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 東 文誠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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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互聯網金融背景下金融權的生成
楊 東 文誠公
互聯網金融有利于金融改革的深化,有利于實現金融普惠。互聯網金融的發展及其對金融轉型產生的深遠影響為金融權的生成提供了可能。金融權是指每一個人以可承擔的成本享受公平合理的金融服務的權利。在當今社會,金融權已然成為一項關涉人生存和發展的基本權利。權利是法學的基石范疇,對金融權問題的研究是探討互聯網金融對法的影響問題的理論起點和最終歸宿。
金融權;互聯網金融;金融深化;金融普惠
在研究金融消費者保護的過程中,筆者注意到一個很有意思的問題。諸多學者撰文探討金融消費者保護,或稱金融消費者權利保護,但具體分析金融消費者到底享有哪些權利的論著卻并不多見,不少論著一方面探討金融消費者的概念界定問題,另一方面直接從事前的金融消費者教育、事中的交易監管及事后的金融糾紛解決等方面探討金融消費者保護。這兩方面之間似乎缺少連接的“橋梁”。所謂金融消費者保護,其核心問題就是金融消費者權利的保護,如果連所保護的對象都不清楚、不確定,那么一系列的保護措施和途徑則似乎像無的之矢。究其原因,筆者認為,一是當金融危機襲來時,人們首先想到的是采取什么措施去應對,接下來則是想到將來如何預防,而忽視了對于金融消費者權利體系的構建。可以說,對這一根本問題的忽視,是在采取了一系列措施之后金融消費者權利仍然不斷受到侵犯的一個重要原因。二是普遍認為金融消費者權利類似于消費者法上的消費者權利,沒有一個獨立的權利體系。事實上,隨著現代金融業的發展,金融消費行為與一般消費行為已然呈現出明顯區別,金融消費過程中的法律關系與一般消費中的法律關系也有所不同。筆者認為,金融消費者權利即使與一般消費者權利在名稱上相似甚至相同,但其含義也必然存在差別,二者不能混同。那么,是否存在金融消費者的權利體系呢?
在2008年以前,“金融消費者”一詞似乎并沒有受到太多關注,國內只有為數不多的文章以此為題。隨著2008年金融危機的爆發,世界各國開始反思危機爆發的根源,金融消費者保護問題也迅速升溫,成為備受關注的焦點。在金融危機爆發多年后的今天看來,金融消費者保護仍然是一個重要的問題。筆者認為,金融消費者保護的研究發展到今天,其研究的重點應當轉向縱深與更實質性的問題,即金融消費者權利體系的構建。當然,這不是一個容易解決的問題。“法學之難者,莫過于權利也。”[1](P298)在金融權利體系中是否存在人們普遍享有獲得合理的金融服務的權利呢?如果存在,該項權利與其他權利之間是何種關系?
筆者認為,社會公眾之所以成為金融消費者,是因為購買了金融產品、接受了金融服務,而這里實際上是還有一個前提的,即社會公眾特別是中低收入人群、小微企業等有享受到金融服務的可能性。現代社會,人們在追求幸福的過程中獲取更多的物質生產資料和生活資料,不斷積累財富以提高自己的生活水平,在很大程度上需要金融服務的支撐,如工資、養老金的發放,教育、住房貸款,醫療、養老保險,創業發展的融資,以及財富保值增值的各種理財渠道。由此可見,金融需求已不僅僅涉及公民個人資產的損益,更是關系到公民基本權利的實現和發展。個人或組織的金融需求理應得到法律保障,這才是研究金融權利體系的根本出發點。
但是,在傳統金融體系中,存在著金融抑制、金融排斥的問題。除傳統金融服務的提供者基于成本、風險的考量導致金融排斥外[2],而國家基于經濟發展和金融安全的整體考慮,也在或多或少地維護金融壟斷的狀態。收集、整理、分析和使用各種信息是金融業正常運轉的前提和基礎。從客觀上來說,原有技術手段也很難低成本、高效率地解決信息不對稱、逆向選擇的問題。毫無疑問,人的需求的滿足需要通過發展生產力來實現,在人類社會歷史中,經過了很長的有本能需求但沒有權利的時代。“資源決定人權”[3](P114),僅僅有金融需求而沒有可實現的途徑,就沒有金融權的生成。
