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俗視野下中日崇火信仰的文化象征意義

符 婷

(吉首大學外國語學院，湖南 張家界 427000)

火是自然與文化的接觸點，具有自然與文化雙重屬性。在各民族的文化中，普遍存在對火的信仰，火對人類文化的發(fā)展至關(guān)重要，具有開天辟地的意義。在各種宗教文化中，普遍存在火的影子，這也反映了火對世界各種文化發(fā)展的重要作用。民族不同，其民族文化也具有差異性，但在火信仰觀念方面，差異之中又蘊含著普遍性。

一、歷史起源

人類文明史的發(fā)展和火的發(fā)明與使用密不可分，可以說火是推動人類不斷進步的源動力。借助火，人類從茹毛飲血的野蠻生活過渡到文明時代，并創(chuàng)造出燦爛輝煌的文化圖譜。在火的發(fā)明與使用方面，我國一直處于世界領(lǐng)先地位。從火被人類利用開始，就一直與人類的生活密切聯(lián)系，隨著時代的發(fā)展，人類對火的開發(fā)利用也在不斷拓展。

炎帝族號高辛氏，“辛”即能得火之“薪”。在典籍中，炎帝本身就是火神。王逸的《楚辭·遠游章句》里說:“火神，炎帝也。”在《左傳·昭公十七年》中:“炎帝為火師，姜姓其后也”。相傳鉆木取火的“燧人氏”就是這位炎帝(《管子·輕重篇》:“炎帝作鉆燧取火”［1］)。諸神當中的祝融和吳回等人也均是司火之神。

在日本，火神名為產(chǎn)火靈神。據(jù)《神名錄》記載，在紀伊、丹波、伊豆等地，都曾有過祭祀火神的神社。《鎮(zhèn)火祈傳文》中也把此神作為祭祀的對象。此外，《神武記》中所見的顯齋之祭也是把灶火賦予神名而加以祭祀。把灶王神直接看成是火神也許有些武斷，但從后世人們把灶王神稱為“火男”這一點來看，兩者間有十分密切的關(guān)系。民間所稱的火神，有時也被稱為荒神，既是爐灶之神，同時也是家中之神。從薩南諸島到?jīng)_繩一帶，人們對火神非常迷信，不僅家家有各自的火神，而且還有整個部落共同祭祀的火神。

二、表現(xiàn)形式

從我國各民族文化傳統(tǒng)可以看出，火的崇拜經(jīng)歷了從自然崇拜到普遍民間信仰的變化，這也是我國各民族文化傳統(tǒng)中火信仰的核心意象。我國民族民間節(jié)日異彩紛呈，其中許多節(jié)日都與火相關(guān)，這也充分體現(xiàn)并張揚了我國各民族對火的崇拜與敬仰，典型的如彝族的火把節(jié)。

火把節(jié)就是我國傳統(tǒng)文化中對火文化的一種具體的表現(xiàn)形式。這是每年的農(nóng)歷節(jié)日，廣泛分布在我國南方地區(qū)的少數(shù)民族對火把節(jié)都極為重視。彝族的火把節(jié)，有慶祝豐收的寓意，并期盼來年收獲更好。還有的地方會用宰雞殺羊等各種層出不窮的形式慶祝這個非凡的節(jié)日。［2］除了期望來年有個好兆頭，人們在此時的豐收之節(jié)盡情享受也是其一，在這個節(jié)日中，火把可以去除晦氣，起到辟邪的作用，還可以成為有情人之間的紐帶。祖祖輩輩，老老小小，都對火把節(jié)有很深的特殊感情。

在日本，盂蘭盆節(jié)是日本民族對火的崇拜與信仰的集中體現(xiàn)。在每年的8 月13 日傍晚或14 日早，日本民眾會進行迎神火的活動，其主要內(nèi)容是將事先堆砌成的高度約20cm 的麻桿點燃，然后將火移入一種特制的燈籠中，最后利用這種特制燈籠將火移入佛壇的佛燈。盂蘭盆節(jié)是日本民眾祭祀祖先的重要節(jié)日，他們認為在自家神火燃燒，能指引祖先尋找回自家的路。另外，在我國東北地區(qū)，也有此種類似的活動，在迎接新盆的家里，當?shù)孛癖姇⒏邿艋\豎立于院子中，他們稱之為盆柱，當?shù)乩先嗽谶M行這些活動時，嘴里會不停念叨諸如“先祖先輩，憑借這火過來”等話語，由此可以看出，這種活動也蘊含著當?shù)孛癖娤Ｍ柚鹬敢骒`尋找回家之路的意愿

與此相對應(yīng)的是送神火。送神火是指在15 日或16 日夜晚，在正門前堆積麻稈，將佛壇佛燈的火移到燈籠，再將燈籠的火移到麻稈，送走祖先。然后將盂蘭盆節(jié)期間使用的飾物及祭品拿到海邊、河流或者墓地，任其漂走或燒掉。

