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報告文學新聞性真實性和藝術性新探

王金洲

在新興媒體不斷崛起的大背景下，紀實文學的理念、表達方式與傳播形態都在發生變革，報告文學開始朝著視頻化、音像化方向延伸和拓展，電視報告文學作為一種新聞與文學結合的傳播樣式，也在不斷完善和創新，其中有部分電視媒體已將電視報告文學作為紀錄片創作的深化模式和有益補充。筆者將從電視報告文學的新聞性、真實性和藝術性三個層面入手，對此作一番新的探索。

一、題材的新聞性

報告文學是一種具有新聞報道和紀實文學雙重特性的體裁，通常以文學手法反映現實生活中的真人真事，第一要素是新聞性。“報告文學作為新聞和文學的雜交品種，跨屬于新聞和文學兩大門類。它兼有新聞的報告和文學的塑造刻劃人物兩種功能，起著傳播新人新事和滿足文學閱讀要求的兩種作用。這兩者之間，報告是第一性的，即新聞性是第一性。”①作為電視報告文學，內容和形式也要新，除了選題新、事件新、人物新外，還要時間新、角度新、思想新、語言新。而有一個新聞由頭，則是突出電視報告文學新聞性的必備條件。

一般情況下，電視報告文學不能像文學范疇的報告文學那樣縱橫時空，這是由于電視報告文學具有新聞屬性，并且它與紀錄片相類似。“報告文學可以多元化，而報告文學不可以失去新聞性。有真實性沒新聞性的作品，可以是紀實文學，可以是傳記文學，也可以是回憶錄，但注定不是報告文學。”②根據浙江省委省政府關于“五水共治”的要求，紹興臺于2014年創作了一部題為《紹興，是一座在水中行走的城市》的電視報告文學作品。這部作品以紹興市委、市政府為了推進“五水共治”、提出“重構紹興產業、重建紹興水城”決策部署為切入點，抓住了紹興因水而生、因水而興、因水而名的地域特色，突出了水是紹興的魂、水哺育了紹興的文化、水承載著紹興的經濟發展等核心要素，在題材的選擇上具有很強的新聞性。

電視報告文學要經常對現實生活中的新聞事件和新聞人物作出及時反應，緊隨時代步伐，用較快的速度把生活中的動人情景紀錄下來。當然，電視報告文學題材選擇的新聞性，與一般新聞報道所追求的新聞時效性又有所不同。電視報告文學的題材選擇更講究時宜性，就是要更多地去反映人民大眾普遍關注的，與老百姓生產生活密切相關的社會現象，在題材處理上側重于事物內部的發掘和揭示，表現富有時代特征的重大主題。“報告文學同時具有新聞性與文學性的特點。其新聞性表現在：有一定的時效，報道新的事物，有強烈的現實性，基本事實必須完全真實，反對虛構、拔高;只允許在材料的選擇與剪裁、文字使用與表達等方面，采用一定的藝術手法。其文學性表現在：采用文學手法與文學語言，如形象化的描繪，獨特的構思和巧妙的結構，豐富多彩的語言等。”③電視報告文學的新聞性應該體現在三個方面：一是題材選擇的時代特征;二是反映對象的新聞價值;三是節目播出的時效問題。如果當年拍攝的作品到第二年甚至幾年后再來播出，那電視報告文學則成了歷史文獻片了。

二、內容的真實性

報告文學的真實性源于新聞性。就新聞的真實性而言，既要求現象的真實，又要求本質的真實。真實是新聞的生命，也是電視報告文學的生命。電視報告文學反映真人真事，不能虛構，因此必須遵守真實性原則。

報告文學的文體邊界比較模糊，它實際上是一種集合文體，包括消息、通訊、傳記文學、紀實文學等，反映在電視媒體中，又與新聞專題、紀錄片、人物專訪等相類似。“電視報告文學之所以借用‘報告文學這一文學概念，是因為它具有報告文學的特性，其通過對現實生活中真人真事的報道，歌頌真、善、美，鞭笞假、惡、丑;以具有典型意義的人物及其鮮明的性格來教育人、感染人。報告文學不允許虛構，電視報告文學的創作，自然要遵循‘真實這一原則。”④電視報告文學以畫面為基礎，按照報告文學的要求，把畫面、解說、音樂、音響有機地結合起來，將現實生活中具有典型意義的真人真事和人物的內心世界，真切感人地呈現在觀眾面前。

以鏡頭語言為主創作的電視報告文學與以文學語言創作的報告文學相比，前者呈現給觀眾的主要是活動畫面，記錄的是事件的發生和發展過程及人物正在進行中的作為。它反映的是真人、真事、真感情和真環境、真氣氛、真表情、真動作。因此，電視報告文學的創作要嚴格按照事件和人物的本來面目去進行，而不能去導演和過多地擺拍，因為只有求真，才能表現本色美;只有求實，才能打動觀眾。電視報告文學首先是“報告”，必須強調其真實性，正由于電視報告文學對真實性的要求很高，所以排斥任意的虛構和摻假。報告文學的真實性要求絕對忠實于現實生活，“其一，報告文學中的人物，事件等要確有其人其事;其二，報告文學所反映的客觀事實，包括事情發生的時間、地點、環境、條件、過程、細節、原因、結果都必須確定可靠;其三，報告文學中新聞人物的語言、動作、心理活動、思想意識要如實反映;其四，報告文學中引用的各種資料，如背景材料、數字，書刊文摘等要準確;其五，要反映事物的本質和主流，對它的估計要注意分寸，防止片面性、絕對性。”⑤

