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起點解剖小坡度升格
——以考場作文《老畫匠》的講評為例

☉江蘇省漣水中學　薛和平

低起點解剖小坡度升格
——以考場作文《老畫匠》的講評為例

☉江蘇省漣水中學薛和平

一、教學創意

從一模測試作文（“貧困交加的梵高，在每天努力振作起來的信心的支配下畫著他那色彩絢麗的畫。他曾滿懷感慨地說：生活的色彩和他畫中的色彩太不一致了。不僅梵高，很多人都曾為此感嘆過，思索過……”）中選擇一篇具有代表性的考場記敘文，作為教學內容，閱讀分析，評定得失，修改升格。

以一篇問題習作作為課前閱讀、評論的材料，讓同學們有較為充裕的閱讀和思考的時間，閱讀中體現一個“慢”字。同時以這篇問題習作作為評講、升格的對象，從小處入手，以一篇帶動全班，激發修改興趣，強化升格效果，實實在在解決一個具體的問題，升格過程體現一個個的“小”字。以問題習作為例，用解剖麻雀的方法，教學生掌握記敘文寫人敘事的要領和修改的方法，解剖的過程突出針對性，凡是學生能做的就讓學生自己去做，凡是學生可能會做的就讓學生嘗試著去做。讓學生在批評與欣賞同學的作文中回顧與反思自己的作文。

二、課堂簡錄

老師：昨天，羅翔同學的作文《老畫匠》已印發給大家閱讀。今天，請同學們提提修改意見！

學生：以“菊花”為線索貴串全文，結構清楚。

老師：這是優點，有不足嗎？

學生：我覺得主人公的職業選擇不好。

老師：為什么不好呢？

學生：因為我從來沒有見過給人畫像的畫匠，照相都數碼了，還要畫匠嗎？

老師：好！那你的建議呢？

學生：我覺得應該變換一下敘述的視角，用過去時，采用回憶的方式。

老師：有道理，作文就是要以生活為基礎。

學生：第一段覺得還不夠味，比如“特殊”在哪里？如果能點出“色彩”就更好了。

老師：羅翔同學能說明一下嗎？

羅翔：這個人是有生活原型的，跟我爺爺是同時代的人。我的敘述真的沒有考慮到時代因素，發生了時間位移。可以改為：“東門口的老畫匠是爺爺的朋友，很特殊，有點怪，一身灰色，簡直‘灰頭土瞼’。”

點評：“特殊”具體了一點，并且點出了“灰色”。

學生：第二段“贊不絕口”抽象，可以增加點描寫，改為：“老畫匠在東門口擺攤替人畫像，那畫像，棱角分明，比黑白照片還有立體感，讓人贊不絕口。”

點評：增加了描寫，突出了老畫匠畫技高。

學生：老畫匠為什么只畫菊花？

學生：老畫匠為什么常常盯著菊花出神，并且“堅決不賣”？

老師：同學們閱讀得很仔細，這些是作者設置的“波瀾”，看后文就明白了。

學生：第三段“平展的紙上，一朵朵墨菊靜靜地綻放，走近了，仿佛還能嗅到淡淡的花香”，這句話很有張力。但“墨菊”要稍加強調，改為：“沒有顧客時，老畫匠就伏在案上畫花，奇怪的是，老畫匠從來都只畫菊花，而且是墨菊。一朵朵墨菊靜靜地綻放，走近了，仿佛還能嗅到淡淡的花香。”

點評：突出了“墨菊”，點了色彩，跟開頭的“灰色”形成照應。

學生：第四段“老畫匠畫好菊花后，常常盯著菊花出神，好長時間，才將菊花圖收起來。”這個神態描寫耐人尋味。但“貴婦人”的出場有點不真實。

羅翔：這樣改吧：“老畫匠常常盯著菊花出神，許久，才將菊花圖收起來。一次，酷愛菊花的陶大爺看到剛畫好的菊花圖，十分中意，想買下來，但老畫匠堅決不賣。”

