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回憶與李光耀“特殊關系”

本報駐臺北特約記者孫誠

新加坡建國總理李光耀23日凌晨辭世，臺灣政要紛紛撰文回憶與其交往過程，講述臺灣和新加坡長達40年的“特殊關系”。

訪臺超過25次

據臺灣“中央社”23日報道，李光耀1973年訪臺時帶著女兒李瑋玲，李瑋玲能說流利的國語，言談舉止也是個華人，讓時任“行政院長”的蔣經國對李光耀夫婦產生了不同的看法，加上蔣經國能理解李光耀講的英語，李光耀也能說國語，雙方無須翻譯就能建立友好關系，從此臺灣確立了與新加坡的獨特關系，此后到1990年，李光耀每年都會訪臺1到2次。

曾與李光耀多次接觸的前臺北駐新加坡代表邱進益回憶說，李光耀與蔣經國交情深厚，“這份友誼令人動容”。由于新加坡只有夏天，李光耀很喜歡臺灣的四季變化，特別想親近山，有一次希望赴阿里山一游，但那時阿里山賓館實在老舊，臺“外交部”為此籌錢讓阿里山賓館重新粉刷；又想到李光耀愛吃西餐，而阿里山賓館沒有供應西餐，邱進益只好拜托臺北圓山飯店派廚師帶著食材及鍋盤刀叉，塞滿阿里山小火車一節車廂運進來。事后李光耀在給蔣經國的感謝函中特別提到，“此行您待我猶如國王，真使人終生難忘”。另一個有趣的事情是：年輕時抽煙的李光耀，戒煙后非常討厭煙味，為此每次圓山飯店都會在李光耀訪臺前3天全面通風，除掉煙味。

邱進益還回憶說，1986年秋天，李光耀訪臺，那時蔣經國的身體非常不好，長期糖尿病讓他的兩腳行走有困難，但為了歡迎李光耀，他還是堅持到桃園機場迎接。當李光耀下機走入接待室時，蔣經國拖著蹣跚步伐一步一步迎上前去，李光耀雙手緊握著他的手頻頻說，“你不必這樣的呀！”后來蔣經國過世出殯，全臺民眾看到李光耀率領全體閣員赴臺悼念，都穿黑西裝、打黑領帶。

根據臺北圓山飯店記錄，李光耀訪臺超過25次，一共住過圓山24次。接待李光耀的飯店老員工回憶說，李光耀最愛喝永和豆漿，而且一定要無糖，為此圓山員工一定一大早去永和買。李光耀還有一個習慣：住在圓山時，秘書隨身帶把刀，不是為了防身，而是李光耀削水果喜歡親力親為，席間若有女賓客，他也會展現紳士風度親自操刀服務。

促成“星光計劃”

正是基于臺新領導人之間私交密切，從1975年以來推動的代為訓練新加坡部隊的“星光計劃”一直延續到現在。

李光耀在回憶錄中說，臺灣早年因孤立而渴望與新加坡建立關系，新加坡則急于避免在軍事訓練上完全依賴以色列。1974年李光耀利用訪臺機會，提出新加坡因空間有限，希望在臺灣訓練武裝部隊，當時擔任“行政院長”的蔣經國對新加坡的處境表示同情，雙方在1975年4月達成協議，讓新加坡部隊在“星光演習”代號下到臺灣進行軍事交流。起初有效期限只有一年，新加坡獲準在臺灣訓練步兵、炮兵、裝甲部隊和突擊連隊，受訓軍人被分配到全臺各同類基地，新加坡空軍飛行員也曾到臺灣和空軍假想敵中隊切磋戰技。

“中央社”稱，新加坡近年來雖和中國大陸進行軍事交流，但臺灣并未限縮“星光演習”的規模。媒體雖不時傳出臺新中斷交流的傳聞，但臺灣方面多次否認。

成為“汪辜會談”東道主

進入上世紀80年代，李光耀多次訪問臺灣與大陸，同時與仍處于敵對狀態的兩岸領導人維持友好關系，許多評論都解讀這段時期的李光耀扮演了兩岸橋梁的角色，其中最重要的證明就是1993年4月在新加坡舉行的“汪辜會談”。

這項歷史會談的主要參與者邱進益透露，臺灣選擇新加坡是為了回報李光耀奔走兩岸的人情。邱進益說，李光耀在蔣經國時代就與兩岸都有往來，他常說“臺灣是老朋友，而大陸是新朋友”，實情是李光耀訪問大陸后通常會安排到臺灣，與蔣經國分享對大陸及國際情勢的觀察。當1992年兩岸兩會領導人決定會談后，對于在哪見面產生了分歧。當時臺灣堅持對等，一定要選在第三地，大陸其實最先提出的地點是香港，但臺灣認為1997年后香港會回歸；大陸又提出東京，也因種種原因排除。后來在國民黨內部高層會議上，大家覺得何不把人情做給李光耀，一來回報他奔走兩岸的友誼，二來新加坡是第三地又是華人社會，也可凸顯出此事是華人的事情。李登輝表示同意，邱進益奉命密訪新加坡拜會李光耀，李光耀表示很榮幸能作為“汪辜會談”的東道主，隨后立刻指示新加坡外交官當召集人，提供兩方需要的后勤資源。不過，李光耀也告訴邱進益，新加坡扮演的角色僅是提供場地設備，不參與兩岸討論，“這是李光耀對臺灣有感情卻也務實的一面”。

與幾任領導人都有接觸

自蔣經國后，李光耀與臺灣幾任領導人都有接觸。1989年，李登輝訪問新加坡。由于新加坡承認一個中國，對李登輝到訪格外小心，沒有“國旗”、軍禮和“國事訪問”的儀式，在新加坡官方文告中，只提及李登輝是“來自臺灣的總統”。李光耀在回憶錄中曾這樣評價李登輝，稱他在任12年公開抒發了一直在臺灣潛伏著的分離主義情緒，卻低估了大陸領導人和人民實現統一的意愿。“中央廣播電臺”23日透露，2000年5月陳水扁就任臺灣領導人，李光耀隨后在9月來到臺灣。根據時任“行政院長”唐飛《臺北和平之春》一書記載，李光耀這趟非正式訪問的第一個行程就是與唐飛見面，“急于了解臺灣的政治現況”，并在聽完唐飛的說明后，用國語說了句“看來臺灣麻煩了”。馬英九1994年曾以“法務部長”身份訪問新加坡，首次與李光耀會談，后來陸續在臺北市長、國民黨主席與“總統”任內與李會面。

有臺灣媒體總結認為，雖然2004年因為臺官員辱罵新加坡是“鼻屎大的國家”而使雙方關系一度降到冰點，加上2014年李光耀的“兩岸統一”預言在臺灣炸開了鍋，但整體而言雙方關系發展平穩。“后李光耀時代”這種“特殊關系”如何維系，成了臺新面臨的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