近年來,我國金融界最熱門的話題莫過于“互聯網金融”,隨著大數據、搜索引擎、云計算、4G網絡、移動設備等科學技術的發展,以第三方支付、P2P網貸、眾籌等為代表的各種互聯網金融模式在支付、借貸、投資、信息處理、資源配置等方面產生了重大影響,客觀上促進了金融的普惠程度,使得原來被所謂正規金融系統排除在外的人群具有了選擇、接受金融產品和金融服務的渠道,為金融權的生成和實現提供了客觀條件和物質基礎。更為重要的是,隨著互聯網金融規模的逐漸擴大,受益主體的不斷增加,其倒逼金融體制改革的效果也在逐步顯現。可以預見,互聯網金融不僅將影響著人們生活的方方面面,而且將引發金融法的重構。
在現有研究成果中,有關金融權或稱金融發展權的研究,其主體大多僅限于農民,未見對其他主體金融權的專門研究。這與長期以來國家所采取的使農村資金外流的金融資源配置制度有著密切的聯系。農民的金融需求沒有得到滿足,享受不到應有的金融權利,農民相對而言處于弱勢地位,有著實現金融權的緊迫性。但筆者認為,金融權的主體應該是所有人。在金融抑制的大背景下,農民沒有享受到應有的金融服務,但包括部分城鎮居民、中小微企業在內的其他群體,其享受金融服務的權利也理應得到保障。只有這樣,才能最大限度地實現金融權的價值。
因此,在現階段,金融權問題的提出和研究不僅僅是一個純粹的學術推演過程,而且是一項具有重要現實意義的倫理實踐。
在全面深化改革的大背景下,互聯網金融的興起與快速發展成為我國金融轉型的一股強大推動力,它將促進金融改革的深化,有利于實現金融普惠。
(一)互聯網金融業態的形成
近年來,伴隨移動設備、4G網絡、搜索引擎、云計算等高新技術的發展,互聯網金融迅速由星星之火燃成燎原之勢,以第三方支付、P2P網貸、眾籌等為代表的各種互聯網金融模式引發了新一波“鯰魚效應”,帶來了當今中國乃至世界金融領域的深刻變革。2013年8月,國務院《關于促進信息消費擴大內需的若干意見》提出:“推動互聯網金融創新,規范互聯網金融服務”。這是“互聯網金融”第一次進入國家層面的文件中。2014年3月,“互聯網金融”一詞作為“兩會”的熱點問題首次寫入政府工作報告*“促進互聯網金融健康發展,完善金融監管協調機制,密切監測跨境資本流動,守住不發生系統性和區域性金融風險的底線。讓金融成為一池活水,更好地澆灌小微企業、‘三農’等實體經濟之樹。”參見李克強:《2014年政府工作報告》,http://cpc.people.com.cn/n/2014/0305/c64094-24536194-4.html。,意味著互聯網金融已經作為一種新興金融業態進入決策層視野,并得到肯定和重視。互聯網金融上升到國家層面,反映了政府對互聯網金融的包容和開放,體現出政府對于金融創新的鼓勵、支持以及對于金融體制改革的堅定決心。
什么是互聯網金融?理論界和實務界對此眾說紛紜,未有定論。有人認為互聯網金融只是我國特定歷史階段的產物,甚至有人反對互聯網金融的提法。關于互聯網金融的具體模式也存在很大爭論,從最初的“三模式”到“六模式”、“七模式”、“十模式”等*所謂“十模式”,包括:第三方支付平臺模式、P2P網絡小額信貸模式、眾籌融資模式、虛擬電子貨幣模式、基于大數據的金融服務平臺模式、P2B模式、互聯網銀行模式、互聯網保險模式、互聯網金融門戶模式、節約開支方案模式。參見《互聯網金融十大生意模式》,http://finance.huanqiu.com/mba/2013-08/4247368.html。,莫衷一是。當前,互聯網金融尚未成為一個有著明確內涵與外延的確定概念,從最寬泛的角度而言,各種以互聯網為方式、手段、平臺、渠道,利用互聯網技術、移動通信技術實現資金融通的活動,都可以稱為互聯網金融。從這個意義上說,傳統商業銀行利用大數據進行信用評估,開展貸款業務和電子銀行業務,也屬于互聯網金融的范疇。互聯網企業跨界涉足金融業以及傳統金融機構開展網絡金融業務共同構成完整的互聯網金融業態。
