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紫玄
雙側周圍性面癱是指在四周內相繼出現的雙側面癱,患者無口角?斜,而見雙口角下垂、不能鼓腮,雙眼閉合不全、露睛流淚,雙側表情肌癱瘓、鼻唇溝變淺,雙額紋消失、不能蹙額、皺眉,雙耳乳突后或壓痛等癥狀。布赫教授是包頭醫學院第二附屬醫院針灸科主任,主任醫師、教授,內蒙古名中醫,內蒙古“新世紀321人才”第二層次人才,包頭市蒙中醫重點學科帶頭人,臨床經驗豐富,尤其擅長治療面癱,對雙側面癱的認識也頗有獨到之處,筆者跟師隨診,受益匪淺。現總結其治療經驗進行介紹,愿同道借鑒斧正。
中醫學認為人體是一個內外緊密聯系的整體,局部病變大都是整體生理機能失調在局部的反映,即所謂“有諸內,必形諸外”,此病雖發生在頭面局部,但卻是整體氣血陰陽失衡的表現,并關乎于腦,其病機在標為頭面部太陽、陽明脈絡經氣阻滯、經筋失養,在本則為脈絡空虛、元神失和,故布赫教授認為治療上應從整體出發,以協調其臟腑氣血陰陽平衡為總的治療原則;再者,遵“百病始生皆本于神、凡刺之法必先調神”[1]之道,在總治療原則的指導下,應不忘調神治神。
臨證中,布赫主任主要通過針刺督脈腧穴來實現對本病的整體論治,穴取大椎、風府、百會、人中,大椎為三陽經與督脈的交會穴,有扶陽益氣之功;風府可散風熄風、通關開竅;百會與太陽交會,可熄風醒腦、調神祛邪;人中與陽明交會,可分流督脈經水、通經活絡,數穴合用,共奏補虛抗邪、調和元神及平衡陰陽的作用。其中,大椎、風府向下斜刺,不可過深,百會向后平刺,人中向上斜刺,當初期單側發病或后期一側痊愈時,應向患側斜刺,諸穴淺刺至局部有酸脹感,平補平瀉,留針30分鐘,每天1次。
布赫教授認為,雙側面癱發病兩周之內為急性發展期,此時,風寒之邪侵襲太陽、陽明淺表脈絡,使經絡痹阻,氣血運行不暢,致面部不榮不通而發病,癥見雙耳后乳突部壓痛,甚者伴頭痛,雙眼閉合不全,額紋變淺,口角力量不足,而不見口角歪斜等;兩周之后至兩個月之內為平穩恢復期,此時,邪氣轉弱,以氣滯血瘀為主,面癱癥狀趨于好轉,是治療的最佳時期;發病兩個月以后仍不見好轉則進入后遺癥期,此時,病邪已入里,且“病久必虛”,正邪交爭,耗氣傷陰,致機體氣血兩虧,除面部癥狀外,多見神疲乏力、胃納不佳、自汗等癥。
急性進展期取穴宜精、針刺宜淺,留針時間宜短,局部取雙側陽白、地倉、頰車、迎香、遠端取雙側合谷,按癥加穴,受風寒者,加雙側鳳池,流淚者加太陽、太沖,雙耳乳突后有壓痛者加翳風,伴頭痛者加頭維、率谷、阿是穴等,諸穴淺刺,留針30分鐘,每天1次。
平穩恢復期,因患者無口角?斜,只見雙口角下垂,故初期不使用電針而多用透穴療法,來擴大針刺的作用,如雙患側陽白四透交替選用,迎香透四白,地倉、頰車相互透刺,加牽正穴直刺,諸穴刺至局部有酸脹感為宜,留針40分鐘,每天1次,隨癥配穴如急性期所述,治療過程中,往往是先患病一側先愈,此時針刺另一患側可加用電針,兩個電極分別置于頰車、地倉穴,連續波、頻率6 Hz,輸出電流以患者耐受為度。
后遺癥期,以補為主,加用雙側足三里穴,直刺至局部有酸脹感,行捻轉補法,同時,患部可加大刺激、加重針刺手法、增加留針時間,若雙側均未治愈者,仍使用透穴療法(陽白四透,地倉、頰車相互透刺,迎香、四白相互透刺);若一側康復一側未愈,患側可于頰車、地倉穴加用電針,連續波、頻率9 Hz,輸出電流以患者耐受為度,每次40分鐘,每天1次。
