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邱 暉 樊 千
(1.哈爾濱學院經濟管理學院;2.哈爾濱學院 黑龍江·哈爾濱)
產業集群是指集中于一定區域內特定產業的眾多具有分工合作關系的不同規模等級的企業與其發展有關的各種機構,組織等行為主體,通過縱橫交錯的網絡關系緊密聯系在一起的空間積聚體。產業集群既是專業化分工不斷深化的產物,又推動了專業化分工的進一步深化。因為只有城鎮才能承擔起作為產業集群所引發的巨大人流、物流、資金流、信息流的容器的角色,所以產業集群的發展使得生產要素不斷地向城鎮集聚,形成集聚效應、規模效應和輻射效應,推動了城鎮化的發展;另一方面城鎮擁有的大量人口、廣闊市場以及基礎設施等又有力地支撐了產業集群的發展。從一定意義上講,產業集群的過程就是城鎮化的過程;同時,城鎮化的過程也就是產業集群的過程,產業集群和城鎮化之間存在著明顯的互動發展關系。這種關系具有普遍性。我們還需認識到,產業集群過程和城鎮化過程的背后,就是生產要素不斷流動和重新配置的過程。因此,對于要素稟賦不同的地區而言,二者之間的互動也體現出不同的特征,這意味著二者之間的互動關系除了上述普遍性之外,還具有多樣性的特征。本文將考察二者之間幾種典型的互動模式。
在該種模式下,產業集群的發展與城鎮化的發展通過商品市場緊密聯系起來并形成二者之間的良性互動。如果產業集群所指向的商品具有較充分的市場需求,產業集群的集聚效應、規模效應及輻射效應就會快速的累積、膨脹和擴散,而基于對利潤的天然追求,生產要素將迅速集聚以響應產業集群的發展和市場的客觀需求,城鎮化的進程呈現出加速發展的態勢。
該種模式的典型代表是浙江省的義烏市。對于義烏市而言,其產業集群發展和城鎮化發展的對接平臺就是小商品市場。義烏市圍繞小商品市場,形成了以拉鏈、針織、毛紡等為代表的若干極具優勢的制造業集群,且這些制造業集群又促進了物流、信息、旅游以及金融等服務行業的發展。制造業集群以及服務業的迅速發展使生產要素快速地向城鎮集聚,大量農村勞動力移往城鎮。1978年義烏市的城鎮化率只有8%,1988年該數據為12%,1998年為41%,2008年則達到了驚人的73%。城鎮產業集群的擴散效應和輻射效應迅速體現,分工的細密化使農戶也形成了加工業的網絡,城鄉實現了一體化的聯動發展。
這種以商品市場作為對接平臺的互動發展模式,具有如下幾個方面的特征:第一,產業集群依賴于具有廣闊市場需求的商品市場而大量出現和快速發展,換句話說,是商業的發展帶動了制造業的發展;第二,制造業集群的形成又帶動了物流、信息、旅游、房地產以及金融等服務業的快速發展,生產要素向城鎮快速集中;第三,產業集群和城鎮化互為支撐,緊密互動,實現了共同發展的良性循環。
塊狀經濟是指一定的區域范圍內形成的一種產業集中、專業化極強的,同時又具有明顯地方特色的區域性產業群體的經濟組織形式。在使用塊狀經濟一詞時,主要是指“鄉村小工業的集聚”,或是“城市邊緣新興產業群落的快速崛起”。塊狀經濟能夠形成獨特的集聚優勢并實現報酬遞增。塊狀經濟有很強的地域集中性,企業在某一區域內密集扎堆,距離上的接近既降低了運輸、庫存等成本,使信息能夠迅速擴散傳播,也因為所謂的鄰里效應及共享機制而提高了對基礎設施的利用效率。塊狀經濟內的企業通過價值鏈和技術傳遞鏈緊密聯系起來,這種關聯可能是橫向的,也可能是縱向的,還可能通過參股形成金字塔式的企業群落結構。塊狀經濟內聚集的企業越多,利用基礎設施的平均成本就越低,單位宣傳成本帶來的效果就越明顯,行業的壁壘也越低,且企業的學習能力、競爭能力及創新能力也越強。塊狀經濟是一種特殊的產業集群,塊狀經濟發展帶來的生產要素的流動和集聚能促進城鎮化的發展,同時城鎮化的發展為塊狀經濟的進一步發展提供要素供給和市場需求。