互聯網金融遠遠不是互聯網與金融的簡單結合,其最大的貢獻不是簡單地將線下業務搬到線上,也不是傳統金融中銀證轉賬、余額結算、證券交易等業務的簡單電子化,互聯網金融業態的形成是一種技術、觀念、文化的創新,更是一種體制機制的創新。其之所以迅速引發業內外廣泛關注,最大的魅力不只是成本低廉、高效便捷,更在于將對傳統金融業產生革命性的影響。
(二)互聯網金融有利于金融改革的深化
我國的金融改革原本就有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兩種方式,二者是并存、互補的關系。[4](P9)互聯網金融正是當前促進我國金融業自下而上改革的重要力量。
第一,互聯網金融為社會公眾提供了P2P、網絡理財產品等新的投資渠道,隨著其規模的不斷擴大,在提高資源利用效率的同時,互聯網金融對銀行資金來源的分流作用不可小視,擠壓銀行現有的業務和利潤,對傳統金融中固有的營利模式形成巨大沖擊,與傳統金融機構形成激烈、充分的競爭,誘發“鯰魚效應”,促進公正價格形成。這股市場力量促進金融資源流向效率更高的地方,由此自下而上地倒逼傳統金融體系轉型。
第二,互聯網本身就以更好的用戶體驗為追求,互聯網金融不僅滿足了公眾對金融服務的最基本需求,而且能促使企業認真傾聽金融消費者的心聲,更貼近金融消費者,想方設法為金融消費者提供更滿意的金融服務。同時,由于互聯網傳播范圍廣,擴散快,金融消費者作出的公開評價能直接影響其他金融消費者對金融服務的印象和認知,因此,更容易得到金融服務提供者的充分重視。這極大地提升了金融消費者的博弈能力,金融消費者真正被重視、被尊重,由此掌握了前所未有的主導權和話語權。“未來企業的內涵擴展,邊界消弭,消費者將成為企業重要的一分子。”[5](P189)
第三,從增量的角度來看,互聯網金融降低了信息不對稱程度和信息的搜集、處理等交易成本,提高金融交易雙方的交易可能性,實際上彌補了傳統金融服務的空白處,擴大了金融服務規模,改善了對中小企業的融資歧視問題,促進了經濟增長,也在一定程度上促進了金融改革的深化。[6](P21)
第四,在互聯網金融交易信息更加透明的情況下,可以培養投資者、金融消費者自我篩查、自我判斷的能力,提高風險意識,從而擺脫對政府的依賴,為改變監管部門實質性審查的監管方式創造條件,既能達到簡政放權的目的,也能避免“一放就亂”的問題。
第五,互聯網金融創新加快了金融機構混業經營的步伐,對金融機構與金融市場客體要素的行為和功能進行統合監管是大勢所趨[7](P45),有利于防止權力碎片化、部門化及權力尋租問題。
(三)互聯網金融有利于實現金融普惠
金融普惠旨在使所有人都能以可承擔的方式獲取金融服務,確保基本的金融服務如儲蓄、貸款、匯款、保險、投資等的可接觸性。金融業隨著信息科技的發展而發展壯大,從本質上來說是一個信息行業,離開對信息的收集、整理、分析和使用,金融業無法正常運轉。信息交互的活動不是在真空中進行的,每一步都不可避免地產生時間成本、人力成本、資金成本等各種交易成本。這種交易成本從根本上阻礙了金融服務在普通百姓、基層,尤其是草根階層中的普及。以往的研究和實踐證明,貧困與金融排斥具有高度的相關性。要從根本上進行扶貧,從整體上提高社會經濟的運行效率,促進公平正義的實現,就必須創新金融服務和金融發展模式,使普通的大眾能公平地享有接受金融服務的機會,享受金融發展帶來的便利和實惠。
互聯網金融使普惠金融發展過程中遇到的上述問題得到了較好的解決。首先,從“水泥金融”到“鼠標金融”再到“指尖金融”的發展歷程,充分促進了金融的泛在性和即時性,24小時全天候的任何碎片化的時間,使我們都能夠在手機、PAD等各類電子移動終端上享受到便捷的金融服務,使金融行業移動化、社交化。[8](P223)