就電視報告文學而言，采拍到第一手的事實材料是關鍵，重要事件、人物等材料要準確和真實，絕不允許虛構、摻假或移花接木。許多電視報告文學作品之所以能給觀眾留下深刻印象，主要在于它們真實地反映了現實。電視記者與報告文學作家一樣，在采制作品時都離不開到實地采訪調查，電視記者只有通過采訪得到第一手材料并拍攝到真實生動的畫面后，才能動手制作電視報告文學作品。電視報告文學也要用事實說話，即真實地報告事件和人物，任何文學手法的運用都必須受到真實性的制約。當然，電視報告文學的真實不能僅僅停留在事實真實的層面上，而是應該在反映事實真相的同時有一種敏銳的洞察力，能夠透視到隱藏在事實背后的更具社會普遍性的東西，從而引起觀眾的關注與思考。

三、手法的藝術性

電視報告文學光強調新聞性和真實性還不夠，還應該在創作手法上具有藝術性，因為沒有藝術性就沒有可看性。電視報告文學要讓觀眾既能從中得到某些思想上的啟迪，又能獲得一定的藝術享受，就必須具有鮮明的藝術特征和獨特的藝術感染力。電視報告文學在創作中既要增強敘事的戲劇性，又要通過議論和抒情來豐富藝術表現力，讓作品產生一種感人力量。而電視報告文學與新聞報道、紀錄片、紀實散文在表現手法上又有一定的關聯。

1、與新聞報道的差別。電視報告文學具有文學性，這與新聞報道有明顯的區別。電視報告文學在表現手法上更注重藝術構思，講究形象化表現，創作過程中必須進行藝術思維。雖然電視報告文學與新聞報道有著很大的關聯性，但兩者的敘述手法還是應該有所區別。新聞報道的語言重在準確，電視報告文學的語言則要求更加細膩和柔軟。現在有許多電視報告文學的解說詞，都不是與畫面簡單重合的“看圖說話”，也不是游離于畫面的“兩張皮”，而是處于一種若即若離的狀態。電視報告文學的創作必須力求做到新聞性與文學性渾然一體，即在保證事實真實的基礎上，提高作品的藝術性。說到底，電視報告文學的藝術特征就是用藝術的方式去真實反映社會生活，把新聞事實用藝術的方式形象化地再現出來。

2、與紀錄片的共通。從尋求本質共性上來講，與報告文學最有共通性的電視藝術樣式當屬紀錄片了。紀錄片講究情節和細節，電視報告文學作品也應該注重這一點。細節是電視作品中構成人物性格、社會情境、自然景觀的最小組成單位。如果說情節是電視報告文學的筋骨，那么細節就是情節中的血肉和思想情感。只是電視報告文學允許其具有文學性特點，這一特點決定了電視報告文學中文學性因素的介入，如生動、連貫的情節，真實感人的細節，以引起觀眾的共鳴，從而達到應有的藝術效果。

3、與紀實散文的異同。“報告文學是一種從新聞報道和紀實散文中生成并獨立出來的文學體裁，它以文學手法及時反映和評論現實生活中的真人真事。”⑥有的報告文學屬于敘述真人真事的散文作品，它通過及時反映社會的發展變化，來描繪人們的生活過程，展現群眾的精神面貌。筆者曾寫過一篇《紹興有一條老街》的散文，發表在1998年5月15日的《人民日報》第10版上，當時的紹興縣電視臺專題部根據此稿拍攝成電視報告文學后，還獲得了省級獎項。這說明，電視報告文學與紀實散文之間既有差異處，又有相同點。

文學是語言藝術，美術是色彩藝術，攝影是光影藝術，影視則是視聽藝術。電視報告文學要充分發揮電視媒體視聽兼備的獨家優勢，運用多種電視手法，來提高作品的藝術感染力。如在后期制作中，特效手段的應用能在成片中發揮“錦上添花”的作用，因為它能夠豐富電視畫面，增加畫面信息，加大報告的力度。如在紹興臺拍攝的一部反映民營企業家的電視報告文學作品中，后期制作就采用了合成畫面、調色、疊加、劃變等多種技術手法，多層次、多方位、多角度、多時空地向觀眾展現了擁有100多億資產、旗下有3家上市公司的精工集團董事局主席金良順這個人物生動的一面。另外，音樂在電視報告文學的后期制作中也能起到重要作用，但要根據電視報告文學的內容、主題、風格來精心選擇，使音樂真正起到深刻揭示事物或人物內在品格、渲染主題、深化主題、烘托情緒和情感的作用。

在全媒體時代，純文學也在尋找著新的生存空間，電視報告文學作為一種新的體裁，比傳統的報告文學具有更大的受眾面。而隨著紀錄片內涵的日益豐富和外延的不斷拓展，電視工作者應該創作出更多與紀錄片共通的優秀電視報告文學作品，及時、生動地反映時代主題，為觀眾提供更多健康有益的精神食糧。

注釋：

①⑤歐陽宏生：《論報告文學的新聞性》，《自貢師范高等專科學校學報》1989年第3期

②朱曉軍：《新世紀報告文學的困境與機遇淺析》，中國作家網http：/www.chinawriter.com.cn2011年9月5日

③顏玉芬：《淺談報告文學的新聞真實性》，《記者搖籃》2003年第12期

④陳漢元：《電視屏幕上的一朵新花——電視報告文學初探》，《前線》1983年第4期

⑥吳戈：《報告文學和電視紀錄片的多重互補性》，《報告文學》2009年第11期

（作者單位：浙江省紹興廣播電視總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