比較典型的基于塊狀經濟的互動發展模式是浙江的環杭州灣地區,在上世紀的八九十年代,該地區的發展模式類似于上述義烏的以商品市場為對接平臺的發展模式。以商品市場為對接平臺,一方面推進農村的工業化,一方面發展小城鎮。但這種模式的效果并不好,鄉鎮企業只是在產業鏈的低端無序擴張,演變成“村村點火,戶戶冒煙”的局面。這種模式失敗的關鍵在于缺乏城鎮的支撐,零散分布于農村的鄉鎮企業由于缺乏基礎設施、市場、人才、信息等支撐,無法形成規模經濟,造成了土地的浪費和環境的污染。在浙江省政府的引導下,農村工業向城鎮不斷積聚,同時城市工業不斷向城外擴散,二者的逆向交叉推動了塊狀經濟的發展,形成了“小商品、大產業,小企業、大集群,小資本、大集聚”的發展格局。塊狀經濟的發展使生產要素迅速向城鎮集聚,推動了城鎮化的發展。城鎮化的發展通過加速生產要素的流轉和降低交易成本等效應又推動了塊狀經濟的進一步發展。
環杭州灣地區之所以能成為浙江省發展最快的區域,很大程度上得益于由塊狀經濟帶來的產業集群與城鎮化之間的互動發展。在該模式運行的早期,擁有清晰產權的大量中小企業向城鎮扎堆形成塊狀經濟并獲得了快速發展,在集聚效應的作用下,產業集群不斷發展進而形成了產業帶和城市群。環杭州灣地區就是由杭州、寧波、紹興、嘉興、湖州、舟山六市形成的一個城市群。回顧這種模式發展的歷程可以發現,從最初零散分布的鄉鎮企業發展至今天的產業帶和城市群,經歷了四個發展階段。首先是萌芽階段,改革開放之后,浙江省興起了大量的中小企業,這些中小企業不斷尋找市場定位,通過價值鏈分工而聯系在一起,提高了市場的競爭力。其次是成型階段,專業商品市場得到極大發展,數量眾多的中小企業依托專業的商品市場,成功與大市場實現對接。中小企業圍繞專業市場大量集中形成塊狀經濟,產業集群得到發展,城鎮的規模日益擴大。再次是成長階段,各類開發區及工業園區大量出現,產業向開發區集聚,開發區向科、工、貿、商、住多功能復合發展方向轉化,城鎮的功能日益復雜化,吸納能力急劇提升。現代醫藥、電子信息、服裝、紡織等產業集群迅速壯大并成為區域經濟的增長極,形成所謂的“位勢梯度”。位勢梯度既會吸納優質生產要素進一步向開發區集聚,又會對周邊地區產生強力的輻射效應。在開發區發展的過程中,對生產性服務業及消費性服務業的要求越來越高,開發區與主城區之間的聯系也越來越緊密。開發區逐步發育成為新城區或新城鎮。最后是成熟階段,開發區反哺城區,位勢梯度逐步縮小,開發區與主城區之間實現深層次的功能整合。
一般來講,產業集群的形成有兩種不同的方式,一種稱之為市場創造模式,另一種稱之為資本遷移模式。上述義烏地區及環杭州灣地區的產業集群就屬于市場創造模式,是緣于專業化市場的發達而形成的產業集群。有些產業集群的形成并沒有依靠高度發達的專業化市場,而是和外來的企業緊密相關。如果一個外來企業到某個地方投資辦廠且發現該地區的生產要素條件和制度環境均有助于該企業目標的實現,該外來企業就會被“鎖定”在這個區域并引發同類企業或相關企業向這個地區集聚進而形成產業集群。這種產業集群形成的最初動力是外來資本,因此被稱為資本遷移模式。中國產業集群發展的歷程表明,FDI 在產業集群的形成和發展過程中起到了極大的推動作用。
FDI 指外國企業和經濟組織或個人按我國有關政策、法規,用現匯、實物、技術等在我國境內開辦外商獨資企業、與我國境內的企業或經濟組織共同舉辦中外合資經營企業、合作經營企業或合作開發資源的投資,以及經政府有關部門批準的項目投資總額內企業從境外借入的資金。FDI 之所以對產業集群發展有強力的推進作用,原因在于中國本土的資本缺少明顯的遷移傾向并且具有跟隨國外資本的特征。
基于FDI 的互動發展模式比較典型的例子出現在珠三角地區。上世紀八十年代,珠三角地區依靠優惠政策,吸引在國外以及香港、澳門的親友回鄉從事“三來一補”業務,并逐漸形成了一些產業集群。尤其是香港的“三來一補”工程,不僅奠定了深圳外向型經濟發展模式的最初架構,而且事實上開啟了深圳的工業化進程。外商投資一般均會依據價值鏈分工及產業配套來選擇區域,因此極易形成產業集群。在外商企業集群的引領之下,珠三角本地的產業集群也迅速發展起來,如東莞的電子產業、順德的家具產業、佛山的陶瓷產業等都形成了大規模的產業集群。
