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羞澀成為一種能力

李見心

隨著詩集《重新羞澀》的獲獎，重新羞澀似乎成了當下一個挺關鍵的詞。它像太陽的反光、鉆石的光焰折射出許多不同的方面和方向，甚至放射出無限繽紛的可能。

其實我早在2002年就寫過一首詩《遲到》，里面就提到過此或彼一一已經晚了俄就不怕更晚/對于出席這場詞語的盛宴/我懷揣著挑剔的胃/沒有潔凈的詞可以喂飽我僦像沒有土地可以喂飽糧食……已經晚了/我就不怕更晚/晚到天光大亮/晚到我去收拾殘局肘巴弄臟的詞一個個淘洗干凈/讓它們在陽光下僵新羞澀。

淘洗詞語是詩人的使命，就像對語言著魔才能顯示神跡。語言的神殿中住著天使和魔鬼，像一個硬幣的兩面，天堂的景象也是如此。對語言的迷狂時刻才是詩人最大的清醒。你如果選擇當詩人就應該把每一個字當成心跳，每一個詞當成呼吸，把每一個句子當成血液的雕像，時而平緩時而突起，嫁接熟悉的語言到陌生，激活陳舊的語言到新鮮。你的身體不是由細胞而是由詞語組成的，你不是靠心而是靠心靈喂養并釋放能量。

2008年我寫了一首詩叫《重新羞澀》一一“趁著血液還能呼喊/月亮還能伸出手來/海潮退去得還不遠俄們再把它一遍遍叫回來//趁著春天的野心還能回頭/秋天的寬闊也不是我們的岸/夕陽還在用靜靜的羞澀退場/把它貼在臉上再看一看你黑夜中的臉//趁著謊言還沒有說出最初一個人的唇/趁著金子還沒有堵住最后一個人的嘴/趁著死亡還沒有活生生成為忠貞又永恒的愛人/我們要抓緊時間背叛它一回”。

美國大詩人羅伯特·弗羅斯特墓志銘上的一句話是：“我和世界有著情人般的爭吵。”而我對世界總懷著情人般的羞澀。不是沒有爭吵，是爭吵之后還有重新羞澀的能力。正所謂歷盡滄桑，單純依舊，雖遭遇苦難，也不敢喪失信仰。我的座右銘就是一一上午咖啡下午茶，晝信基督夜信佛，凡真善美我全相信，凡真善美我全追求，越老越驚訝，把每一天當成第一天。

時下經濟社會，世風日下，道德淪喪，有些人恬不知恥或以恥為榮，所以重新羞澀是對人性的和時代的精神價值取向的雙重吁請和呼喚。孑L子說，知恥近乎勇，知恥都是一種勇敢，那么學會羞澀是一種更大的勇敢和力量。在貪婪的欲望呈它是一種節制；在骯臟的交易中它是一種純潔；在破壞的世象上它是一種堅守，而對于愛，它永遠是一種敬畏和信仰，甚至拯救的力量。其實百般算計不如一顆單純的心，羞澀是一個人臉上最美的笑容，如果每個人都從自我開始，讓羞澀成為一種能力，人間就會變成一朵朵含苞欲放的花園，生命才能盛開更大的奇葩和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