白人只能用鐵絲系著麻布片御寒,而路喀斯卻身穿羊皮內襯的厚實大衣。對此,敘述者不禁感嘆黑人“確實取代了白人在大地上的位置”[6](P131)。
黑人的社會地位變動讓窮白人感到害怕,因為黑人的地位提升意味著他們的地位相對下降并淪為社會最底層。因此,周圍的環境對路喀斯充滿敵意。從歷史上看,這種敵意也充斥于整個南方社會。內戰后,黑人獲得人身自由成為租種地主土地的佃農,并在戰后重建時期一度與窮白人形成經濟競爭,引起后者的焦慮。當南方民粹主義政客打出“保護窮人利益”的口號時,立刻贏得了許多下層白人的選票,他們上臺后隨即頒布了一系列吉姆·克勞法(Jim Crow Laws)對黑人進行隔離和限制。??思{在此告誡其讀者,南方種族問題有深層的社會成因,單純的道德譴責和文化批判無濟于事,需要深入探究其經濟政治根源。
階級意識是長時期的階級經歷經過文化處理后形成的思想觀念,包含著對本群體的社會、經濟和政治地位的無意識認知[7](P9)。在舊南方種族話語的影響下,加上數十年種族歧視的社會生活經歷,南方窮白人產生一種無形偏見和微妙的心理平衡:黑人可能比他們更有效率地謀生,在政治和文化上卻要比他們低一等。任何挑戰這種平衡的人都會激發他們的無意識恐懼,成為憎恨和厭惡的對象。路喀斯就是這樣的替罪羊。路喀斯是黑白混血兒,在各類白人面前本應謙恭低調,他卻刻意表現自己與舊貴族的淵源,模仿其白人種植園主祖父的行為舉止,經常身穿西服、頭戴氈帽、胸掛金表。他對窮白人言語上禮貌客氣,內心卻無尊敬之意。長期以來,黑人在下層白人心中都屬于社會的最底層,當黑人以“上流紳士”面目出現并俯視自己時,后者心中的震驚和憤怒不難想象。面對這個威脅他們心理優越感的黑人,“整個地區的鄉下白人都在琢磨如何讓他首先像個黑鬼”,幾個年輕白人還差點對他大打出手,試圖以暴力手段逼其就范。當路喀斯被人栽贓為槍殺白人的殺人犯時,當地許多窮白人聞風而動,蜂擁至路喀斯被扣留的地點,等待著死者家人對其上私刑。對他們而言,私刑是用暴力遏制黑人的“僭越”行徑、驗證本群體政治特權的機會,能為他們提供關于群體社會地位的心理慰藉,他們參與私刑就是為了“讓他在這一輩子里終于當一次黑鬼”[6](P32)。
小說在此暗示,種族暴力是心理弱者的集體宣泄,這與作家在弗吉尼亞大學任駐校作家期間發表的看法如出一轍。他說:“暴民們……主要來自失敗的窮白人。他感到嫉妒,痛恨黑人。他對黑人的唯一優勢不再是經濟上的了,所以他不擇手段地讓黑人保持皮膚的黑色,這樣他才會感覺愉快?!保?](P223)
階級意識不僅源于親身的社會生活經歷,也來自世代相傳的心理積淀[7](P9)。當路喀斯被控槍殺白人后,全縣的鄉下白人紛紛涌入縣城杰弗生鎮,準備圍觀對他的私刑。這些人大都本性善良寬厚,對于黑人并無個人仇怨,甚至還對黑人抱有好感,但在種族暴力事件中卻是人數最多的參與者。對這些人而言,路喀斯不再是個有血有肉的黑人,而是一個他者的符號和對立的標簽,圍觀私刑只是“合乎邏輯”的行動,借以表達對群體的歸屬態度,“保證第四巡邏區不至于失去那白人的高貴的身份”[6](P137)。探究他們的行為原因,小說將矛頭直指舊南方延續下來的種族主義暴力傾向,借助白人律師斯蒂文斯之口指出:“最能制造不幸的莫過于盲目堅持祖先邪惡行為的人?!保?](P49)在南方歷史上,種植園主階級為鞏固奴隸制統治編造了“黑人是需要馴服的野獸”的種族敘事,縱容窮白人對黑人的暴力行為,以恐嚇黑人迫使其躲在奴隸主的庇護之下。福克納曾解釋說:“為了讓黑人一直處于強制苦力的地位,種植園主會對白人中窮苦階級說黑人準備強奸他的女兒。”[1](P263)因此,在窮白人眼中黑人群體成為令人恐懼、需要壓制的抽象的“他者”,當處于舊南方等級社會底層的窮白人遭受屈辱和不公平對待時,便往往將憤恨發泄到沒有抵抗能力的黑人身上。黑奴解放后,種族主義暴力雖被法律禁止,但黑人作為“他者”卻融入窮白人的集體無意識,潛移默化地影響群體成員的思想和行為。
由此,??思{向人們揭示,南方種族暴力的根源是舊南方上層階級向窮白人灌輸帶有種族主義意識形態的階級無意識,這種無意識在現代南方社會經濟競爭中催生出恐懼和敵意,而恐懼與敵意又讓種族主義思想愈加蔓延。
“一切最鮮明有力的意識形態在本質上都是烏托邦的?!保?](P289)舊南方種植園貴族在奴役和剝削黑人時,也向后者編織遮蔽真實歷史的虛假幻象,將種植園描繪為世外桃源,而忠誠溫順的黑人是尚未長大的孩童,在道德高尚的種植園主的監護下幸福生活。經過長期的心理積淀,舊貴族也以此作為自己占據社會主導地位的道德依據。隨著奴隸制解體,舊貴族后裔無須再控制黑人自由,在他們心中“野獸黑人”觀念日益讓位于“兒童黑人”。從這種意識形態中,??思{也發現遏制種族暴力的積極因素。
