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立新:歡迎各位來到第52期的讀書會,我是英才雜志社社長(宋立新)。有請今天兩位重量級的嘉賓,一個是古典音樂的作家田藝苗,一個是流行音樂的詩人李健,掌聲歡迎!
今天選的兩位嘉賓都特別有特色,一個很古典,田藝苗是專門做古典音樂的樂評。李健是一個搖滾歌手,雖然他作的《傳奇》這么優美。但我仍認為他具有搖滾精神。因為我和李健的觀點是一樣的,搖滾是一種精神,是在骨子里頭,不是非要開個摩托車,然后刺青,嘶喊才是搖滾。今天的第一個問題,你們怎么定義古典和流行?先從藝苗開始吧。
田藝苗:我對古典比較了解,古典音樂有兩個概念,狹義和廣義。狹義的概念,是指維也納樂派,貝多芬、海頓和莫扎特,他們三個人的音樂屬于古典主義時代的音樂。廣義的說法,只要以古典音樂的題材寫的音樂,不管是什么風格的,都算古典音樂。
李健:我們現在能聽到的古典音樂都是經過時間檢驗的,流行音樂經過多少年檢驗,它可能成為未來的古典音樂,其實很多都是殊途同歸。
以前人們用大提琴、小提琴演奏,現在人們喜歡用吉他,理念、思想、表達情感都是一樣的。在我看來古典和流行沒有嚴格的區分,古典音樂可能更是一個大的母體。
宋立新:你的評價,樂評很多,但是始終有你田藝苗的價值觀所在。我也想請你給我們聽眾介紹一下你對音樂的感覺是什么?我們想了解你的價值觀。
田藝苗:我自己喜歡肖邦的音樂,它呼應了我們內心孤獨詩意的向往。肖邦是一個真正的具有音樂感的音樂詩人,我覺得公眾對音樂家的感覺就是肖邦那個樣子,比較憂郁,比較瘦弱。還有我推薦的書里面有一個斯特拉文斯基也是我特別喜歡的音樂家,他那種叛逆的精神也是我特別欣賞的。
宋立新:網友都評論田藝苗是一個比較靠譜的文藝女青年,不過今天聽到你說這個詞還是蠻驚訝的,我第一次在我們這種世界里聽到有人對孤獨和詩意有一種向往。
李健:自己評價自己音樂非常難,我一直覺得所有的寫作都是個人化寫作,你所寫的不一定是市場最需要的和別人最感興趣的,但終究是你最想說的話,這個創作的一個初衷是一直不能變的。
宋立新:很想讓你預測一下,十年以后,你認為你哪首歌還在被我們傳唱?
李健:這是很難預測的。人是掌握不了命運的,歌曲也一樣。
田藝苗:任何能夠留下來的東西肯定是有一些經典的品質。我一直在想,有經典品質的音樂肯定是自然的,發自內心的,是感情真摯的,這樣的接近天然的東西才可能留下來。
宋立新:藝苗有一句很好的話,音樂是自然真實的情緒,不懂得感性不能夠被這種情緒感染的人沒辦法理解藝術。跟我們分享一下對你影響比較深的書是什么?
田藝苗:我為大家推薦了以下幾本書,第一本是《西方文明中的音樂》,這是一位美國的音樂學家保羅·亨利·朗寫的一本音樂通史,不是音樂專業的朋友應該也會喜歡,而且他文學性和音樂性并重。
第二本是作曲家斯特拉文斯基寫的書《音樂詩學》,這本書有一個很大的特點是解釋了音樂其實并不是靈感來了就能寫,而一個認真的努力工作的過程。第三本是亞里士多德的《詩學》,這是古希臘的一部美學的代表作,亞里士多德剛好生活在古希臘,各種藝術、文學、詩歌、戲劇都在一個非常繁榮的時代,他以他個人的藝術、文學、自然科學方面的修養,為這些藝術作出了一個總結,對后來很多大藝術家都產生了非常重要的影響。
下面一本《我們時代的音樂》,這是樂評人舒曼寫的,他是著名的浪漫主義音樂家。但在舒曼生活的時代,大家其實并不知道他是個作曲家,很多人不知道,以為他只是一個著名的評論家。在樂評人里面舒曼是最有慧眼的,因為他發掘了很多大師。
《英國病人》這是我非常喜歡的一個加拿大作家叫邁克爾·翁達杰寫的一部代表作。他寫書的一個特點,他是破碎的,片段性的寫作,這也符合我們年特征,很多碎片拼貼在一起,成為了整本小說。接下來是《情陷撒哈拉》這是爵士音樂家寫的一部小說。為什么推薦這本書?很多現代的藝術家被當代的都市化的生活所侵擾,我們知道都市化的生活一個特點就是社會分工,分工越來越細,每個人守著眼前這點事,情感、想象力都受到了壓抑。所以他們轉而向原始文明去尋求解脫的道路。這個也是一個現代藝術的方向,都會來描寫非洲、亞洲原始文明,求助于原始文明。
宋立新:謝謝藝苗的分享,你很高興的稱自己為文藝女青年,那在你心中文藝女青年應該是什么樣的形象?
