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態女性主義視角下的小城故事
——重讀《托斯卡納艷陽下》

穆育楓

（北京物資學院 外國語言與文化學院，北京 101149）

生態女性主義視角下的小城故事
——重讀《托斯卡納艷陽下》

穆育楓

（北京物資學院 外國語言與文化學院，北京 101149）

《托斯卡納艷陽下》是弗朗西絲·梅斯的成名作，一經面世，便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本文主要研究生態女性主義視角下的小城故事，提出觀點。

生態女性主義 小城故事 《托斯卡納艷陽下》

一、引言

弗朗西絲·梅斯這本回憶錄《托斯卡納艷陽下》講述她在意大利托斯卡納地區的科爾托納古城（Cortona）購買并翻修一座荒廢已久的鄉間老宅，以及在那里生活與思考的點點滴滴。這本書在1996年一經面世便取得了出乎意料的巨大成功，隨即被翻譯成四十多門語言。之后梅斯又陸續推出了三本姐妹篇散文集，內容風格與第一本一脈相承，同樣廣受歡迎：《貝拉托斯卡納：在意大利的甜蜜生活》（Bella Tuscany：the Sweet Life in Italy，1999）、《在托斯卡納》（In Tus cany，2000）及 《在托斯卡納的每一天》（Every Day in Tuscany，2010）。梅斯因此被科爾托納市政府授予“榮譽市民”稱號，并且開創了一年一度的“托斯卡納太陽節”，由她本人出任藝術指導。

這幾部托斯卡納系列的回憶錄講述的都是作者在意大利鄉村的異國生活經歷。托斯卡納地區不僅風景宜人，還有著深厚的歷史沉淀和濃烈的文藝氛圍，正如作者在書中所說的，“這塊擁有悠長記憶的土地，一有機會就把過去的事物帶到我們面前，更新我們對未來的看法”。（梅斯著，邱藝鴻譯，2010：287）

二、生態女性主義視角下的《托斯卡納艷陽下》

1.自然與女性之間的親密

在世界各國的文學傳統中，自然經常被擬人化為“大地母親”的角色。生態女性主義認為在父權社會的意識形態中，自然與女性都被定義為“他者”的形象，都有讓人同情的經歷與命運。美國生態女性主義學家Susan Griffin曾經發出這樣強有力的呼喊：“我們就是大自然。我們觀察大自然，我們為大自然哭泣，講述大自然的故事。”（Griffin，1988：293）

在《托斯卡納艷陽下》中，作者曾經向讀者解釋為什么她選擇購買“巴瑪蘇羅”這棟房子，“我選擇巴瑪蘇羅，不只因為它與一個著名小鎮為鄰，更因為它與大自然為鄰”。（梅斯著，邱藝鴻譯，2010：263）

在托斯卡納，作者把自然當做她的家人與朋友，在那里她是最放松的。她無比享受回歸自然的樂趣，在大自然中找到了最好的自我。她喜歡觀察自然，在她的眼中自然親切又迷人，在每一個時刻都有不同變化。與大自然在一起，每天都充滿輕松、愉悅與驚喜，作者真誠地希望讀者能和她一樣享受如此一般的“慢生活”節奏。

當夜幕降臨的時候，自然又呈現出另一種面貌，有些許神秘莫測。當作者仰望夜空時，她忽然意識到在都市生活的時候，自己只顧埋頭趕路，很少有閑情逸致抬頭看星星。然而在這里，距離大自然如此之近，在與自然的親密接觸中，她找到了久違的美好。

自然與女性之間不僅有著天然的親密感，而且兩者不僅互相欣賞，還互相給予慰藉與力量。自然是女性的天然庇護所，女性則成為自然的守護者。女性似乎天生被賦予與自然交流的能力，可以感受到自然的神秘呼喚。

這里簡單而快樂的田園生活經常喚起她在美國南方的兒時回憶，而這正是她在長大成人后的都市生活中遺失已久的。她曾經說過與自然一起的時候，人們往往會變得純凈與簡單。確實，在這個充滿壓力的現代社會中，人們只顧及日常生活中的物質需求和瑣碎事務，而放棄對充實精神生活的追求，實際上，那才是“真正的生活”。

在回憶錄的最后，作者發現她已經深深眷戀上這片宛如流蜜的綠色土地。讓她感到格外高興的是，在她的辛勤勞作下這片土地日新月異。在每個收獲橄欖的秋天，帶上親手種的橄欖榨橄欖油是一件讓人多么激動的事。

2.把人類放在整個生態系統中考量

（1）強調人與自然的平等。一方面，生態女性主義呼吁我們用全新眼光看待人與自然的關系，認為自然中的萬物與人類在道義層面上應該是平等的，強調兩者之間的互相關聯與依存。

《托斯卡納艷陽下》敘述了人與自然的濃濃眷戀之情。作者把自然當做她的家人與朋友，而不是從屬于人類的客觀存在，在她眼中自然中的萬物都充滿情感、活力、新鮮。有一年的圣誕節期間下了一場大雪，作者和她的朋友在雪后一片古老的栗子樹和松樹林里散步，在那里他們遇到了一只可愛的紅狐貍，這時她的筆觸無比深情細膩，“一只紅狐貍竄到我們面前，搖著毛茸茸的長尾巴，打量了我們幾眼，縱身一躍，又跳回林中了”。（梅斯著，邱藝鴻譯，2010：218）