意識形態由特定社會集團的特殊利益所決定,又在無形中影響集團成員的價值判斷。內戰結束后,黑人對上層白人的經濟依附關系并未實質改變。路喀斯等黑人佃農繼續耕種白人地主的土地,與后者達成一定的妥協:黑人擁有象征性的自主權,而白人地主繼續保持對黑人的影響力。與窮白人視黑人為競爭和威脅不同,在舊貴族后裔眼中,黑人是承載往日歷史記憶、觀照本階級身份的“他者”。他們在黑人面前往往流露出舊日主人的心理優越感,帶有居高臨下的貴族意識。生長于上層家庭的契克深受這種意識的影響,盡管作為少年紳士,他舉止文雅、慷慨仁愛,但內心深處保持對貴族身份的認同。然而,他的優越感在路喀斯身上遭到巨大沖擊。在一次冬季獵兔過程中,契克不慎落水被路喀斯所救,并在路喀斯家吃了一頓飯。契克想給路喀斯一點錢,但遭到路喀斯拒絕,因為他認為自己提供的是平等的友誼,不想像下人那樣領賞。在南方文化中,上層人士不能接受下層階級的恩惠,否則有失貴族身份。契克感到路喀斯的拒絕“傷害了他的男子氣概”,讓他“深陷痛苦的黑暗洞穴”[6](P21)。當社會身份遭遇危機時,找回心理自信成為一種無意識動機。在社會劇烈變革,利益格局重大調整,“紅脖?!北┌l戶日益占據南方社會主導權,舊貴族階級漸趨衰落的情況下,這種動機尤其強烈。契克幾次試圖通過加倍饋贈禮物的方式恢復心理優勢,每次都被路喀斯以同等回贈的方法擊敗。
經過痛苦的煎熬,契克意識到重新確認貴族身份的辦法不是暴力壓制,也不是物質收買,而是高貴階級的高貴品行,因此在四年里他一直等待機會用行動“體現自己價值”。當路喀斯在獄中要求契克幫他去查清真相時,盡管契克心中猶豫遲疑,但還是做出了肯定的回應。通過契克的心理意識變化,福克納暗示開明的上層白人精英應該正視黑人的要求,用行動彌補歷史上對黑人的虧欠,以繼續獲得他們的尊敬和認同。
“意識形態是個體與其實際生存狀況的關系想象性再現?!保?](P162)在看待自身與黑人關系上,舊貴族后裔深受南方家長神話影響。為證明奴隸制的合法性,舊南方將種植園社會描繪為其樂融融的大家庭,種植園主則是關心黑人真正福祉的家長。美國歷史學家吉諾維斯指出:“在種植園政權崩潰以前,家長主義是南方關于黑白關系的意識形態的主要類型?!保?0](P101)內戰后,家長神話成為追憶舊南方“黃金年代”的文化象征,在其濡染下舊貴族后裔也將黑人看作親屬成員。福克納小說《去吧,摩西》這樣描述過他們之間的親近感:“與這些不同種族的人相比,那些膚色相同、身上流淌的血液也相同的第三種人倒更像外人?!保?1](P277)路喀斯就是體現黑白“親屬”關系的典型人物,他是種植園主的混血兒后裔,其妻子莫莉是哈伯瑟姆家黑奴的后裔,曾作為哈伯瑟姆小姐的童婢與其一同長大,還是白人地主埃德蒙茲的乳母。在家長意識中,照顧黑人的安全成為白人家長的責任。因此,當路喀斯受到私刑威脅時,契克首先想到的是埃德蒙茲,因為他是“全縣唯一有意愿有力量有能力擋住路喀斯通向暴力命運的人”[6](P36)。當契克得知埃德蒙茲身在外地,為自己能否承擔起這一責任而猶豫不決時,路喀斯的另一位“家長”哈伯瑟姆小姐的加入堅定了他的信心。由契克、哈伯瑟姆小姐和黑人僮仆艾勒克·山德組成的“挖墳三人組”也體現舊南方的“家庭”敘事:在品德高尚的家長帶領下,白人和黑人兄弟共同努力抵御邪惡勢力,他們介入私刑與反私刑的沖突代表了南方兩大種族話語“兒童黑人”/“野獸黑人”之間的內在矛盾,折射出他們希望以家長主義的仁慈一面來對抗種族主義的殘忍一面。
意識形態作為一種信仰體系旨在論證政治統治的合法性,歸根結底都涉及政治權力。意識形態影響下的道德行為,無論貴人舉止或家長善行,都是為了爭取或維持社會主導權。對黑人的照顧和保護亦然。探墳之后,契克“將全縣白人根基中令人震驚而可恥的東西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發現祖輩在其中扮演的丑陋角色,感到十分迷惘甚至產生逃脫的念頭。此時,契克的舅舅斯蒂文斯鼓勵他“不要停下來”。他告誡契克,舊南方的歷史罪惡必須由他們“自己懲罰自己來廢除”,唯有如此才能獲得黑人的認同:“這就是我們真正在捍衛的東西:由我們來給他以自由的特權。”[6](P154)