點評：“堅決不賣”，有波瀾。是“陶大爺愛菊花”，有點意味。

學生：第五段改為“我對老畫匠產生了極大的好奇心”。

點評：“好奇”前文有基礎，銜接更合理。

學生：羅翔同學用插敘的方式交代了老畫匠的經歷，就像梵高，可謂“貧困交加”；他現在給人畫像，生意很清淡。這是他“生活的色彩”，我覺得在這一點上，文章是切題的。只是老畫匠的經歷太凄慘了！

老師：好，我也贊成你的觀點。所謂切題，就是文章的內容要切合所要表現的主旨，也就是作文要圍繞題目、圍繞核心內涵來選材和組材，簡單說要“靠譜”，最起碼要“貼邊”。

學生：老畫匠的經歷和“色彩”的關聯有點生硬。再就是經歷太凄慘，讓人心痛。

老師：很好！請羅翔同學談談當時的想法。

羅翔：我寫的時候真的沒有考慮到“色彩”，只想到對比。老畫匠的經歷確有虛構之處，第六段和第七段可以合并修改為：“聽老人說，老畫匠年輕的時候可是個知識分子哩！土改時，他家的幾十畝地都被沒收了，只落得幾間茅草房。后來鬧饑荒，妻子帶著女兒去討飯，途中不慎跌入河中，母女二人無一生還。從此，只剩下老畫匠一人形單影只。后來在遠房親戚的接濟下，老畫匠搬到了東門口一個廢棄的破房里，擺起畫攤替人畫像。”

點評：文章干古事，我們要傳遞正能量，要給讀者以溫暖和希望。老畫匠遭遇不幸，算一“伏”。文章似乎“波瀾不驚”！

學生：我覺得小二丫是個重要人物，就像《侯銀匠》里侯菊之于侯銀匠，擔負著表現人物性格和文章主旨的重要任務，應該重點刻畫。

老師：我完全贊成。能具體一點嗎？

學生：老畫匠是如何認識小二丫的？小二丫為什么引起老畫匠的注意呢？老畫匠為什么愛畫菊花呢？愛畫菊花這個伏筆沒有充分利用。我想，老畫匠的妻女應該跟菊花有關，小二丫也應該跟菊花有關。比如他的女兒叫菊花，小二丫也叫菊花，或者像他的女兒菊花。另外菊花能治好肺炎嗎？顯然不合常理。

老師：好！羅翔的意見呢？

羅翔：一語驚醒局中人！第八、九、十、十一四段修改為：

“印象中，老畫匠很少和別人說話，只有在別人問價錢時，才會應幾句，因而他的畫攤總是街上最冷清的攤子。奇怪的是，他對住在東門口的小菊兒卻很特殊。

小菊兒上中班了，頭上扎著兩個羊角辮，整天蹦蹦跳跳的，十分討人喜歡。記得老畫匠第一次看見小菊兒時，他那昏黃的眼睛顫了顫，慢慢地變紅了，濕潤了，嘴里還不停地念叨著，像，真是太像了……

打那以后，小菊兒成了畫攤的常客，幾乎每天都要到畫攤玩一會兒，我甚至看到一向不茍言笑的老畫匠笑了。

去年春天，小菊兒突然得了種怪病，什么法兒都治不好，整天躺在床上喊難受，不管家人拿什么玩具給她都不要，只想看菊花。”

點評：重要人物“小菊兒”出場了，“兩個羊角辮，蹦蹦跳跳”，用墨雖不多，但天真無邪，令人喜愛。老畫匠“昏黃”的眼睛“變紅”了，“笑”了，描寫細膩。“像，真是太像了……”給讀者留下了豐富的想象空間。得了“怪病”，只想看菊花。波瀾再起。