田藝苗:我覺得未必是喜歡讀書或者喜歡風花雪月就是文藝女青年。非要一個特點的話,我覺得不現實才是文藝女青年的特點。
宋立新:就像說只有命好才可以做文藝女青年。我們請李健來分享一下影響你比較深的書。
李健:我在不同階段喜歡的書還是不太一樣的。《梵高傳》這本書寫的一般,但是他傳奇的經歷,契合了我在大學的時候迷惘不定的心理,你知道工科學生在某些階段非常難熬,面臨畢業,經常懷疑自己。當我看到梵高過的更加艱辛,還能活的不錯,就給了我自己鼓勵。
《活著》,余華是我最最喜歡的中國作家,他每一篇文章,包括給別人寫的信我都看過,后來我跟余華吃飯的時候,我發現我比他更了解他的作品。而且我并不覺得他后期的那些作品不夠好,是因為人們的心態變了,其實他寫的還是很好。
《霍亂時期的愛情》,他寫遍了人類各種各樣的愛情,有病態的,變態的,正常的,年輕人的愛情,老年人的愛情,他都寫盡了。
《鮑勃·迪倫的傳記》這本書是因為他的情史,他讀的書可能不多,但他有一種天賦,他能夠像做文字游戲一樣,把那些單詞巧妙的結合起來,形成一種特殊的邏輯關系,他天生是一個對文字有超級能力的人。
《紅字》是非常老的一本書,我看過黛米·摩爾演的同名電影,我喜歡霍桑的文字,胡允桓翻譯的特別好,沒有一個字是浪費的。我喜歡他的更多是他的文筆,他每一句話都非常精彩,特別像電影中精彩的旁白一樣。
《聶魯達詩選》很多時候讀不懂,包括狄金森那句“愛情很短,而遺忘太長”吸引了我,他是一個天才。很多天才天賦是無法復制的,可能這兩個人最終的差距還是天賦上的差距,在勤奮上努力上都差不多,最終還是一個天賦。你可能達到97、98分,那兩分卻永遠都達不到。
我最近迷戀卡佛的小說,以前就看過印象卻不深,覺得這小說寫的太平淡了。但現在越來越喜歡,他用一種平淡無奇的文字,傳遞了偶爾會感到很驚悚的情感,非常厲害。他這種寫作方式我很喜歡,歌詞上也很有啟發,進而用大而無當的歌詞,用一些最簡單的歌詞。你看美國一些民謠,包括內地特別優秀的民謠歌手都用特別簡單的歌詞,口語化的,傳遞出特別不一樣的意境,這是我很喜歡的。
觀眾提問
Q:想問一下二位如何看待孤獨還有自我?如何看待一個人他與世界的關系?
田藝苗:我覺得對于我這樣一個寫作者來說,孤獨是一種需要,是生活中一種需要。你在孤獨中是發現最多的,是成長最快的。
李健:我覺得人最好的狀態還是游離、抽離。因為你孤獨才會抽離,孤獨是一個寫作者,如果你善于思考的話,是一個永遠的狀態,人永遠是孤獨的。一個人沒必要一定要融入到某一個集體當中,但大多數人喜歡尋找一種安全感。
Q:兩位老師平時通過什么樣的方式去選擇適合自己讀的書?
李健:怎么選擇適合自己的書,我有點茫然。其實最保險的方法,讀那些老書,因為老書都是經過檢驗的。當然你身邊遇到博覽群書,有一些自我見解的人,他們會給你一些指導,那是很幸運的。
田藝苗:我覺得書是有性格的,或者有氣味的,你有時候翻開一本書,你閱讀它的行文,它的文字的感覺,它的氣息,它的節奏感,你就會覺得這本書是跟你氣味相投的,符合你性格的。當然也不能完全選那種都是自己口味的東西,讀書是拓寬自己的知識面,要長知識。
Q:我想問一下兩位對東方傳統音樂的看法,我不知道中國傳統民樂會受到什么影響?
田藝苗:作為學院派的專業的作曲家或者音樂人,這么多年來一直都是在探索民樂的生命力,讓民樂繼續發展下去,寫出一些符合當代審美觀的民樂作品。現在很多古老的樂器或者古老的音樂開始得到復興。現在也有不少東方作曲家都在寫民樂的協奏曲,民樂和西方傳統管弦樂隊一起合作,這樣就給西方的管弦樂隊增添一種新的亞洲色彩,一種東方色彩。
李健:這可能是一種出路,我理解中國音樂是弦外之音,跟音樂本身的技巧沒太多關系,或者東方的音樂是一種意境音樂,為什么人們以西方為主體?因為人們崇尚技術,喜歡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