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桶小姐放棄治療很多年

文◎岑桑

馬桶小姐放棄治療很多年

文◎岑桑

女人像沉香，要慢點燃燒自己。

怕認真也算無可厚非

周珊珊是個對廁所情有獨鐘的人，一坐進去，就要耗時30到60分鐘。這個愛好大概是從小培養出來的吧。母親大人曾一度覺得她應該是什么奇才，花重金讓她學習繪畫、書法、鋼琴等項目。于是周珊珊就養成了練琴上廁所的好習慣，每天2小時的練琴時間，她可以帶著本《故事會》在馬桶上坐足40分鐘，再出來。

后來，母親在換了各種興趣班和課外輔導班后，對她徹底失望了。

周珊珊總結過自己這28年的小半生，有許多人喜歡對她使用“失望”這個詞。比如老師，領導，以及前男朋友們等等。她把這個問題歸結在自己的長相上。她有一張特別聰明伶俐的臉，卻懷揣著自由散漫不認真的心。

“你認真點兒”這句時不時出現在她身邊的指責，幾乎可以用在各個領域。

然而人民幣上的偉大領袖，早在1957年的莫斯科大學演講里，就曾指出——世界上最怕“認真”二字。

她一個看三流恐怖片都要捂眼睛的小女人，怕“認真”也算無可厚非吧。

廖威說：“看來咱們是一路人。”

周珊珊急忙撇清關系說：“你還是省省吧。和你一路，我這一輩子就算是毀了。”

小溫暖

廖威是周珊珊的同事，同在寫字樓25層的辦公室。繁忙的 Working time，一個喜歡在廁所里熬時間，一個喜歡在廁所里燒煙。

廖威是柳州人，習慣用“燒”來代替“抽”。周珊珊喜歡這個叫法，會讓她想起“燒煙馀暖有春泥”的小溫暖。事實上，廖威就是那種給人以小溫暖的男人。178厘米的個子，不高也不矮，留不長不短的頭發，每天洗得很干凈。目前隸屬售后技術支持。

是個夏天，周珊珊入職新公司的第二個月。她從廁所出來，看見一個深棕人種，從隔壁走了出來。那就是廖威了，剛在成都給 400多輛公交車安裝設備回來，曬出一身健康過頭兒的大麥茶色。

他叫住周珊珊說：“hey,有香水什么的沒？給我噴噴。”

周珊珊出于人道主義，把香氛噴霧借給他。

大 Boss來自香港這個坐地鐵不許吃吃喝喝的城市，且為女性，自然有著不一般苛刻的規矩。比如，抽煙這種不文明行為，必須禁止。廁所也不行。

廖威說：“這女人，真可怕！”

周珊珊笑了笑，不想開展這個危險的話題。

后來，他又說起了出差的事，“400多輛，就安排我一個人去。公司真心黑啊。”

周珊珊還是笑而無聲，不應答。

最后，廖威把香氛還給周珊珊的時候，抽著鼻子說：“你這什么香水啊？味兒這么好。”

這個話題周珊珊喜歡。她說：“好聞嗎？我調的。”

放棄治療很多年

沒男友的最大好處，就是有空閑做自己喜歡的事。

這是周珊珊單身多年來的經驗，第一，你不需要花太多時間打扮自己，周末想懶，OK，早晨不洗臉，晚上不刷牙，一切沒問題；第二，你不需要花心思和時間陪難伺候的他。你離不開他，他嫌你膩，你自己玩自己的，他又嫌你不理他；第三，沒人催你非干點什么，比如減肥，考證，吃素食等。找人來難為自己這種事，周珊珊忍受不了。

于是自 2009年與第四任男友分手后，周珊珊就放棄治療了。她感到現在但凡有一點兒資本的男人總體趨勢，就是越來越矯情，精神特別敏感，極易受到打擊。例如前二，就是偏頭疼的毛病。三句頂著他說，他就犯病。而且，即便頭疼他還有精神數落你——你懂男人的辛苦嗎？每天從早干到晚，容易嗎？

我去！上個班而已，至于嗎？誰不都在社會上混著呢。

再比如說前三吧。愛好失眠。周珊珊要是在公司奮戰三天三夜，早倒在床上睡死過去。可是前三卻睡不著。睡不著就算了吧，他還要給你打電話吐槽求安慰。大半夜的，周珊珊聽著聽著就睡過去了。第二天再見面，對方的臉就黑給你看——我說話你這么不愛聽是吧?你怎么不能體諒一下呢？我睡不著很難過的，你連安慰我一下都不愿意！

某一天，周珊珊終于忍不無可忍了。好像是在M記，她猛地一拍桌子說：“安慰你個屁啊！回家自慰吧你！”