其次,互聯網金融依靠較低的交易成本、強大的大數據支撐,降低了信息不對稱程度和接受金融服務的門檻,并且操作簡便,使原本享受不到金融服務的社會大眾能夠以免費或較低的成本選擇、接受適合的金融服務,使得互聯網金融可以高效便捷地服務于小微客戶,提高了金融市場的大眾化程度。
最后,傳統金融往往把簡單的事情變得復雜,互聯網為了實現更好的用戶體驗,則追求將復雜的事情簡單化。互聯網金融在很大程度上淡化了金融業的分工和專業化,在互聯網金融中風險定價、期限匹配等復雜交易被大大簡化,使得操作簡便,更易于被社會大眾接受。如余額寶將理財增值與即時支付(T+0)結合起來,在便利消費的同時還能獲得遠高于銀行活期存款利息的收益,幾乎沒有專業或資金門檻限制,金融消費者也不用去理解貨幣基金的復雜概念和原理,同時普通公眾碎片化的理財需求得到滿足,促使金融消費者更為大眾化,收益也更加普惠于大眾。
(一)金融需求是金融權生成的邏輯起點
一般認為,經濟可分為實體經濟和貨幣經濟。[9](P815)在現代經濟的發展過程中,隨著貨幣流通與信用活動的長期相互滲透,出現了貨幣經濟向非貨幣經濟領域擴展的趨勢,從而形成新的且仍在不斷延伸的金融范疇,即經濟貨幣化、經濟金融化。
長久以來,金融業被認為是精英行業,只與處于金字塔尖的少數人有關,只與富人或者有能力變成富人的人有關。但事實上,我們每個人的一生都或多或少地需要金融服務,金融已然成為現代經濟的核心,可謂無處不在,儲蓄、支付、清算、貸款、保險、股票、理財等無孔不入地在人們生活的方方面面發揮著重要作用。金融服務為我們日常的各種活動提供支撐和幫助,是現代社會人們普遍的欲望和需求,并廣泛而深入地影響著人們的行為目的、方式和人類財富的分配。
特別是在商品交換市場化、經濟金融化、財富資本化的當今時代,伴隨著社會人口結構、文化價值觀念、信用交易體系的變化,原來依靠情感維系的互助互惠式的經濟交往逐漸為市場經濟活動所取代,人們未來生活的保障逐步從家庭、家族和血緣體系中淡出。[10](P38-42)這樣一來,人們將更加依賴現代金融的發展,需要借助金融產品和服務的豐富來支撐保險、養老、醫療、投資、理財等基本需求,其中的低收入者、貧困人群、弱勢群體尤其需要金融服務的支持。因此,利用金融手段最大限度地發揮收入效用就顯得尤為重要。
由此可見,金融需求已不僅僅涉及個人資產的損益,更關系到個人基本權利的實現和發展。欲望和需求是人努力滿足相關外部客觀可能性條件需求的動力,人的金融需求以及由金融需求所表現出的利益追求是金融權生成的邏輯起點。
(二)金融需求正當性的社會普遍認同
如前所述,權利總與人們的需求、欲望、利益、主張等有著密切的關系[11](P300-305),生存權源自對生存的需求,自由權來自對自由的渴望,但顯然人的要求、欲望等等不是形成權利的充分條件。權利是人的社會存在及人與人之間關系的一種肯定方式,獲得社會普遍認同、肯定的需求和主張才能成為權利*“社會成員(國內或國際的)必須愿意承認權利人的權利要求是對社會提出的道德主張或合法主張。”艾君·森古布達:《作為人權的發展》,載《經濟社會體制比較》,2005(1)。,因為人需求的滿足就意味著他人要承擔相應的責任。
在現代社會,金融是經濟的血液,人們通過交往行動形成對金融重要性的普遍認識。按照哈貝馬斯“權利源于主體間商談”的理論,權利應當是平等自由的主體間互相承認和賦予的。[12](P103-106)與人類生存和發展密不可分的金融需求的正當性并不是來源于政府,亦非來自于自然,而是社會公眾間通過協商、溝通和相互確認的產物。特別是互聯網金融的發展,以余額寶為代表的金融創新產品在擴大金融服務覆蓋面的同時,也向社會公眾普及了理財的基本常識,為商談提供了更多的“先驗”條件[13](P163),并進一步推動了社會的普遍認同。只有將金融需求的正當性置于公民的主體間性[14](P12),社會公眾才能在民主的自我立法過程中實現金融權自賦。
(三)金融權生成的倫理基礎
理性經濟人假設認為人們本能地追求利益最大化,而現代金融則更是被認為與價值判斷和人文精神無關。*“金融學是一門僅依賴于可視事實的客觀科學,它不做任何關于倫理價值的判斷。”博特賴特:《金融倫理學》,7頁,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2。人們認為金融體系是缺乏人性的,高風險與高收益相對應,金融領域充斥著欺騙和偽善。
