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振彪
姐姐走了……
力貞姐姐與病魔抗爭了兩年,在距她85歲生日還有14天的時候,于2014年11月3日下午2時許,竟然抵達生命的終點,永遠地離開了我們。
2012年,姐姐在陜西省人民醫院做了腸道小手術后,兩年多來,身體每況愈下,但堅強執拗的她揣著一顆樂觀向上的心,不屈不撓地在與疾病斗爭的同時,仍然堅持工作。
我們每年都來看望姐姐幾次,看見她瘦弱的身體,心里很是難受。想起大伯為黨的事業浴血奮戰,33歲就為國捐軀,身后僅留一孤女,也已白發蒼蒼,心里就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我父親是大伯的胞弟,我們兄弟五人一個妹妹,因此視大伯的女兒如同親姐姐一樣。每次去西安,看到姐姐、姐夫清貧節儉的生活和伯母在世時如出一轍,總是勸他們要注意保養好身體,該享受就享受,可他們總是說自己能干,不想依賴別人。作為弟弟,我們亦無任何良策,只能幫忙打掃清理一下衛生。
2014年3月上旬,我們去西安為四叔90歲生日祝壽,力貞姐姐和姐夫抱病參加了祝壽活動。活動結束,我們到家里去看望姐姐,當時姐姐精神還可以,和我們聊了很長時間。她說:“咱們家現在在世的除了三媽(我的母親)已95歲高壽外,就數四叔年齡最大了,我也要爭取再活十年,超過我媽媽的年齡。”我說:“姐姐只要注重身體,加強營養,及時治療疾病,找個保姆把生活搞好點,沒問題會高壽的。”姐姐說:“我們還可以自己干,活動活動有好處,找個保姆麻煩事多。”
5月中旬,我95歲的母親給我說,她這幾天老是思念貞娃,你們有空就多去看看姐姐。于是,我和愛人又跑了一趟西安。力貞姐姐說,她最近不想吃飯,沒一點食欲。我愛人說,你們沒人做可口的飯菜,這樣湊合著吃,身體怎么能好!說著,就要動手給他們做飯改善一下,姐夫說不需要做,他們能吃的東西很多。姐夫吃了碗臨潼親戚拿來的包谷面攪團,姐姐用饅頭泡開水,只吃了一點。看到他們就這樣湊合地吃飯,我倆心里特別難受和苦澀。
9月下旬,我和妻子又一次到西安看望姐姐和姐夫。姐姐身體已垮到極點,骨瘦如柴,不思飲食,只能喝點牛奶,腰疼不能久坐,躺在床上說話也不能太多。我們勸姐姐趕快住院,至少可以吊點加強營養的能量藥物,可姐姐還是不愿意去。我們做了點臊子面條,她也不想吃。看到床頭上鋪滿了灰塵,我倆又把屋內衛生打掃了一遍。當我拿著抹布給姐姐擦床頭時,姐姐看著我說:“弟弟給我還擦床頭,好久沒打掃了,謝謝弟弟!”我當時真想哭,強忍著沒讓眼淚涌出眼眶。
10月1日,我們返回延安,月底姐姐已經病危,姐夫和我的外甥(力貞姐的一兒一女)也沒有通知遠在延安的我們,還是省人大的任斌處長于30日電話告知姐姐的病危情況,我們立即訂了到西安的動車票。11月1日,我和愛人一下車放下行李就直奔姐姐家,但家里已經沒人,門衛告訴我們,昨天早上人已經昏迷住進了省人民醫院。我倆即刻乘車趕往醫院,姐姐已經在隔離監護室搶救,我們進不去,護士只能拉開窗簾隔著玻璃讓我們看一眼姐姐。
苦命的姐姐,你都沒有和你親親的娘家人說上最后一句話,眼看就要離我們而去了,這怎能不使人悲痛欲絕啊!
11月3日下午2點40分,眼瞅著姐姐監護儀顯示屏上的數字全部變為零,我們知道姐姐的生命已經畫上了句號,永遠地走了……
在生與死的邊緣、相聚與分離的臨界,上帝給她選擇了后者,姐姐順從了;當醫護人員拔掉她身上、口鼻中布滿的管子(搶救所需)時,姐姐的痛苦消失了;當護士處理完她的傷口,姐姐的身體完全冰涼了……
人啊,生離死別就在這一瞬間。
姐姐的根在陜北、在黃土地,她是黃土地上走出的陜北人民的好女兒。陜北人對待步入“天堂之門”的人,期盼她吃好、穿好、一路走好,祭食要應有盡有,穿衣講究“穿長不穿短,穿單不穿雙,穿新不穿舊,單棉都應有”。可是姐姐什么也沒有“吃”,只穿著所謂“平時喜歡穿”的一套灰色舊外衣、一條線褲、一件襯衣和馬甲就上路了。她多少天沒吃飯,會餓嗎?她那樣單薄的身體,大冷的天沒穿棉衣,會冷嗎?弟弟不是沒有說到,只是沒人聽,你不會埋怨弟弟吧?!
我和愛人、表侄女陪同外甥(姐姐的兒子),將姐姐的遺體隨同靈車一起從醫院護送到西安殯儀館,返回時已經是當天晚上10點多了。
姐姐就這樣走了,她走得那樣匆忙!親愛的姐姐,但愿你能安息吧!以此作為對姐姐泣別的哀悼。
(責任編輯∕蘇紅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