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曉
在支出壓力的逼迫下,既定的“有增有減”的“結構
性減稅”政策難免陷入“增多減少”的尷尬境地。
載入史冊的消費稅上調
財政部和國家稅務總局12月12日下發通知,宣布再次上調汽油和柴油等成品油的消費稅。短短半月之內,成品油消費稅連續上調兩次!如此做法不但出乎市場意料,在中國稅改史上也屬首次,背后折射的政策意圖是什么呢?
官方的解釋是當前恰逢油價“十連跌”窗口期,適當提高成品油消費稅是“正當其時”。主要理由有三:合理引導生產和消費,充分利用價格杠桿促進石油資源的節約利用;有利于促進新能源產業發展,利用稅收手段推動我國經濟結構升級;籌集更多財政收入,改善人民生活環境。
但上述的解釋顯然還不能完全讓人信服。因為從目前的調整幅度看,提高汽油消費稅對居民消費習慣并不會產生太大的影響。以北京為例,消費稅兩次上調后,92號汽油的價格為6.63元/升,和最高位近8元/升的價格相比還是下降了不少。難道說8元/升的時候都開車,到6.63元/升的時候反而會由于上調了消費稅就不開車了嗎?
消費稅的籌資功能不丟人
其實,既然是一種“稅”,最主要的功能還是為政府籌集財政收入,各個國家都是如此。只是由于消費稅的特殊性,在籌集收入的同時,還兼具調節消費結構、引導消費方向的功能。
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爆發以來,發生主權債務危機的國家為應對危機、控制財政赤字,紛紛采取增稅措施,其中擴大消費稅征收范圍、提高消費稅稅率就是重要選擇。比如:匈牙利從2009年1月1日起,將煤炭納入能源稅征收范圍;希臘2010年3月為削減財政赤字對特定類型的產品開征奢侈品稅。如此種種增稅措施,其實看重的都是消費稅的籌資功能。
在中國當然也不會例外。一方面,由于經濟增速放緩,從2013年開始,中國的稅收收入罕見地跌入個位數增長;另一方面,由于民生需求和經濟“穩增長”的需要,財政支出快速增長。在支出壓力的逼迫下,中國既定的“有增有減”的“結構性減稅”政策難免陷入“增多減少”的尷尬境地。
消費稅征收范圍的調整,按理說應該包括兩個方面:一是將部分已經成為日常生活用品的消費品移出征稅范圍,比如普通化妝品、普通酒等等;二是把部分嚴重污染、大量消耗資源能源產品和奢侈消費行為納入征收范圍。但現實的情況卻是,減稅的項目遲遲沒有出來,增稅的措施已經連續出臺。以此次消費稅上調為例,汽油每升上調0.4元,柴油每升上調0.3元,2014年全國汽油表觀消費量大約為1億噸,柴油表觀消費量大約為1.7億噸,以此計算,一年消費稅大概能增收1200億元,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當然,官方對此有進一步解釋,即增加的消費稅將“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新增收入納入一般公共預算統籌安排,主要用于增加治理環境污染、應對氣候變化的財政資金,改善人民生活環境,還有一部分用于促進節約能源,鼓勵新能源汽車發展。既然是“納入一般公共預算統籌安排”,而不是“專款專用”,那么,這些納稅人的錢能否用得好,是不是達到了預期效果和目標,其實難以說清。
被增稅挑戰的公共管理能力
透明和專業應該永遠都是為政者追求的目標。在中央級次收入中,消費稅已經成為繼增值稅、營業稅、企業所得稅之后的第四大稅種,強調消費稅的籌資功能,沒有必要回避,更沒有必要遮遮掩掩。在此次的官方解釋和媒體報道中,之所以不怎么提及消費稅上調的“籌集財政收入”功能,應該是有意回避增稅對民眾的“刺痛感”,以利于保證稅改的順利進行。
但無論如何,半個月內連續兩次上調成品油消費稅稅率,而且調增的幅度達到了40%,“突擊”做法和“頻繁”調整,絕對值得商榷。還是那句老話,動稅就是動產權,政府之手伸向百姓口袋的事要格外慎重。這一輪成品油消費稅的調整決策過程實在應該做得更透明些、更坦率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