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海燕
安徽大學,安徽 合肥 230601
1982年蔡迪安等四位畫家接受湖北晴川飯店的委托創作壁畫《赤壁之戰》。該壁畫完成后被固定在晴川飯店二樓的宴會廳的墻壁上。1997年,晴川飯店為了經營需要對飯店進行整體翻修,徑直地把《赤》給拆毀。2002年,蔡迪安等四人將晴川飯店以侵害他們著作權為由起訴至武漢市中級人民法院,要求晴川飯店賠償100萬元。遺憾的他們的訴訟請求并沒有得到支持。一直以來,壁畫依附于建筑物之上,一旦建筑物有任何的變動,壁畫將會陷入被隨意修動甚至損毀的風險。委托單位在跟本不通知作者的情況下,把畫家們創作的成果像窗戶門框一樣,拆掉,毀壞,篡改。那么當一個作品的所有人和著作權人的權利沖突時該怎么辦?
根據我國《著作權法》的規定,一個作品上可以同時存在著作權和所有權兩個權利。則壁畫上存在著兩種權利,一是壁畫作者的著作權,二是壁畫所有人的所有權。當壁畫的著作權人和所有權人是同一主體是,便不存在兩種權利行使的沖突。但是由于現代美術市場的存在,常常壁畫的創作人與所有人分離。當這兩種權利人不是同一人時,便產生了著作權與所有權的沖突。基于壁畫的產生基本是由于委托形成,壁畫的著作權人和所有權人不同分為以下幾種情況:情況一,當委托合同中未明確說明壁畫的著作權的歸屬,則根據《著作權法》第十七條,著作權歸于受托人。情況二,當委托合同中明確約定了壁畫的著作權歸于委托人,這時雖然表面上著作權人和所有權人歸屬同一主體,但是由于著作權人身權的人身依附性,著作人身權可否通過合同約定,法律沒有明確規定。一種觀點認為:著作人身權具有人身依附性,專屬于作者享有。另一種觀點認為:著作人身權不同于傳統民法中的人身權,在委托創作關系中,除署名權以外的著作人身權,可以轉讓、繼承及通過合同約定歸屬。在這里,個人還是比較偏向第一種觀點,作品是作者人格和精神的延伸,著作權被翻譯為“moral right”,指的是與作者身份有關的一些內容,如作者的署名權、修改權和保持作品完整權等。這些權利多反映著作品與作者之間不可分裂的“血緣”關系,不同于著作權中的財產關系,這些權利唯有在作品與作者之間才發生,是其他人無法替代的。無論是那種情況,壁畫之上總是存在兩種權利以及兩種權利人,兩者客體重合但是主體又是相互分離,那么在行使權利的時候兩者有沒有先后位次之分?
對于壁畫上著作權和所有權的位次問題,各方的觀點不一致。一種觀點是認為兩者之間存在先后的位次關系,認為著作權的行使要受到所有權人的限制。而另一種觀點則認為著作權實際上也是所有權,著作權與所有權沒有主從、優劣之分,相反,他們都是平等的。在這里,我支持后一種觀點。一方面,從權利的位階上來說,著作權與物權同作為財產權,不存在優位的問題。當所有權和著作權并存時,既然所有權人對物的處分可能影響到著作權人的權利,物權人在處分其物的時候,應當告知著作權人,這是對既有權利尊重。另一方面,所有權受限是羅馬法一直以來確定不變的原則:在不違反法律和第三人利益的范圍內,物的所有人可以隨意處分其物,并排除他人的任何干涉。可見所有權的行使是不能建立在對他人利益的侵害上。晴川飯店在未通知著作權人蔡迪安等畫家的前提就擅自拆毀了著作權的客體壁畫,這是不尊重他們對壁畫享有的著作權的體現,違反了民法上的平等原則和禁止權利濫用原則,這是一種侵權行為。
對于這一沖突,國外的處理方法這是相對的公平。以美國法為例,以修改權對抗物權來保存美術作品原件,從而達到禁止物權人濫用權利的目的。美國1976年的《版權法》這樣規定:“凡與建筑物充分融合的美術作品,禁止建筑物所有人移走該美術作品;凡未與建筑物充分融合的美術作品,在需要移走時,建筑物所有人負有通知作者以保全作品的誠信義務。”我們可以看出美國的這一規定很好的解決了所有權人和著作權人關于兩種權利行使的沖突。此外,在日本,壁畫作為公眾藝術,被視為公共財富,享有公法上的保護。其《文化財富保護法》規定,凡被列入該法保護范圍內的文化財產,所有權人負有為公共利益而慎重保護它的義務。
在這樣一個激進的,到處充滿的快餐式的文化中,我們更應該保護好那些經典的、能喚醒我們內心深處靈魂的作品。而壁畫,這經歷了上下幾千年甚至更久的文化作品,成為承擔這一職能的媒媒介之一。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在保護壁畫這條路上,我們還有很多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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