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散白
在2014年上海當代戲劇節(jié)中,“福瑟之繁花”單元格外引人注目。五個來自不同國家的劇團帶來五部由挪威劇作家約恩·福瑟創(chuàng)作的劇目。除了中國的福建人民藝術(shù)劇院外,另外四個外國劇團分別來自俄羅斯、伊朗、意大利和印度。這是福瑟劇目第一次在中國的大規(guī)模展演。
福瑟出生于1959年,身兼作家、詩人和劇作家。他先后創(chuàng)作了30多個劇本。自1994年首演以來,他創(chuàng)作的劇本已經(jīng)900多次被搬上全球各地的舞臺,被翻譯成40多種語言。他曾經(jīng)獲得多項殊榮,包括易卜生文學獎、北歐劇協(xié)最佳戲劇獎、德國《今日戲劇》最佳外國戲劇獎、挪威文化部榮譽大獎等。
上一位在中國引起巨大反響的挪威劇作家是易卜生。1907年,魯迅在《文化偏至論》與《摩羅詩力說》中向國人推介“伊孛生”。這被認為是易卜生進入中國的開端。此時距易卜生逝世已有一年。1914年,《玩偶之家》在中國首演。此時易卜生逝世已有8年。1918年10月,陳嘏翻譯的《傀儡家庭》由上海商務(wù)印書館初版。這是易卜生戲劇在中國出版單行本的最早記錄。此時距易卜生逝世已有12年。易卜生是至今對中國整個社會影響最大的外國劇作家之一。但是很可惜,無論是譯者、戲劇人還是觀眾、讀者都沒有和這位劇作家進行過互動交流。另外,在中國接受易卜生之前,西方戲劇界對易卜生劇作已經(jīng)有了大量演繹、評論和研究。中國在接受易卜生的一開始便是理念先行,實踐在后,不可避免地戴上了一副已經(jīng)定型的西方眼鏡。
然而,福瑟大不相同。
福瑟劇本的中文譯者鄒魯路不僅可以和福瑟進行電郵聯(lián)系,推敲探討翻譯的得失,還能在挪威卑爾根和中國上海與福瑟見面,見識到這位本尊的性情風貌;2010年,上戲版《有人將至》的導(dǎo)演何雁可以把福瑟請到上海來觀看自己的演出,并在演出后深入交流;如今,上海的觀眾還可以在較短的時間看到對福瑟劇作多個國家、多種風格的演繹。然而更為重要的是,福瑟的劇作在歐洲乃至世界的走紅也不過十幾年,對其的評論和研究尚不成熟。西方的評論家還沒有大量地評價這位神秘的福瑟。于是,中國的創(chuàng)作者和觀眾沒有了那些“流派”、“主義”的條條框框作為依靠,他們必須主動地、自信地運用自己的審美,去探索福瑟劇作的可能性。福瑟不是另一個躺在書本里的“易卜生”,而是一個需要我們一同去完成的“未成品”。
所以,福瑟,不是一個符號。他是我們和世界一起探索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