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樹的詩（四首）

沒有海鷗的翠湖公園

4月，南方的潮濕

提醒我家里的白掌已經過了開花的季節

沒有人澆水，它泄了幾次

就再也沒開過

沉默的兩個人，買了炸洋芋和芒果蛋糕

坐在木椅上

看雨點和湖面的交合

這里禁止采摘荷花

可我連一片葉子也沒有聞見

海鷗沒有來

我數了幾千秒

揣在兜里的手

握在手里的糧食

害羞使他們顫抖

也許我也沒有來過

在我悄悄顫抖之后

北京地鐵1號線

在這空曠的帝都

我們被洶涌的人潮

推進鐵皮箱中

推進一個迷幻的漩渦之上

此刻她沉默不語

我知道她一定在想

這真是個冰冷的城市

真是個骯臟的染缸

沒有關系

只是看你自己想被染成什么

你可以自由發揮，隨意想象

前方到站四惠東

洶涌的人潮把我們推了出來

向四面八方奔命而走

我站在洶涌之中

駐足不前，沉默不語的

望一眼人群

我像是這大片白布中的一點黑

我有被打破的羞愧

我想我一定能在人群中看到跟我一樣的一個人

駐足不前，沉默不語的

望一眼人群

邊緣人

他不確定自己

是否裝著一個女人

一個看不見，摸不到，得不成手的影子

他把自己揉碎了

泡成茶

給有形狀的人品嘗

他自己從來不喝一口

他是害怕變成正常人

他在拒絕背叛自己

出竅

有那么一瞬

游離在虛實之間的我

耳朵不聞

眼睛不看

嘴巴不語

我的魂被伸長，拉遠

因使命驅趕

我眼看著自己穿過自己

到達天山開出純凈的雪蓮

它只是累了

它只是離開我一小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