而事實上,人類文明在社會共同體中繁衍,而人類共同體的存在依賴于倫理,任何人類活動都離不開倫理道德的約束。雖然人們從事金融活動的源動力在于對財富的追求,但人為地割裂金融利益與金融倫理的關系是對理性主義的極端誤用所導致的。以2008年金融危機為例,盡管住房抵押貸款證券(Mortgage-Backed Security,MBS)、債務擔保證券(Collateralized Debt Obligations,CDO)、信用違約互換(Credit-Default Swap,CDS)等高風險抵押貸款、高杠桿金融衍生工具的泛濫被認為是造成2008年金融危機的直接原因[15](P128-129),但其背后的道德風險問題才是核心[16],才是根本問題。事實證明,監管不到位,金融倫理缺失,金融創新只關注金融技術模型的創設,使得在財力、專業能力等方面都占據明顯優勢的金融機構易于將風險轉嫁給普通投資者與社會公眾。之所以危機后金融消費者保護問題得到前所未有的關注,其根源也在于人文精神、金融倫理的回歸。
金融市場本身就是一個信用交易體系,交易雙方的相互信任程度極大地影響著金融市場的有效性。而對于金融機構自身而言,建立與客戶的信任關系,就能增加收益。*“更多的信任通常意味著可以管理更多的客戶資產,從而產生更多的收入。”W·邁克爾·霍夫曼等:《會計與金融的道德問題》,247頁,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在信用交易中,信任和信譽都可以資本化,帶來價值回報。
面對金融市場中公平與效率的沖突,監管不能解決全部的問題。金融應當關注人的生存困境和人的全面發展,避免金融領域的精神貧困化,使金融倫理道德得到尊重,讓理性主義與人文精神齊頭并進,才能促使金融為社會發展做出重要貢獻。
(四)金融權生成的權利基礎
生存權、財產權、發展權等基本人權是金融權生成的權利基礎。在現代社會,上述權利的實現以人的金融需求的滿足為前提,生存權、財產權、發展權是國際普遍認可并由具有國際法效力的條約或宣言確認的基本人權,其在金融需求、金融利益上升為金融權的過程中發揮著重要作用,并提供了權利基礎。
生存的欲望在人的所有欲望中居于優先地位。[17](P89)生存權作為一項基本人權在1948年《世界人權宣言》和1966年《經濟、社會和文化權利公約》中都有明確規定,其內涵既包括國家不得剝奪生存者的生存權利,也包括國家積極地作為保障人權法一般主體的生命安全、健康以及良好生活,還包括對孤、寡、老、弱、貧、疾、殘等人權法特殊主體的救濟。[18](P379)如前所述,當今社會,金融滲透到人們生活的各個方面,對維護人的生命以及有尊嚴地生活起著重要作用。就消極層面而言,國家切斷金融服務的獲得途徑就在一定程度上剝奪了人們的生存權;就積極層面而言,國家對于弱勢群體的救濟也有賴于金融服務,比如救濟金的發放和支取、增值等。在此意義上,人們獲得金融服務成為一種應然權利。
財產權是指取得財產、占有財產、支配財產和利用財產等直接或間接以財產為客體的全部權利。[19](P234)《世界人權宣言》第17條將財產權作為一項普遍享有的人權予以規定。財產是實現生存權的物質條件,沒有財產人,很難生存;沒有足夠的財產,人很難體面地生存。隨著社會分工日益細化、復雜化,社會經濟活動,例如領取工資和養老金等活動都不可能離開金融活動,如果沒有金融活動,人們在獲取、利用財產和最大限度地行使財產權上就會受到諸多限制。而反過來,金融權的主體接受存款、貸款、保險、信托等金融服務的行為,本身就是在支配和利用自己的財產,財產權為金融權的生成奠定了基礎。
