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繼軍
[關鍵詞]邏輯,歷史認知,教學目標
[中圖分類號]G63[文獻標識碼]B[文章編號]0457-6241(2009)05-0053-03
邏輯與歷史的統一既是辯證思維認識問題的基本要求,又是歷史研究過程中的基本方法,也是歷史教學過程中追求的重要目標,值得我們認真思考和積極探索,
辯證思維邏輯作為歷史唯物主義的思維方式是馬克思和恩格斯在對思辨哲學尤其是對黑格爾哲學的批判中形成的。“黑格爾的思維方式不同于其他哲學家的地方,就是他的思維方式有巨大的歷史感作基礎。形式盡管是那么抽象和唯心,他的思想發展卻總是與世界歷史的發展緊緊地平行著……他是第一個想證明歷史中有一種發展、有一種內在聯系的人,盡管他的歷史哲學中的許多東西現在在我們看來十分古怪,如果把他的前輩、甚至把那些在他以后敢于對歷史作總的思考的人同他相比,他的基本觀點的宏偉,就是在今天也還值得欽佩。在《現象學》《美學》《哲學史》中,到處貫穿著這種宏偉的歷史觀,到處是歷史地、在同歷史的一定的(雖然是抽象地歪曲了的)聯系中來處理材料的。”恩格斯指出,黑格爾哲學中所顯示出的這種思維邏輯是一個劃時代的變化,這個劃時代的歷史觀是新的唯物主義觀點的直接的理論前提,它為歷史唯物主義的歷史的思維邏輯提供了一個出發點。馬克思和恩格斯批判地繼承了黑格爾的辯證法思想,科學論述了邏輯的與歷史的相統一的原則,并將它應用于政治經濟學的研究中,不僅為經濟科學的研究樹立了光輝的典范,也推動了辯證邏輯的發展。
作為一種研究方法,歷史的方法和邏輯的方法是我們認識和研究問題的兩種基本視角。歷史的方法就是要把握事物發展的基本歷史線索,看它在歷史上是怎樣產生的,根據是什么,是怎樣發展的,經歷了哪些主要的階段,演變到今天它的發展趨勢如何,在發展中把握歷史現象的基本線索和因果聯系。《資本論》《政治經濟學》就是應用邏輯方法的典范。邏輯思維從最基本的、原始的關系出發,就《資本論》來講就是從商品出發,把它作為一種人與人的社會關系來考察,從中揭示出資本主義社會的一切矛盾的萌芽,這樣就把握了發展的根據。然后,進一步通過多方面的越來越深入的分析和綜合,來把握這個社會經濟形態由簡單到復雜、由開始到終結的邏輯發展的全過程。同時,也正如恩格斯所言:“但是,實際上這種方式無非是歷史研究的方式,不過擺脫了歷史的形式以及起擾亂作用的偶然性而已。歷史從哪里開始,思想進程也應當從哪里開始,而思想進程的進一步發展不過是歷史過程在抽象的、理論上前后一貫的形式上的反映;這種反映是經過修正的,然而是按照現實的歷史發展過程本身的規律修正的,這時,每一個要素可以在它完全成熟而具有典范形式的發展點上加以考察。”我們看到,在相關問題研究中,邏輯的方法與歷史的方法應該自覺作到辯證的統一。
作為一種辯證思維,邏輯與歷史的統一本身包括兩個方面內容:一方面是歷史的東西,包括客觀現實發展的歷史過程和人類認識發展的歷史過程;另一方面是以歷史為材料的邏輯的東西,即對歷史的過程及其規律以概念等形式進行描述,以分析與綜合等其它辯證思維進行思考。邏輯和歷史的辯證統一基本表現為:一方面是主觀的邏輯與客觀歷史的統一,這就要求我們認識事物要從歷史的起點開始,按照實際歷史發展的過程去認識,我們不能割裂地看待某一時期內的客觀事物,而應該將現實的事物放在這一事物發展的歷史進程中去認識,只有掌握了客觀事物的現狀并進行合理地分析,才能更深刻地辨析客觀事物現實存在的合理性,客觀地預測其未來的發展方向;另一方面是主觀的邏輯與認識史的統一,恩格斯曾用高等生物個體發育的過程和這一生物的進化演變的歷史之間的關系來類比說明主觀的邏輯與認識史的統一,他說“在思維的歷史中,某種概念或概念關系(肯定和否定,原因和結果,實體和變體)的發展和它在個別辯證論者頭腦中的發展的關系,正如某一有機體在古生物學中的發展和它在胚胎學中(或者不如說在歷史中和在個別胚胎中)的發展的關系一樣。這就是黑格爾首先發現的關于概念的見解。在歷史的發展中,偶然性起著自己的作用,而它在辯證的思維中,就象在胚胎的發展中一樣包括在必然性中”。在生物學中,人的胚胎的個體發育,重復了人類遠祖的種系進化;黑格爾認為個別辯證論者頭腦中的概念關系,在一定意義上也是重復了人類認識史上概念的發展。的確,人類的認識是一個不斷發展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存在著認識的反復,對認識的發展進行思考,可以進一步提升人的認識。
