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燕
2015年各地的“兩會”,是在中央作出經濟新常態戰略判斷后的第一次“兩會”。對于作為會議首要熱點的GDP增速目標,各地政府的態度有何變化?筆者對2015年各個省份GDP增速目標進行了統計整理,發現一個共同的特征,即普遍下調了GDP增速目標。
在已公布2015年GDP增速目標的28個省份中,除西藏外的27個省份均下調了GDP增長目標,上海則率先取消了GDP增長的具體目標。從目標值來看,東部地區總體低于中西部地區,增速達到兩位數的5個省份,除福建外均位于中西部地區;其余省份普遍在6%-9%,黑龍江、遼寧、山西等資源型大省設定了6%的全國最低目標,浙江7.5%的增速目標略高于北京、上海、河北和前述三省,與四川暫時并列倒數第七,在全國屬于中下游水平。
縱觀各地“十二五”以來各年GDP增速,除西藏外,各地經濟增速普遍呈現“單邊下行”的態勢,至2015年達到最低值。這一走勢清晰地反映了經濟從高速轉入中高速的減速換擋特征,同時也表明目前減速的底部還在進一步確認中。
各地不約而同下調GDP增長目標,其中既有被動減速的成分,也有主動調整的因素。首先是外部環境倒逼被動減速。受國內外發展環境依然復雜嚴峻、國內產能過剩等因素的影響,2014年各地經濟增長的“成績單”普遍不佳。從31個省份2014年經濟增長目標完成情況看,有21個省份低于預期目標0.5個百分點或以上,與以往GDP增速常常超目標完成的歷史形成鮮明反差。加上2015年我國經濟下行壓力依然較大,短期內“三期疊加”的局面不會改變,促使各地在制定增長目標時趨于更務實、更客觀,下調增速目標也就在情理之中。
其次是加快結構調整主動做“減法”。新常態下不可能也不必要再追求發展的高速度,各地在保持合理增長速度的同時,積極主動加快淘汰落后產能,從存量上調整經濟結構。浙江近年大力度推進“五水共治”、“三改一拆”等轉型升級組合拳,主動關停、淘汰落后產能,也使浙江早于全國先進入中速增長階段。這一系列主動做減法的舉措,從短期看確實犧牲了一定的經濟增速,卻是在為新一輪發展蓄力。
三是GDP考核指揮棒逐步弱化。早在上海取消經濟具體增速目標之前,縣市層面已開始探索取消GDP政績考核,目前全國2787個縣中,明確不考核GDP的縣有1100多個。浙江省從2014年開始試點取消淳安、開化的GDP考核,使其致力于保護“青山綠水”。隨著考核評價體系的多樣化、差異化,也卸下了地方政府和官員過于沉重的經濟增速“包袱”。
四是統計核算制度改革進一步壓縮“水分”。全國正在推行的核算制度改革,使我國經濟統計從以往的“下管一級”,到“下算一級”,再到即將實施的“統一核算”,使地方在數據造假、數字摻水上的空間越來越小。
當不再把追求高經濟增速作為政策目標時,各地政府就可以把精力放到以改革創新換取優質增長上,這對各級政府來說是更大的挑戰,必須確保減速不減質。一要關注市場活力的激發。經濟轉入新常態,過去高度依賴宏觀政策拉動經濟高速增長的基礎已不復存在,未來必須依靠市場的力量激發活力,應加快推動簡政放權、放開市場準入、打破壟斷等市場化改革,讓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只要市場主體有了活力,經濟運行更有效率,經濟平穩增長就有了更穩固的基礎。
二要關注經濟風險的釋放。從國際經驗看,增長階段轉換期常常是一個非穩態的階段,如果處理不好,容易陷入“中等收入陷阱”。隨著經濟下行壓力的加大,前期高速增長所掩蓋的各類矛盾和風險會集中顯現和釋放,高房價、產能過剩、影子銀行、地方債務等成為懸在各級政府頭上的“達摩克里斯劍”。各地政府必須做好防范、控制和化解風險的預案,提前做好充分的應對準備,把風險控制在一定范圍內,避免經濟大起大落。
三要關注新舊增長動力的轉換。經濟增長換擋減速后,過去靠出口、靠投資、拼資源、拼勞動力的“舊常態”已經一去不復返,要加快經濟增長動力轉向創新驅動和消費驅動。抓住社會消費加速從生存型轉向發展型、享受型消費的契機,加快發展信息消費、休閑旅游、文化娛樂、醫療保健等高品質消費,發揮消費在經濟中的基礎作用。積極營造有利于創業創新的環境,培育市場化的創新機制,發揮創新在推動經濟轉型升級中的關鍵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