從1970年卡巴·姆巴耶首次提出發展權這一概念到1986年《發展權利宣言》規定發展權利是一項不可剝奪的人權,再到發展權權利內容的不斷豐富并得到保障,發展權經歷了從應然權利到法定權利再到實然權利的發展過程。如今,發展權外延廣泛,包括參與、促進經濟、社會、文化和政治等發展并享受其發展成果。[20](P22)金融應服務于實體經濟,為實體經濟的發展提供依托和支持,金融權的實現有利于發揮金融積累投資資本的功能,促進經濟發展。弱勢群體的發展權利是發展權的核心。弱勢群體發展權利的實現,更加離不開金融的支撐。從機會平等和社會公平正義的角度來說,他們理應獲得與其他社會群體平等的金融權利以滿足自身發展的需要。金融權的實現程度決定著主體參與、促進發展及分享發展成果的廣度和深度,從我國城鄉金融二元結構的實踐來看,金融權的缺位導致發展落后,阻礙了發展權的實現。
(五)金融權的國際承認問題
盡管在國際文件中,沒有明確提出金融權的概念,但已經有了類似含義的表述。如2011年3月,國際消費者保護領域的權威機構國際消費者聯盟組織公布了《安全、公平和競爭的金融服務市場對20國集團提高金融消費者保護的建議》,對政府提出了保障基本金融服務的要求,指出讓社會公眾普遍獲得免費或低價的基本金融服務應當成為各國政府的政策目標之一。[21](P11-12)國際條約和習慣是國際法主要的法律淵源,雖然國際消費者聯盟組織的該建議并不具有國際法上的效力,但可以表明,國際社會已經對此予以重視,并在一定范圍內產生了影響。
早在2005年,聯合國在“國際小額信貸年”活動中即提出了“普惠金融體系”(Inclusive Financial System)的概念,并歸納了普惠金融的特征[22](P12),其中也提到“家庭和企業可以用合理的價格獲得各種金融服務”。雖然國際社會已基本就此達成共識,但要使金融權作為一項國際人權被正式提出,還有待具有國際法效力的規范的確認。
人權從其發展過程來看,可以分為應有權利、法定權利和實有權利三種形態。[23](P20-21)檢視現有國際法原則和規則,金融權仍處于應有權利階段,但隨著金融權不斷被肯定以及金融權理論的發展和演進,作為國際經濟金融秩序所必需的要素,金融權的法律規范和法律地位必將得到更多的國際承認而被補充完備和提升。
(六)互聯網金融背景下金融權的生成
科學技術作為社會生產力的重要組成部分,決定和制約著社會生產關系,并通過生產關系決定和制約著社會上層建筑。*“這種技術,照我們的觀點看來,也決定著產品的交換方式以及分配方式,從而在氏族社會解體后也決定著階級的劃分,決定著統治和被奴役的關系,決定著國家、政治、法等等。”《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4卷,731頁,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作為社會上層建筑的有機組成部分,法從根本上取決于社會的物質生活條件。互聯網金融的發展及其所帶來的金融交易結構與模式的變化、人們日常生活和觀念意識的改變,對法律上層建筑發展的作用是全方位的,包括法的內容、調整范圍、形式、調整方法等。[24](P150-153)權利是法學的基石范疇。[25](P68)金融權問題的研究是探討互聯網金融對法的影響問題的理論起點和最終歸宿。筆者認為,互聯網金融的產生和發展為金融權提供了經濟基礎和物質保障,前文從理論上論述了金融權的生成,但倘使沒有現實可實現的途徑,金融權就沒有作為一項權利存在的價值和意義,在法律中規定金融權不但起不到保障金融權實現的作用,反而會影響法律的權威。相反,建立在現實基礎之上的法對互聯網金融的必要調整和組織管理,對其正面效果的保護和鼓勵,對其負面效果的抵制和防范,則體現了法與科技、金融之間的互動與關照。
(1)金融消費者是互聯網金融的核心
如前所述,2008年金融危機后,金融消費者保護問題備受關注。但在由少數專業精英控制的傳統金融模式中,一方面,金融消費者的利益訴求不可能得到真正尊重和滿足;另一方面,傳統制度和技術手段也無法使金融消費者的需求被發現、被體現。
