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黃殿義,男,南京人,1980年6月招飛入伍,1983年畢業于第12航校,現為副師職大校軍銜,陸航學院飛行理論系模擬訓練教研室主任,特級飛行員,三種氣象教員,飛行指揮員,安全飛行近5000小時,飛行指揮450多場次,主編專著一部,主編教材四本,獲教學成果獎2項,榮立三等功4次、二等功1次,2次榮獲軍隊院校育才銀獎。
我招飛入伍后進入保定航空預校學習,還沒畢業,就趕上802演習(華北軍事演習),被緊急調到張家口機場。在那里,我們這些航校學員身穿背心足登大頭皮鞋,頭頂烈日,練了3個月的正步走。后來鄧小平、胡耀邦、趙紫陽等黨政軍領導人在1981年9月27日檢閱了我們。
802演習結束以后,按常規我們該進入航校學習了。有的航校名額招滿了,第12航校經過一番努力之后,我們幾位立功表現好的學員進入了位于山西臨汾的第12航校,那年駕機歸來的臺灣空軍飛行員黃植誠就在這所航校當副校長。當時我們共去了19個人,9個人成材,10人出局,畢業后我留下任教。當時上級看中我的就是內秀、思想好、語言表達能力強和個人飛行技術好、有較強的教學能力。實際上我的這些業務特長對我終生從事飛行教育都是有很大幫助的。
在留校任教后的幾年里,我的工作單位也在不斷變動,到任大隊副政委時還擔任一線飛行教學任務。后來北空有一位政工干部頭天晚上找別人談心、寫材料,工作搞的很晚,第二天飛行時,精神恍忽,結果出了一等飛行事故,于是空軍下令政工干部一律不得同時兼任飛行任務。這樣我就成了北京軍區空軍系統最后一個改行的政工干部。
我辭去了副政委職務之后,開始任專管飛行的參謀長等職務。我們部隊是1997年轉隸為陸軍航空兵的,當時機場仍在山西省的侯馬,這期間出了一件事,至今給我留下很的印象。2004年秋的某一天,機場突然接到運城地區的緊急求援電話,請求我們出動直升機幫助尋找落水的棉農。那一帶緊靠黃河,河中心的灘地面積很大,也很肥沃,當地人歷來就有在灘地種棉花的習慣。結果那次載運棉農去摘棉花的鐵皮船突然翻了,70多人落進滾滾的黃河水中。接到命令后,我帶上副駕駛和機械師駕駛直-11緊急起飛。我們從禹門口沿著黃河向下游直到風陵渡黃河大橋,低空目視尋找了好幾個來回,還在空軍的永濟機場加了油。當時兩岸站了許多人看,地面上還有指揮車統一協調,但最后只找到了一位婦女,救了上來。其他人都被卷進湍急的河水,或被淤進黃河的泥沙里。雖然只救了一個人,但這件事在當地引起了強烈的反響,人們都說:“關鍵時候還是要靠人民軍隊!”
1999年,陸航學院剛建立,當時老院部就在三間房,條件非常差,什么教具都沒有。我們團隊用報紙卷個卷兒當操縱桿。沒有教材我們向上反映,一位老領導竟向我們發脾氣:“要什么教材?當年我們飛法國‘云雀時什么都沒有!也把它弄上天了!”
陸航是我軍新興的高技術兵種,院校教育自然是首當其沖,要嚴格正規一絲不茍。游擊習氣、想當然、差不多就行了,這些錯誤想法是絕對要不得。
我們從零開始,邊建邊學邊教。新院投入使用后,條件有了很大改善。現在的生源也比過去有了很大進步,從中專、大專、本科、研究生,到現在的雙學士。
從我到陸航學院至今,教過的學生有幾百人,遍及陸航、空軍、海軍、武警等許多部門,也都成為自己單位的骨干人才。他們作出了優異的成績,作為他們的老師我感到很驕傲。雖然我現在已到飛行最高年限,但我有決心發揮余熱,為我軍陸航大發展貢獻自己的聰明才智。
在我的飛行歷史上,遇險的事很多,今天我就少講點吧。那次還在空軍時,我接初教六從南昌轉場飛許昌,天氣突然變壞,這時飛機出現機內油供油不均的現象(飛機飛行時,機內、機翼的油箱供油是要平均的,因為一邊油多一邊油少就會出現飛機的飛行不平衡現象)我緊急采取措施、用大側滑飛行,就近機場著陸,落地后發現一邊油箱被吸干造成的負壓把油箱都壓扁了,再飛下去,就要出大事了。直-11剛出廠時,問題很多,部隊根本無法使用。我自告奮勇當起了試飛員,這個工作是很危險的,經過了多次危險的試飛,總算把直-11的許多問題都找了出來提供給廠方,而且都是無償的!
