瀕危語言的研究及保護策略
——以江永女書為例

申麗娜

（北京師范大學 研究生院 珠海分院，廣東 珠海 519087）

瀕危語言的研究及保護策略
——以江永女書為例

申麗娜

（北京師范大學 研究生院 珠海分院，廣東 珠海 519087）

瀕危語言的保護是一項備受社會和政府關注的工作。女書是一種僅在女性中代際傳承的特殊語言。本文主要針對女書目前瀕危狀況，提出一些建議和措施，以期對瀕危語言的保護工作提出一定的幫助。

瀕危語言 女書 保護措施

1.女書的基本情況

1.1 女書的內涵

女書是一種特殊的流傳在女性當中的文字，是一種基于傳統江永方言的語音符號系統。可以被看做一種文化工具，當地婦女用它建立了一個女性王國，在這里，她們可以自由地凝聚和表達意見。還可以被看做一個爭取文化權利的舊社會制度下東方女性的象征。但這是一個明顯的弱勢文化，女書當中體現的自我意識與群體意識是含糊的、象征性的。所以女書很難大范圍內形成系統，同時對男性社會沒有威脅。舊社會結束以后，女性有更多政治、經濟和文化權利，女書已完成使命逐漸走向衰落。

1.2 女書傳播的地理位置

女書的產生和發展與當地文化傳統和環境背景密切相關。江永縣位于湖南和廣西壯族自治區的邊境地區，是楚文化與越文化的分水嶺。江永縣遠離主流社會，是一個經濟文化落后的山區縣，主要依靠自給自足的小農經濟。在江永縣，女性結婚前不可以與男性接觸。通過編織、縫紉、唱歌等活動，婦女之間漸漸形成一個女性社會。

1.3 女書的構成

女書共包括四部分：女書書法；女書作品；女書習俗及女書音樂。

1.3.1 女書書法

它來源于中國傳統漢字，形似甲骨文，同時略有不同。女書字符的形狀如菱形：字符的右上角高于左下角，顯得如此優雅和獨特。

1.3.2 女書作品

根據女書的載體，它可以分為四種類型：紙、扇、書、手帕。根據女書內容，又可以被劃分為三種類型：一是描述自己的經歷；二是描述地域文化；三是女書翻譯作品，它來源于主流社會的話語。

1.3.3 女書音樂

女書音樂是一種口頭文學，是基于一些女書作品改編而來的。女書音樂的節奏很自由，主要依賴于沒有伴奏的歌聲。

1.3.4 女書文化

女書文化指女書流傳地區的各種風俗習慣，包括祭祀、婚喪、嫁娶等一系列習俗活動。不僅是女書文化的一部分，還是女書人生活的一部分。

1.4 女書的瀕危狀況

“瀕危語言”指兒童不再使用的語言，會在一代或兩代內消失。現在對“瀕危語言”的界定，除了考慮語言使用者的數量外，還應考慮使用者的年齡、語言態度和語言環境。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將語言瀕危程度分為六個等級 （從0級到5級）：安全、危險、相對瀕危、瀕危、嚴重瀕危、滅絕。

由于各種歷史和現實原因，女書現在面臨嚴重危機。根據2012年永州的一項調查，目前女書狀況如下：

①可以流利書寫、吟誦女書的共7人。

②僅掌握部分女書技藝，不能熟練運用的共11人。

根據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提出的瀕危語言框架，我們可以對女書現狀做出進一步分析：

（1）代際傳承方面：由于人們越來越傾向于使用普通話，使得女書的傳播變得困難。

（2）使用人數：只剩下不到20人可以用女書。

（3）分布范圍：根據2000年中國人口普查，江永共270714人。數據顯示，只有18人可以使用女書。因此，女書使用人數在總人口中的比重僅為百分之0.007。

（4）使用者的態度：為了找到更好的工作機會，人們往往放棄自己的語言，盡可能使用普通話。

（5）傳播媒體：江永媒體從來沒有以女書為語言，我們只可以通過一些宣傳視頻了解女書的情況。

（6）政府管理：政府和語言管理機構不重視女書傳播。

（7）語言文件的保存：由于江永地區潮濕的氣候和獨特的風俗，女書作品的保存越發困難。

綜合以上七方面可以發現，目前女書保存情況屬于聯合國教科文組織規定的語言瀕危等級的第四級——垂危（CritlcallySendangered）

2.女書瀕危原因

2.1 政治因素

2.1.1 婦女地位的提升

新中國成立以來，婦女地位得到迅速提升。男尊女卑的情況逐漸改善，男女平等觀念深入人心。女性不需要通過獨特語言溝通，她們和男人有相同權利表達自己的思想。

2.1.2 文化劣勢

經濟的快速發展要求人與人之間可以更好地溝通。由于獨特的寫作風格和使用人數有限，女書不利于交流溝通。為了生活和工作，女書的使用者不得不逐步放棄這門美麗的語言。

2.2 獨特的文化因素

2.2.1 女性繼承

女書是唯一具有性別特征的文字，由于這種文字只能在女性當中傳播，因此女書的適用范圍小，受眾少，逐漸失去語言生命力。

2.2.2 焚燒女書作品

當地還有一個習俗，老年婦女臨死前要燒掉自己的女書信件、作品，或者死后由親人把女書作品燒掉。這是因為她們相信有陰間世界，燒掉女書是為了將女書帶入陰間世界，好供她在另一個世界讀唱。這一傳統為研究者搜集整理女書帶來了極大的困難，十分不利于女書的保護和流傳。