還好那是本世紀元年代，不流行拍照發微之類的偷窺活動，否則她節操盡碎有沒有。如今想起來，周珊珊都不敢相信自己也曾是個火爆脾氣的姑娘。

王施婉淑女士說：“那是因為香氛可以陶冶性情。”

馬桶人生

王施婉淑女士是公司的大 Boss，與老公分居多年，但她的名字仍堅持冠夫姓。雖然職位高端，可無奈公司只有32人，每天周珊珊都能在辦公室見到她。起初，她不知道該叫她王小姐好吧，還是施小姐。秘書指導她，應該直喚英文名字，“Eileen．”

這發間，讓周珊珊瞬間想到了異形。每次聽到，都會增添辦公室里的肅殺氣氛。

Eileen很喜歡周珊珊調制的香氛，或者說，她特別喜歡“香“。周珊珊給她調過一瓶尤加利、薰衣草加檸檬草的，和一瓶佛手柑、苦橙葉加天竺葵。

她都很受用。因此，也緩解了周珊珊去她辦公室的緊張情緒。

后來 Eilleen還邀請周珊珊去過她的家里。知名小區的四室二廳，是她早年在上海置的業。以前當作投姿，現在收回來自住。她們焚了一塊看樣子就知道貴死了的沉香，泡了壺明前龍井。

Eileen說：“女人就是一塊上好的香，要燃得盡情盡性，不要留下一絲遺憾的殘渣。明火的男人，燒得太快，會毀了女人。只有暗火的男人，才能徐徐燃透女人的一生。”

周珊珊對這段感悟，聽得去山霧罩，只能裝作很知音地點點頭。然后，躲去廁所放輕松誰知她卻在 Eileen豪華的廁所里，頓悟了。她坐在自動加溫的馬桶圈上，腳下踩著厚而柔軟的地墊，洗手臺上的百合，散發著婉約的香氣有低迷的音樂，不明方向地飄過來。特別是當便后溫暖的水沖過屁屁的一剎那，她竟然有了種接近G點的酥麻感。

尼瑪啊！這才是人生。哪一個男人可以為她帶來如此暢快幸福的排便體驗。

沒有！從來沒有過！自從她有過性生活之后，一直處在便秘狀態。

于是離開 Eileen家，她就花重金訂了只二萬九千八的馬桶回來。

第二天，她想向 Eileen交流一下安裝心得，秘書卻好心提醒她，最近還是不要招惹Eileen，她剛簽了離婚協議。

至此，周珊珊才理解了昨天 Eileen那段不知所云的感悟。

她識趣地離開了，但還是寫了張賀卡，悄悄地放進Eileen的辦公室。她說，施小姐，離開一個燒得太快的男人，就是愛自己。

后來，她們成了閨蜜。

Don’t feel like doing anything

對于周珊珊的馬桶，廖威評價說：“有病！

周珊珊引用了 Eileen名言的一部份。她說：“女人像沉香，要慢點燃燒自己，你看人家楊鈺瑩，燒得多仔細，40歲還和20歲一樣。”

廖威說：“你不會以為，她年輕的秘密是單身吧？”

配上廖威臉上隱藏的表情，周珊珊便聽出了弦外之音。此時，他們正赤條條地躺在被子里。

他們秘密在一起已經有32天了。窗外是星期六的早晨，Hit FM里播著 Bruno Mars的《The Lazy Song》。

廖威說：“有機會轉正嗎？”

周珊珊隨口唱了句歌詞，”Today I don’t feel like doing anything．”然后準備逃去廁所可廖威翻身下床，搶了先機。

周珊珊只好又倒在床上。她的腦子有點兒亂。廖威應該算是與自己最合拍的男人吧。可她確定他不適合談戀愛。因為她就算不了解廖威，但她了解自己。就像她至今仍彈不出一首完整不錯的琴曲，或是從沒吃減肥藥連續一個月，她的晨跑紀錄，永遠是三個星期，每一段戀愛都不會超過一年……好吧，他們一樣，習慣了在任何事情上得過且過。她又怎么可以相信他能夠給她長久可靠的未來？

隨便搭個伴，滾個床單還可以。

這一天廖威便后誤按了女用鍵。他一驚一乍地跑回來說：“我靠，你有了這玩意兒，以后都不用男人了吧。”

周珊珊哈哈笑了。

她想，總會一天，會有一個溫溫燒自己的慢火男人出現吧。但在這之前，她有一個沒心沒肺的床伴，一個做大 Boss的閨蜜，一個兩萬九千八的馬桶，也蠻好的！

編輯/張德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