意大利理論家葛蘭西指出:“社會集團的領導作用表現在兩種形式中,一種是‘統治’,另一種是‘智慧和道德的領導’。”[12](P27)到了20世紀上半葉,舊貴族在南方的政治統治地位日益動搖,同時遭遇到社會現代轉型中的意識形態危機。隨著北方資本主義文化的強勢入侵,黑人們在文化上有向新興資產階級看齊的趨勢,舊貴族秉持的傳統價值觀對他們逐漸失去吸引力。在這種情況下,幫助黑人擺脫種族壓迫就是舊貴族后裔獲得黑人的認同與合作、重建文化領導權和政治主導地位的有效手段。斯蒂文斯的話清楚地表明這一點:“把其余的他應得的經濟政治和文化特權還給他以換取他的等待忍受和生存的能力,那樣的話我們就能獲勝;聯合起來我們將控制美國。”[6](P156)至此,小說暗示讀者:開明的舊貴族后裔精英是黑人的潛在盟友,他們重建文化領導權的政治欲望將驅使他們直面歷史的罪惡,幫助黑人對抗種族暴力并走向種族解放的康莊大道。
“審美或敘事形式的生產將被看作是自身獨立的意識形態行為,其功能就是為不可解決的社會矛盾發明想象的或形式的 ‘解決辦法’。”[4](P79)個人主體生活于社會總體性之中,當社會總體性難以發生變化時,改造主體成為問題解決的出路。因此??思{將沉思的目光投向普遍人性,希望通過提升個人道德來克服資本主義競爭造成的群體敵意,在不改變南方文化特性的情況下建構種族和諧的共同體。
在追查案件真相的過程中,契克驚異地發現兇手竟然是受害者的親兄弟,而死者的父親納布·高里卻和“老黑鬼”路喀斯有許多相似之處。他們都擁有人性的基本情感,會因失去親人而感到悲痛;他們同樣倔犟而獨立不羈,“不向誰懇求什么,也不跟他人作任何妥協”;甚至他們的基本價值觀也相同,路喀斯以作為種植園主的后裔為榮,而老高里的名字來自南方邦聯軍隊的將領納·布·佛瑞斯特,正如卡廷葛納所言,他們代表了一個“緊密的共同體,殺人疑犯和被害者親屬擁有共同的特質,承受類似的遺產,秉持相似的看待世界的立場”[13](P134)。群體內部可能為了爭奪物質利益而手足相殘,不同群體成員也可能擁有共同的人性和價值信念,這讓窮白人的集體意識遭到解構。當謀殺案真相大白,圍觀私刑的窮白人因他們對路喀斯的無稽指控而羞愧不已,幾乎是落荒而逃。他們的行為不僅象征著道德良知戰勝種族偏見,也反映出共同價值觀的無意識濡染,驗證了南方作為一個價值共同體的重要意義。??思{借此告訴讀者,這兩個群體同樣具有做出善行的潛力,能夠通過教育獲得道德提升,成為共同體中相互理解的平等成員。
“正是通過道德和神喻性的闡釋,文本機制才改變成為‘力比多的機制’,即進行意識形態投資的機制?!保?](P31)契克認定,通過道德教育消除種族矛盾根源,比給予黑人形式上的自由有效和徹底得多。反思私刑事件的解決經過,他相信:“如果路喀斯的平等要超過1861-1865那個勝利的直接繼承人那固若金湯的街壘路障的囚犯的話,只有我們才能做得到?!保?](P216)這反映出他對北方資本主義社會信奉的“平等競爭、追求私利”的自由主義思想的深切疑慮。斯蒂文斯的話也反映出這種情緒:“并不是所有的白人都能承受奴隸制顯然沒有人能承受自由。……叫桑博的人經受了那一個并且生存了下來,他們也許還可以經受住這一個。誰知道呢?”[6](P150)比較兩人與??思{本人的思想,可以發現它們幾乎相差無幾。福克納在評論美國最高法院關于平等教育權的判決時特別強調,如果平等是靠法律和警察強制實施的,一旦警察走后,某些精明的白人或者黑人會將平等從黑人手中再次奪走。在他們看來,人的素質天生各有不同,在自由放任情況下弱者往往會被強者利用和壓迫,公眾也容易被政客蠱惑,因此弱勢的黑人尤其需要高尚道德的白人精英保護和教育,這樣才能最終獲得平等和自由。
在小說結尾,契克思考南方共同體的意義,并感到身上擔負著領導責任。事件平息后,他獨自走在夜幕下,忽然覺得空曠的大街就是為了“讓位給那些可以干得更好的人,讓位給那些可以做得正確的人”[6](P209)。美國歷史學家奧克斯曾將家長主義的特征界定為“追求精英領導下穩固等級秩序,人們應該根據自身才能接受社會等級的不同位置,統治精英應注重道德、榮譽和社會責任感”[14](PXI-XII)。不難看出,契克對道德領導責任的期待潛藏著南方傳統的家長意識。國內學者指出,??思{“有意無意地露出一種愿望,想用一種美好的主仆關系來取代奴隸制殘忍的一面”[15](P280)。在《墳墓的闖入者》里,這個“美好的主仆關系”的內核就是家長制,即黑人在無損人身自由情況下自愿停留在較低的社會地位上,在上層白人的庇護和教育下逐漸擁有“配得上平等”的道德和智力,他們和窮白人都在精英家長和幫助下和諧相處,最終獲得從形式到心理都真正平等的地位。