2.2.3 潮濕的氣候

女字因為婦女代代傳授得以流行，而女書作品卻很難保存下來，由于當地氣候潮濕，住房條件差，女書物件很容易發霉腐爛，從而影響作品保存。

2.3 現代化

隨著現代化發展，越來越多的農村人口開始往城市遷徙。而頻繁使用方言，不利于城市化進程推動。為了尋求更好的工作和學習機會，眾多女書使用者放棄女書傳承，開始越來越多地使用實用官方語言與官方文字，使女書的代際傳承出現很大問題。

2.4 政策因素

如同其他許多瀕危語言一樣，政府的一系列政策對女書傳承與保護產生深遠影響。

2.4.1 政府保護不利

在瀕危語言保護方面，政府應制定相應的保護措施，承擔維護語言多樣性的責任。然而隨著政府大力推廣普通話，越來越多的女書使用者接收漢語教育，放棄本土語言，導致女書一步步喪失。同時，政府對女書的瀕危狀況沒有保持足夠的敏感度，甚至在女書剛剛進入人們視野的時候，無人可以辨認這種語言，沒能引起足夠重視，對女書保護工作是極為不利的，加速女書的流失進程。

2.4.2 語言組織的不良修復

江永縣許多非正規的所謂女書傳人出于保護女書的目的，自發整理女書作品。她們用女書傳播當地民謠等口頭文學，這些作品實際上只能被看做女書的“譯作”，然而很多組織機構將這些“譯作”作為女書的原始文本引入一些著作。此外，一些研究者擅自造字、男性“女書”充斥市場現象嚴重，對女書保護都是十分不利的。

2.5 女書使用者的消極態度

語言使用者對本土語言的態度是衡量語言活力的重要因素。然而現代化發展，女書使用者逐步喪失對本土語言的優越感，因而女書使用越來越少。與此同時，女書使用者對本土語言的關注度明顯不足，絲毫沒有意識到女屬瀕危的現狀及失去女書對民族帶來的嚴重后果。

3.女書保護措施

3.1 借鑒國外經驗

近年來，瀕危語言的研究越來越深入，越來越多的國家制定了一系列瀕危語言保護措施，眾多基金會、論壇相繼成立。如墨爾本大學計算機系的一些教授投入很大精力在本土語言保護方面，并且在語言材料編檔、數據保存方面做了許多工作。我國應該對這些先進的瀕危語言保護理念加以借鑒，選擇合適措施，運用到女書保護當中。

3.2 政府和社會協同努力

把女書的保護納入相關部門工作范疇，政府、高校、科研機構協同開展工作，會同高校、科研機構，集中人力物力，多方協作，爭取在較短時間內利用有限資金取得明顯成效。同時國家、地方政府應撥出專款，迅速立項開展保護女書工作。可納入我國近期將展開的民間口頭與非物質文化保護工程，作為重要工作內容安排。

3.3 媒體宣傳

建立女書文化保護網站、論壇、定期召開學術會議，通過這些措施交流經驗和成果，擴大社會影響，爭取更多理解和支持，保證事業社會群眾基礎。

3.4 推動女書基礎教育

在大力推廣普通話的同時，加強女書使用地區的女書語言文字基礎教育。培養語言教師，改變女書只能通過代際傳承得以延續的不良現狀，提高女書代際間的傳播水平。

4.女書保護的意義

“女書”作為世界上唯一的女性專用文字語言系統，受到全世界語言文字學家的高度重視。江永“女書”是人類歷史上一種神奇文化現象，為人類破解語言之謎提供豐富的信息。表現出中國追求平等、自立自強的精神。對它的研究，在文字學、語言學、婦女學、民俗學等很多方面都具有特殊意義及價值。眾多女書作品具有濃厚的女性意識，文化與學術價值不可低估。

［1］XiaomeiXu.AcomparativestudyofendangeredlanguageplanningbetweenChinaandAustralia.［J］Northeast NormalUniversityofChina，2010，19（2）:20-45.

［2］YangXiaobao.Endangeredlanguagesnottosurvived onlyinmemory.［J］HumanRights，2006，05:13-17.

［3］周有光.世界文宇發展史［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1997.

［4］賀夏蓉.多重視角下女書及女書文化研究［D］.武漢：華中師范大學，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