學生：第十二段設計的伏筆再充分一點更好，可以改成“突然他們想到了老畫匠。而那時，老畫匠已不出攤很久了，但聽到這件事，還是點頭答應了。”

點評：“已不出攤很久”，埋下伏筆。

學生：最后一節“只是這份色彩太沉重了，沉重到讓我們來不及感謝，而斯人已去！”點題有震撼力。但連用三個“色彩”有硬點之嫌。老畫匠的色彩是什么？小二丫未來的色彩是什么？作者沒有說清楚。

老師：是啊，這篇文章對“畫中的色彩”到底是如何表現的呢？

學生：愛畫菊花，這是對美的追求，說明他心靈美。

學生：他畫的菊花圖“治好”了小二丫的病。

老師：有點意猶未盡！

學生：老師，我們村有個老人，有祖傳治“蛇膽瘡”的秘方，給人治病不要錢。這個能給老畫匠嗎？

老師：好啊！請羅翔繼續修改。

羅翔：第十四段修改為：“為此，小菊兒的父母特地準備了一份大禮去感謝老畫匠。彎彎曲曲，大費周折，終于找到老畫匠的住處時，才知曉，老畫匠已在幾天前去世了。”然后把治蛇膽瘡的材料作為側面描寫補充進去，“鄰居們都說，好人啊！原來，老畫匠有祖傳治蛇膽瘡的秘方，他給人治蛇膽瘡從不收錢。難怪屋里掛滿了錦旗，那紅底黃字使昏暗的小屋光亮起來！”

點評：與上文“已不出攤很久”形成照應。鄰居的口碑和屋里的錦旗相得益彰，從側面突出老畫匠做好事不張揚的品格。作文要以生活為基礎，但絕不是生活的直錄，要有適當的藝術處理。

老師：作文不單要敘事、抒情，還得講“理”，要給人以啟示。請羅翔根據同學們的意見修改結尾部分。

羅翔：“老畫匠走完了他灰色的一生，但他的無私卻給人們留下了念想，一如他給小菊兒的絢麗的菊花。只是這色彩太沉重了，沉重到讓我們來不及感謝，而斯人已去！”

老師：考場作文點題很重要，點得好，點得巧，能“有效”引導閱卷老師閱讀你的作文。這篇考場作文得分不高，跟沒有很好點題有關系啊！作文開頭要直擊題旨，引起下文，結尾要扣題再點，中間巧妙穿插點題。

點評：修改后首尾照應，抒情點題，直擊“色彩”。一個平凡的、不幸的、對人無所求的人，卻給別人留下了“念想”，難能而可貴。這就是文章給我們的啟示。

老師：文章敘事算有波瀾了，“我”的情感有變化嗎？

學生：由“好奇”到“同情”再到最后的“崇敬”“遺憾”。

老師：敘事要有波瀾，讓讀者覺得有意思，使文章有可讀性；隨著情節的發展和人物性格的變化，作為見證者的“我”的情感也應隨之律動，給讀者場景感，如臨其境。

小結：同學們的發言非常好！我們不但能寫好文章，還能改好文章。修改文章要根據材料所確定的主旨進行，盡可能“尋找到屬于自己的句子”。請大家課后修改好自己的考場作文。

三、教學反思

考場作文因其特殊的環境，最能體現學生作文的真實情況。趁悠打鐵，就能有效“升格”。從升格效果看，選取中等偏下的作文效果較好。我選擇了一篇判分40分的作文作為“麻雀”來解剖，既有針對性，更有提升的價值。“解剖麻雀”就是深入研究具體典型，從中找出事物的規律。以問題作文為樣本，用解剖麻雀的方法來進行微觀處理，體現了“我的課堂我做主”的主張。

這節課最重要的收獲是改變了學生對考場作文的態度，他們的投入度和參與度是前所未有的，思維的密度和質量大有提升，使考有所用，考有所值。作文講評、讀評慢啟動，解剖低起點，升格小坡度，變以講為主為以評為主，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