文學作為社會象征性敘事潛藏著作家的價值觀念和意識形態立場。福克納敏銳地洞察了種族矛盾的經濟根源,對崇尚競爭的資本主義能否賦予黑人真正平等充滿疑慮,因此盡管他犀利地揭露和批判種植園主階級制造種族主義意識形態和放任種族暴行的歷史罪孽,仍對認同其人道主義價值觀的舊貴族后裔抱著殷切期望。??思{試圖以注重身份差別的家長主義來解決種族問題,無疑體現出他的時代局限和保守意識,但他提倡的道德教育和共同體意識仍有積極意義,對于種族事件頻發的當今美國社會也不無啟示價值。
然而,小說將私刑事件中的黑人描述為無所作為的狀態,暗示黑人只能依賴上層白人才能獲得真正的自由和解放,反映出??思{對黑人群體的巨大力量認識不足,折射出其內心多少潛藏著“黑人差人一等”的觀念,暴露其作為上層白人作家無法擺脫的階級無意識。這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解釋他涉及種族問題的一系列自相矛盾的觀點和言論,同時提示人們,白人在思考種族問題時總有其本位觀照,黑人在美國社會獲得完全平等地位依然任重道遠。
注釋:
①Michel Gresset.Essays on William Faulkner’s Intruder of Dust.New York:Fordham University Press,2004.
[1]Meriwether,J.M.Millgate.Lion in the Garden.Lincoln and London:University of Nebraska Press,1968.
[2](美)薩克文·伯科維奇.劍橋美國文學史(第七卷)[M].孫宏,譯.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2005.
[3](美)威廉·??思{.??思{隨筆[M].李文俊,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08.
[4]Jameson,F.The Political Unconscious.Icatha:Cornell University Press,1981.
[5]Railey,K.Natural Aristocracy.Tuscaloosa:University of Alabama Press,1999.
[6]Faulkner,W.Intruder in the Dust.London:Vintage,1996.
[7]Thompson,E.P.The Makingof English Working Class.New York:Vintage Books,1982.
[8]Gwynn,F.,J.L.Blotner.Faulkner in the University.Charlottesville:University Pressof Virginia,1959.
[9]Althusser,L.Lenin and Philosophy.London and New York:Monthly Review Press,1971.
[10]Genovese,E.The World the Slaveholder Made.New York:Vintage Books,1971.
[11]Faulkner,W.Go Down,Moses.New York:Vintage Books,1991.
[12]Gramsci,A.Selections from the Prison Notebooks.New York:International Publisher,1971.
[13]Kartiganer,D.M.Faulkner’s Comic Narrative of Community.Essays on William Faulkner’s Intruder of Dust.Michel Gresset(ed).New York:Fordham University Press,2004.
[14]Oakes,J.The Ruling Race.New York:Knopf,1982.
[15]肖明翰.威廉·??思{:騷動的靈魂[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