同樣,從史學史的發展中,我們知道人們探究認識歷史的方法和過程是不斷變化、不斷豐富、不斷趨近歷史真相的。同時,我們也知道學生認識歷史事物的方法和過程也是由簡單到復雜、由幼稚到成熟、不斷接近歷史真實的。如果拋開兩者各自認識的特殊性,我們可以發現,兩者間存在極為相似的發展階段和認識特征,遵循同一個發展規律。那么,在歷史教學中,我們精心地給學生創設濃縮的、經典的、如前人一樣研究歷史問題的過程和體驗,就可能在一定意義上實現學生認識發展和史學史認識發展的統一,這也就是辯證邏輯的思維方式,也是“過程與方法”目標確定與落實的基本原則。
當代教學信息論認為,教學系統中主要包括有知識邏輯、教學邏輯、學習邏輯、認知邏輯四個邏輯層面。教學活動通過四個邏輯層面之間的相互轉化,促成教學雙方的共振、共享和共贏,以實現教學有效化和有序化。教學中的邏輯轉換主要包括知識邏輯向教學邏輯的轉化、教學邏輯向學習邏輯的轉化和學習邏輯向認知邏輯的轉化,實現認知邏輯系統化是教學邏輯和學習邏輯共同追求的目標。就歷史學科教學來講,最終要使學生的認知邏輯不斷逼近歷史發展的真實,力求實現邏輯與歷史的統一。
下面,我們結合一個具體的教學案例來進一步加以了解。這是一位老師關于《祖國境內的遠古居民》(人教版《中國歷史》七年級上)一課的教學目標設計:
①能在地圖上標出元謀人、北京人發現的地點,并說出他們距今的年代;(知識與技能,學習過程)
②觀察圖,描述北京人與現代人的不同;(過程與方法)
③能夠說出反映遠古人類生活的有:考古文物、神話傳說、遺址等;(過程與方法)
④想象北京人的一天;(知識與技能、過程與方法、情感態度與價值觀)
⑤收集我國各地遠古人類的考古資料,并按照時間順序排列,感受中國是人類發源地之一。(知識與技能、過程與方法、情感態度與價值觀)
如果從新課程三維目標的形式要求來講,作者以上的教學目標設計似乎是沒有問題的。基本上也是根據國家歷史課程標準的教學建議設計的,但如果從邏輯與歷史相統一的原則來講,該課的“過程與方法”目標的設計定位卻值得商榷,也有學者提出了不同的看法和目標設計方案。
針對以上設計的“感受中國是人類發源地之一”這一目標,“質疑文”中認為首先搞清楚北京人化石的學術價值是回答中學課程中列入北京人教育意義的基本前提。作者列舉了詳實的考古材料并指出:北京人的名稱是因發現地而命名的,本身與國家無涉;北京人的發現其實在古人類學上的價值已不那么重要;在過去北京人遺址的考古挖掘工作中,西方科學家也積極參與了,實際上是一個事關全人類的課題,不宜縮小到中國的范圍來講,否則就有灌輸狹隘民族主義觀念的嫌疑。基于以上情況,“質疑文”認為人類的誕生與國家概念根本就不搭界,認為中學歷史課程列入北京人的目的應當定位于了解科學發現的艱辛和成果,探討人類的起源,僅此而已。
針對上文“想象北京人的一天”這一目標,“質疑文”中認為由于時代久遠,遠古資料相對貧乏,讓學生想象、體驗、神人可能困難重重,很難產生情感的共鳴,很可能落入知識學習記憶的窠臼,不會產生理想的教學效果。“質疑文”認為不妨把目標定位于科學的發現,通過讓學生了解科學家考古的探究過程,從為什么選定周口店,到開始采掘,講到化石及其對人類對認識人類由來的研究價值。認為預設的教學目標可以是:
①能夠認識到化石是研究遠古人類的主要證據:
②分析了解周口店被列入世界文化遺產的原因;
③初步感受和體驗科學探索發現的艱辛和不易。
通過前后兩個教學目標的設計比較,我們可以明顯地看到,在充分尊重客觀史實的前提下,后者的教學目標設計遵循邏輯與歷史相一致的原則,讓學生如科學探索一般,體驗和經歷如史學家進行“北京人”考古發現一樣的思維過程,形成基本的證據意識,了解基本的考古探究方法,同時得到科學理性精神的熏陶和浸染,教學效果應該相應會更好一些。
當然,邏輯與歷史的統一作為“過程與方法”目標制定和實施的基本準則,還需要我們結合具體的教學內容進一步做充分的理解、恰當的定位和認真的實踐。
[責任編輯吳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