產業集群的發展推動了珠三角地區外向型城鎮化的進程。珠三角地區的城鎮化過程體現出如下特征:第一,來自港澳的投資帶來了大量的勞動密集型企業,使珠三角的產業結構發生急劇轉變,工業化進程十分迅猛;第二,大量外資的進入促進了當地城鎮化的迅速推進;第三,城鎮化的動力并非來自大城市中心的經濟發展,大城市中心區與農村的城鎮化地區之間關系并不密切;第四,受外資導向效應的影響,珠三角地區的城鎮化體現出較明顯的跨境特征;第五,外資流入導致對廉價勞動力的需求猛增,農村剩余勞動力大量涌入珠三角地區。
對于珠三角地區的基于FDI 的互動發展模式,可以對產業集群與城鎮化之間的互動發展關系做如下總結:第一,FDI 對產業結構的調整以及產業集群的形成起到了巨大推動作用;第二,產業集群放大了就業需求,使珠三角地區吸納了來自全國的大量剩余勞動力,城鎮規模急劇擴張;第三,城鎮規模的擴張又進一步強化了產業集群的效果,良好的基礎設施和完善的公用事業有效支撐了產業集群的發展。
工業園區是集聚了多家工業企業的大片區域。工業園區是政府通過行政手段劃出的一片區域,通過各種硬件和軟件的建設形成適合工業企業長期發展的環境,并通過各種政策使大量企業向園區集聚。因此,工業園區往往都具有鮮明的產業特色和明顯的集群優勢。第二產業的財富創造能力往往會因為工業園區的發展而得以增強,園區的發展也為第三產業創造了更多的需求和發展機會。因此,工業園區是可以通過促進產業結構的高級化來促進城鎮化發展的。不僅如此,工業園區還可以通過集聚經濟效應來帶動城鎮化的發展。蘇雪串(2004)指出集聚經濟是城鎮化的基本動力。產業集群是集聚經濟最為典型的形態。而工業園區則可以成為產業集群的良好載體。工業園區往往是政府主導下的產物,能夠獲得特殊政策的支持,其地理位置、管理體制以及產業配套設施等都經過了政府部門的科學規劃和反復論證,因此工業園區的出現和發展對于其周圍地區的生產要素將產生強大的吸力并引發集聚效應,促進產業集群和城鎮化之間的互動發展。
比較典型的基于工業園區的互動發展模式是北京的通州區,通州區屬于北京市的遠郊,第二、第三產業相對發達,北京市對于通州區的發展定位是文化產業繁榮、宜居的綜合服務區。為了加快通州區的產業發展,在通州區建立了通州商務園、宋莊文化創意產業集聚區、光機電一體化產業基地、金橋科技產業基地、通州物流基地、通州經濟開發東區、通州經濟開發西區、永樂經濟開發區等工業園區,并設立了產業園區管理委員會等機關機構以及行政服務中心等服務機構對工業園區提供服務。
工業園區不僅是通州區工業生產活動的重要載體,也是其產業升級的主導力量。園區對于土地的開發以及優良的配套設施和服務形成了巨大的洼地效應,吸引勞動、技術、資金等生產要素迅速向園區集聚,而園區內產業的發展又自然帶動了服務業尤其是金融、培訓、通信、物流等生產性服務業發展。與此過程相伴隨的是通州區的快速城鎮化過程。通州區的城鎮化過程是一個農轉非的過程,工業園區使用的土地源自向農民征地,對農民的補償體現為給予農民住房及社會保險。剩余的農業用地被集中起來通過市場交易出售給企業并實現了農業產業化。政府通過對農民進行培訓來提高他們進入第二、第三產業就業的能力。園區的發展終將進入成熟的階段,將不再依賴于政府的優惠政策而是依賴于由自身的產業、技術、知識密集所帶來的創新優勢。園區將會發展成為城市中的新區甚至是新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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