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你微笑著與我道別，如果我真的要離開

四川　雪　馨

請你微笑著與我道別，如果我真的要離開

四川雪馨

一

請微笑著與我道別，如果我真的要離開。

我不能輕易與您說起：如果我要離開……

您是我慈愛的父母啊，授我以生命，輔以靈和魂的引導。

那流淌著的如太陽一般的液體，是您的賜予。

您希望它是奔騰的，歡呼的。是可以像您注視著我的目光，保持著柔軟的溫度。

于您的愿望。我不能投機取巧，不能口蜜腹劍，更不能見風使舵。

我是您誠摯的孩子！可以將苦放在舌尖，可以將痛擱在心里，可以將淚開成一朵微笑的花。

可是，黑夜來臨時，我依然需要星火來燎原，需要燭光來取暖。

您們傳承下來的善良是我心懷感恩的根源。

執著于塵世的淬煉，每一次涅槃都是骨與肉的更新。

多年以后的今天，我不能確定還有多少可以原樣奉還給您們。

我最慈愛的父親和母親啊——

我深知，您們的無私與給予是與生俱來的，不求回報的。

我深知，我經年的積累永遠無法取代那一聲讓您們足已用生命來呵護的啼哭。

我深知，即使災難，即使病痛，也截不斷血與水匯流。

我深知，無論多少贊美詩和禱告詞，您都還是我在人間最愿意以命相約的親人。

假如。對您們，我不得不選擇這個極具模糊的詞語。

假如我的存在已經不能感動任何人。或者一切都被輕視了。

請允許我選擇離開。

請用您們的微笑送我入塵土。

請用您們的慈愛原諒我的大逆不孝。

二

請微笑著與我道別，如果我真的要離開。

你一定要寬恕我如此自私：不做那個留下來獨自哀傷的人。

多少擦肩，多少回眸，又多少恩賜與施舍。

在紅塵，那么柔美的角落，我以一粒微塵的模樣安靜著。

眾多不能與鴻鵠并轡的吟唱只能在草葉間相伴露珠。

日子遙遠，路途遙遠。有關愛的紀事或抒情總會有些插敘。

青春的臺詞，生活的旁白，已悄然感染上了荻花的美。

炊煙離天空有何等的高？掌心的河流有多么的深？

落入五谷中的七情有幾許寂寞花期？

真愛、親吻、淚水、微笑染了多少人間烽火？

紅消香斷，有愛零落有情飄散！

我不會離開你。即使我現在也還篤定。

在如此荒涼的雪夜，在月被囚禁的黑暗中，好想抱著這個諾言取暖。

黎明是否會遲到，圣主是否能降臨，靈魂是否已潔凈……

雪落了花開，花謝了水流，水斷了心竭……

這些，與我何干？與愛何干？

美妙著的依然在美妙。流逝著的依然在流逝。

最后，我會走，你也會走。

遲一天與早一天，等待與追隨，都會被距離衍生得更美。

既然煙花易逝，就笑著說，后會有期吧。

三

請微笑著與我道別，如果我真的要離開。

孩子，別哭！你就是我生命的延續。

我最疼愛的孩子啊，

多想把告別的時刻推遲到足夠遠，遠到你有勇氣對我說：走好吧，母親。

但我深知，這種延續不是可以用時間來了斷的。

我是愛你的，包括我的笑容、我的眼淚、我的悲歡，甚至我的生命。

我不能將你遺棄在矛盾的漩渦里，這種苦痛還是讓我帶走吧。

只是，我還能與你說什么？

你的眼里已儲備了足夠你揮霍一生的光芒。

你橫跨人間阡陌的那份囂張，有著王者的氣質。

你說你要畫山川河流，寫人性的悲歡感動，天下都是你的。

偶爾，你也挑出我的一兩根白發，說：這發飾真美啊！

或者念著我寫給你的生日贊歌，無比得意：這是我多么昂貴的珍寶。

是啊，多么美，多么珍貴，多么值得炫耀。

劃破秋水長天的那聲啼哭落下了大把大把的幸福。

這些幸福，讓我甘愿從青青草色走向枯藤老樹，徑直向前……

學苑詩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