在疾病的恢復期及后遺癥期,應嚴格觀察患者的反應及面部癥狀的恢復程度,隨時調整針刺強度及輔助療法的使用,中病即止,以免引發面肌痙攣等并發癥。
急性進展期,若患者有單側或雙側耳后乳突壓痛并伴頭痛的癥狀,布赫教授常常加用隔蒜灸,取新鮮獨頭大蒜,切成厚約0.3~0.5 cm的蒜片,用針在蒜片中刺數孔,置于患側耳屏前及耳后穴區各一片,上置艾柱施灸,每次灸1~2壯,隔天一次,施灸過程中注意防止灼傷皮膚,使大蒜在艾灸的溫熱刺激下能更好的發揮其拔毒、消腫、定痛的作用,以消除或緩解癥狀,促進康復。
眼針療法是針灸名家之一的彭靜山教授于1970年創始的一種微針療法,布赫老師曾師從彭老,得到其嫡傳親授,針對雙側面癱患者雙眼閉合不全、眼裂增寬、露睛流淚的癥狀,隔日針刺治療后采用眼眶邊緣點刺法,囑患者閉眼,局部常規消毒后,醫者左手輕壓眼角外側,并使眼眶內皮膚繃緊,右手持針,避開眼球,沿眼眶邊緣輕輕點刺,以不出血為度,操作結束后,囑患者反復睜眼閉眼數回,此療法屬于局部取穴點刺法[2],可改善眼部的血液供應和神經肌肉調節能力,以更好地促進雙側面癱患者眼部癥狀的恢復。
在本病的急性發展期,會有面神經的炎癥和水腫,配合超短波,將其兩個圓電極板分別置于耳垂前與后下方穴區,輸出時間20分鐘、輸出調節1或2檔,雙患側交替進行,每天1次,利用電極板形式引出的高頻電磁場的作用,使被治療的部位溫度升高,以增加血流量、改善微循環,并促進炎癥和水腫的吸收,加快損傷部位的恢復。
布赫教授認為,指導患者加強患病期的護理和自我鍛煉也很關鍵,在平穩恢復期及后遺癥期,應積極鼓勵患者自身參與到治療中,進行面部熱敷、按摩、閉眼、皺眉、鼓氣等自我鍛煉,直至痊愈為止,若患肌不能完成上述動作,可用手輔助完成,使其被動運動,以舒筋通絡,行氣活血,改善面部肌肉的力量,減輕面癱癥狀。
《靈樞·本神》記載:“凡刺之法,必先本于神。”《靈樞·官能》也說:“用針之要,勿忘其神。”守神,不僅要求醫者全神貫注、集中意念對患者進行精神調攝及施以一定的針刺手法,以促使針下得氣,氣至病所;也要求患者本人心情平靜、身體放松,聚精會神地配合針刺,才能使全身氣機調和,利于針下經氣傳導,疾病恢復。布赫教授在臨床診療過程中,會認真審察患者的氣血陰陽盛衰,敏銳觀察病人的精神及神態變化,并通過語言暗示積極開導和努力消除患者的緊張及疑慮情緒,令其心定神凝,方才全心全意、持針進針,并認真體會針下的感覺,以達“刺之要,氣至而有效”。醫患雙方守神,能夠更大地激發機體發揮自我調節作用的能力,使針刺取得更好療效[3]。
雙側面癱臨床中很少見,其病因病機及治則可參照單側周圍性面癱診治,布赫老師臨證中整體與局部兼顧、現象與本質結合,以中醫學的整體觀念為指導,重視督脈腧穴對機體的整體調節作用,在疾病發展的過程中,分期依癥施法,并多管齊下,協同使用多種輔助手段,以使患者達到全面康復的目的,并縮短療程。
[1] 劉濤,韓景獻.“醒腦開竅”針法特色芻議[J].中醫藥學報,2003,31(4):7.
[2] 任偉,布赫,岳在文.針灸治療周圍性面癱的體會[J].包頭醫學院學報,2003,19(4):316-317.
[3] 陳安亮.淺論“治神”在針刺治療中的應用[J].中醫雜志,2005,46(9):668-6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