三、文化象征

從氏族社會時期到現(xiàn)在的現(xiàn)代化社會，不論在世界上哪個國家、哪個民族，家族生活都是人們必不可少的。家族生活不僅僅是要求一個家族要有抵御自然風吹日曬的具體化的建筑物，更為重要的是家族內(nèi)部必須要有火。自古以來，火和建筑相結(jié)合成為家族的象征，而火在所有日常生活中都是至關(guān)重要的，它興旺著一個家族，維持著秩序的平衡。

火塘作為火的承載體，它決定著家庭生活秩序。在中國很多地方，各家各戶都設(shè)有火塘，圍繞火塘而形成的各種文化事象，包括宗教文化、禁忌文化、民俗文化等，以其獨特的魅力潛移默化地塑造著人們的精神、品格、價值觀與行為方式。火能創(chuàng)造一切，又能毀滅一切，理所當然，火塘里的火便有了兇煞和吉祥兩種相反的象征意蘊。所以，在民間，常常有人根據(jù)火塘里的火焰情況來判斷吉兇，謂之“火卜”。［3］如果火塘中的火勢頭旺盛、生機勃勃，意味著家人生活平安幸福;如果火勢不旺，而且忽明忽暗，要死不活，則意味著家事不順或是倒霉事情即將發(fā)生。“火卜”反映出人們的一種兇吉評判心態(tài)，人們認為，火是神性之物，能給人以心理暗示，能昭示兇吉。因此，為了逢兇化吉，人們便要圍繞火塘舉行系列祭祀儀式，并形成火塘禁忌文化，都是為了祈求火塘神的保佑。

火具有兩面性，既可以進財，也可以招災(zāi)，人們對火天生具有既感恩又恐懼的雙重心理，再加上火塘也具有不可褻瀆的神圣性，由此便產(chǎn)生了一系列的火塘禁忌，它們以神性的威嚴約束著人們的舉手投足。例如，不準連鞋帶腳踩踏火塘邊的鍋莊石和三腳架，鞋是踩過臟物的，踩上去會得罪火塘神;不準從火頭上跨過去，是對火塘神的大不敬;不準在火塘上燒烤不潔不凈之物(如短褲、襪子，等等)，這是對火塘神的侮辱;不準用腳扒火柴頭，這是對祖先的輕慢;烤火不準隨便挪動三腳架，否則會惹怒火塘神……［4］

眾所周知，日本的傳統(tǒng)文化習俗中地爐就與火文化息息相關(guān)。日本家庭對成人的地位和作用分工明確，而這一特點則通過地爐的設(shè)置明確表現(xiàn)出來。地爐的擺放位置，每個家庭成員所對應(yīng)的位置和屬于自己的地爐都有差別，這主要是根據(jù)日本傳統(tǒng)中家庭地位分工不同。在日常生活中，人們主要用地爐進行飲食、待客、團聚等各項重要活動。這種長久以來所形成的風俗習慣足以說明地爐在其生活中具有非凡意義。地爐作為家庭用火有著不可小覷的身份和地位;與此同時，地爐的差別分工使它們互相有效結(jié)合卻又各有不同。

在傳統(tǒng)上具有雙重意義，一方面是凈化，另一方面是隔絕亡靈。人們?yōu)橥鲮`送祭品，希望他們在另一個世界能夠安好;同時這種焚燒的行為亦是在生靈和亡靈之間呼出一道界線，讓死去的親人不要再回頭。在日本，出葬后的“門火”就具有此等意義。一把火燒盡兩個世界的牽扯，焚盡死者對生靈的眷戀，這是一種神圣的告別。而火之所以能隔絕亡靈，是由于從古至今，不管是神話上還是現(xiàn)實中，火都有摧天徹地的破壞力。另外。火的這一象征功能還突出表現(xiàn)在日本盂蘭盆節(jié)祭祀祖先的習俗中，如迎火神、送火神等。

社會隨著時光之船穿越時空，在瞬息間都發(fā)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世界上民族林立，國家繽紛，各個民族的傳統(tǒng)文化、精神信仰等也都隨著經(jīng)濟和社會大環(huán)境的改變而與以往有所不同。多樣化的世界有多樣化的民族，他們形態(tài)各異，傳統(tǒng)、習俗、信仰等各方面都千差萬別。但有一點相同的是，都對火充滿信仰。這種自人類產(chǎn)生以來就具有的信仰不會隨著時間的飛逝而消退。崇火信仰被各個民族在歷史的長河中賦予了豐富多彩的深刻含義，它不僅具有本身的自然屬性，還戴上了民族賦予的文化光環(huán)。

［1］何星亮. 火崇拜略論［J］. 內(nèi)蒙古社會科學，1992，(1):73-80.

［2］秦一超.民族民間節(jié)日中的火崇拜［J］. 云南消防，2003，(6):46-47.

［3］管彥波.西南民族文化的傳承場［J］. 民族大家庭，1997，(4):14-16.

［4］羅漢田. 火塘——家代昌盛的象征［J］. 廣西民族研究，2000，(4):91-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