李軍,黑龍江省安達市人,1979年6月入伍,1982年6月畢業于空軍第2航校,副師職大校軍銜,特級空中領航教員,兩種氣象飛行教員,累計安全飛行3500小時,帶教2300余名學員,主編教材4部,獲教學成果獎5項,榮獲軍隊院校育才銀獎2次,個人二等功1次、三等功3次。
我之所以能從軍,完全是受了我大哥的影響。家里弟兄姐妹7個,我大哥很早就當兵了,是炮兵。他回家的講述使我迷上了當兵。我原先不叫李軍,是我自己改的,用以表達自己當兵的決心。1979年招飛,我有幸被選上,先入長春預校學習,后來畢業于第2航校。
在航校我學的是空中領航專業,是在飛機上引領飛行的人員,主要任務是測定飛機在空中位置,引導飛機沿預定航線飛行,使飛機能準確到達攻擊標上空或目的地;迅速搜索目標,正確識別目標,測出其坐標和運動參數,使導彈、炸彈或其它機載武器能準確擊中目標或完成投送空降任務等。有人比喻領航員是飛機上的靈魂和眼睛,沒有領航員,飛機就是瞎子,所以領航員是一項非常關鍵而且技術性又極強的工作,絲毫馬虎不得。
開始我們是在從蘇聯買的里-2型運輸機上進行領航業務學習的。里-2是蘇聯根據美國C-46仿制生產的,也可以改成客機。建國之初,里-2曾經作為毛主席、周總理等國家領導人的專機。在里-3的客艙里,經過簡單改裝,安上幾張桌子和儀表板,可以供幾個人共同進行領航業務學習。但這種飛機太老了,后來我國又在哈爾濱飛機廠根據蘇聯伊爾-28“小獵犬”生產了轟-5型轟炸機。我在此機型上進行高教機的領航學習,畢業時成為唯一的全優學員,留在四川彭山機場任教。這一時間段我們轟-5除了日常的教學訓練任務,還經常參加成都軍區部隊的演習,充當地面高炮的靶機(只瞄不開炮),或者由我們轟-5拖帶靶袋(飛機用1200米長的鋼絲繩拖帶帆布靶袋,高炮向靶袋射擊,最后根據拖靶袋上的彈洞計算射擊成績)。有時殲擊機也把我們
轟-5作為射擊目標。有一次,幾架殲擊機射擊完后,圍著我們上下翻飛,炫耀他們飛機的靈活。由于我自己工作努力,成績也比較突出,所以我25歲時就是飛行大隊的領航主任了。1986年陸航成立。1987年我被調宜賓的訓練團(直到現在宜賓仍是學院的訓練團,飛國產直-9)。剛開始時也和黃主任講的一樣,困難很多,各種資料嚴重缺乏,需要我們邊干邊學邊整理保存資料,作了大量基礎性工作。而且我們還擔負過許多項科研試(校)飛和特殊任務,如為衛星觀測站校準儀器等就干過多次。
此后我根據上級指示精神,又學習了直升機駕駛,這樣我就有了駕駛和領航雙證,一人頂倆。我現在授課,上午教授領航,下午教駕駛直升機,既教理論課,又教實踐課,每年教學時數全院第一。
1999年,我剛到咱們學院時,讓我當教研室主任我不干。我自己有切身體會,多在基層干打好底子終身受用。我愿意在基層充實教學工作,喜歡那些.生龍活虎的學員。到現在別看我都50出頭了,還經常和他們踢陣子足球。這些年,我教過的陸航學生也有20期兩千多人了。人家都說老師教學生是“桃李滿天下”,我改了叫“桃李滿天上”。過年時,有人給我發的短信是這樣的,“天上看空軍,海里看海軍,領航和飛行,還是看李軍”。
我軍飛行員的技術等級分為3級、2級、1級和特級。每個級別之間在思想品德、飛行理論技術、臨機處置能力等許多方面都有嚴格的標準和界定。一級升一級有軍齡和飛行時間的規定,有一絲不茍嚴格的考試和評判。
當然有關考核細則很多,限于時間我們就不細談了。
我在這幾千小時的飛行時間里,一共遇到六次大的空中險情,每次處理不好都會釀成一等事故(機毀人亡)。一次我們在三間房機場訓練,發動機滑油管突然破裂。我當機立斷,成功降落,再遲一兩分鐘,直升機就完了。還有一次我從宜賓轉場,飛到河南新鄉,遇上壞天氣,降落機場云底高只有幾十米,當地導航臺也失靈,而且附近有一座120米高的電視塔。我緊急穿云下降,落地成功后,衣服全被汗濕透了。沒有高超的技術和過硬的心理素質是不可能保證飛行安全的。
一個上午的時間很快就要過去了,我們進行了一次非常不完整的采訪,因為我們知道,這兩位可尊敬的特級飛行員,每人的傳奇經歷都能聊上很長時間,但他們是調整了授課時間專程陪我們的,不能再耽誤人家的寶貴時間了!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