（2）反對一切不公正的偏見與壓迫。生態女性主義強烈反對任何形式的不公正壓迫，包括性別偏見、種族歧視、階級偏見，乃至殖民主義，通常維護的是弱勢群體的權益。

在《托斯卡納艷陽下》中，作者雇傭了一個施工隊，其中有三個波蘭工人。當時意大利正為不斷涌入的東歐外籍勞工困擾，一些意大利人都對此頗有怨言。這些外籍勞工的時薪不高，經常受到當地人的不公正對待。而在作者眼中，他們與她并沒有很大不同。她和他們一起勞動，相處得很融洽。

從以上內容可以窺見一斑，這本書意圖打破世俗的界限與偏見，傳達出生態女性主義推崇的平等、和諧、友愛思想。

3.強調“地方”與“空間”的概念

許多生態女性主義者提出“房子”是女性在這個世界上生存的最先決條件，并指出它也是女性受壓迫的主要原因之一，無論物質上還是精神上。

可以發現女性作家特別關注“地方”和“空間”的概念，從作品的標題就可以看出，如英國作家弗吉尼亞·伍爾芙（Virginia Woolf）的 《一間自己的房間》（A Room of One’s Own），桑德拉·吉爾伯特與蘇珊·古芭（Sandra Gilbert&Susan Gubar）的《閣樓上的瘋女人》（The Madwoman in the Attic）。“房子”，可以被視為女性空間與女性經歷的能指，女性對“地方”與“空間”的關注正是她們被壓抑的情感與欲望的一個隱晦表達出口，表現她們對自由與獨立的向往。

（1）你居住的地方決定了你是誰。巧合的是，《托斯卡納艷陽下》第二章的標題就與“地方”與“空間”有關，——“那房屋與那土地”（A House and the Land It Takes）。在書中作者花費大量筆墨闡述房屋與土地的意義，她提到一個法國著名哲學家Bachelard的作品 《空間的詩學》（The Poetics of Space），他曾經說房屋是“分析人類靈魂的工具”。

在她看來，每一所房屋都有自己的靈魂，而不僅僅是一個物質建筑。房屋與我們的人生息息相關：

“沒有一個住所是中立的，它勢必對你產生影響……我把南方人對住所的迷戀延續下來，住所對我而言就是自我的延伸……美國南方人身上都有一種無法從DNA中找到的基因，相信住所乃命運一說 …… “我們喜歡四面是墻的東西。當姐姐問我：‘她的房子怎么樣？’我知道她問的是：‘她這個人怎么樣？’”（梅斯著，邱藝鴻譯，2010：7，19，86，270）

在回憶錄的結尾，作者欣喜地發現不僅她的房屋和花園煥然一新，就連她本人也被自己選擇的住所徹底改變了。

（2）一個屬于自己的房子。弗吉尼亞·伍爾芙在《一間自己的房間》中指出女性擁有自己獨立房間的重要性。在父權社會中女性的生活空間有限，而擁有一個屬于自己房間的渴望，表達了她們對獨立與自由的強烈向往，無論是物質層面還是精神層面。

在《托斯卡納艷陽下》中，當梅斯剛來到托斯卡納的時候，她對自己說，房屋、土地，也許還包括自己，都需要“修復”。她在意大利購買的這個第二居所不僅為自己提供了生活和寫作的基本條件，還成了新生活開始的決定性因素，使她可以忘記過去的失意，翻開人生中的嶄新篇章。

當初作者不顧家人的一致反對執意花巨資買下 “巴瑪蘇羅”這棟房子，“把半輩子積蓄一股腦兒投到一個心血來潮的念頭當中”的時候，她內心其實也是疑慮重重的，有時悄悄自省這個決定是否過于沖動、不計后果。然而事實證明這棟房子再一次喚醒了她對幸福生活的渴求，她因此與過去道別，在尋找自我的內心之旅中一步步走進陽光，最終擁抱燦爛的新生活。在這個意義上，“巴瑪蘇羅”像它的名字“渴望陽光”一樣，成為希望與重生的象征。

在作者的辛苦勞作之下，荒廢多年的老宅舊貌換新顏，一直壞掉的水龍頭有一天忽然開始滴水，繼而歡快地水花四濺，這正是作者歡快心情的折射。

三、結語

生態女性主義旨在喚醒人們生態保護與性別平等的意識，呼吁人們包容生物與文化上的多樣性，維護生態系統而不是一味追求發展，從而建立一個萬物平等、和諧友愛、相互依存的理想社會。

《托斯卡納艷陽下》全書充滿了對生活的熱情，洋溢著和諧、平等、溫暖、關愛的生態女性主義思想，跨越了生物、種族與文化的世俗樊籬。在回歸自然的過程中，作者找到了慰藉與力量，得以忘記過去的陰霾，創造一個嶄新的未來，同時她也在向周圍人傳遞著關愛。書中強調“地方”與“空間”的概念，指出你選擇居住的地方注定要對你的人生產生影響，作者特別關注的“房屋”概念，可以理解為她內心世界的折射，是“心靈居所的寫照”。

［1］趙媛媛，王子彥.生態女性主義思想述評［J］.科學技術與辯證法，2004（10），第21卷，第5期：35-38.

［2］鄭蘭.電影《托斯卡納艷陽下》的生態女性主義解讀［J］.重慶科技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11（14）：157-163.

［3］鄭湘萍.生態女性主義視野中的女性與自然［J］.華南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5（12），第6期.

［4］周銘.從男性個人主義到女性環境主義的嬗變——威拉·凱瑟小說《啊，拓荒者！》的生態女性主義解讀［J］.外國文學，2006（5），第3期：52-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