在互聯網金融生態中,金融消費者真正成為核心,真正使金融回歸人文精神成為可能。第一,互聯網金融真正體現了互聯網精神,互聯網自身的一大特點就是注重用戶體驗,在金融中注入了平等、共享的互聯網精神,金融消費者的需求真正被置于金融機構決策的核心地位。第二,大數據、云計算技術使得以金融消費者為中心成為可能。第三,傳統金融行業主要依靠政策性扶持和利差進行營利,而在互聯網金融背景下,金融服務業者的營利模式被改變,通過向金融消費者提供服務來營利。第四,如前所述,在互聯網金融中,金融消費者具有了話語權,金融服務提供者不得不傾聽并充分尊重金融消費者的意見,互聯網金融服務圍繞金融消費者的需求而展開。
(2)互聯網金融為金融權的生成提供可能
資源決定人權。不僅人的需求的滿足需要通過生產力發展來實現,而且人的發展思想也只有伴隨著生產力水平的提高才能逐漸形成和豐富。[26](P111)因此,僅僅有金融需求而沒有可實現途徑,也就沒有金融權的生成。在人類的歷史中,經過了很長的有本能需求但沒有權利的時代,因為權利不可能超出經濟發展及為經濟發展所制約的社會文化發展。[27](P305)金融權也不例外,除了金融需求外,還必須有其他條件才能產生金融權。一定時期社會可供給的金融資源能夠滿足金融需求是金融權生成的必備條件。當金融服務遙不可及時,金融權就只能是一種呼吁,一個口號,而不是實實在在的權利。而當互聯網金融,特別是移動金融存在于我們每一個人的身邊時,金融權才得以存在并受到保護。法律若對社會資源無法滿足的權利加以規范和保護,就必須通過剝奪與其他權利相對應的資源來實現,而這無疑會制造負擔,非但不能促進社會進步,反而是對社會發展的一種制約。互聯網金融為人們尤其是草根階層提供了投資的渠道,亦為公民、中小微企業提供了便捷的融資途徑,使得原本無法享受金融服務的人的金融需求得到滿足。更為重要的是,互聯網金融遠不止于從技術上解決了金融服務的問題,伴隨著互聯網金融規模不斷擴大的是,傳統金融機構感受到危機而不得不改變營利模式、用戶體驗,從而倒逼金融體制改革乃至金融法體系的重構。
(一)金融權的概念
金融權是指每一個人以可承擔的成本享受公平合理的金融服務的權利,包括儲蓄、貸款、轉賬、支付、結算、匯兌、貼現、投資、保險、信托、證券交易等一切與貨幣及信用范疇相關的服務。從稱謂上言,金融權比“金融發展權”更為準確和周嚴。筆者認為,金融權不應被認為是發展權概念下的一個子概念,它與發展權中經濟權利的部分密切相關,但若將其看做是發展權中經濟權利的組成部分或是其下屬概念,則是忽視了金融權作為基本權利的不可或缺性、不可取代性、不可轉讓性、穩定性、共似性等特征[28](P25-28),縮小了金融權的外延,甚至有抹殺金融權獨立價值之嫌。金融權是更廣泛意義上的基本權利。
(二)金融權的權利屬性
首先,在從金融抑制、金融排除向金融深化、金融普惠轉變的背景下,伴隨著互聯網金融的發展,金融權成為一項關涉人的生存和發展的基本權利。所謂基本權利,是指“人”按照其本質和尊嚴實際享有或應當享有的權利,是既定社會物質生活條件的產物。格萊珉銀行創立者穆罕默德·尤努斯認為金融權利是一項基本人權。[29](P55-56)在當今社會,特別是在互聯網金融生態中,金融權同生存權、發展權、自由權等基本權利一樣,是使人人具有平等人格尊嚴并得以自立的權利。在以金融為核心的現代經濟中,社會人從搖籃到墳墓的整個過程都與金融服務息息相關。
其次,金融權體現了基本權利的普遍關聯性。在現代社會,每個人都應當具有以可承擔的方式獲得金融服務的機會和權利。只有擁有得到金融服務的機會,才能有機會參與經濟的發展,享受經濟發展的成果,才能實現社會的共同富裕。[30](P41)金融權的權利主體是所有人,具有普遍性的要求。
再次,長期以來,一方面,金融權被人們所忽視,沒有得到有效保障,導致金融資源配置不公;另一方面,金融消費者在與金融機構的交易關系中地位不平等,處于人權容易被侵犯的弱者地位。金融權是公民要求維持基本生存及生活的權利,所有人都應平等地享有金融權,國家應當通過制度建構予以保障,尤其是保障弱勢群體的金融權。
綜上所述,金融權是不可缺乏、不可取代、不可轉讓的人權,理應為憲法制度所確認,公民在金融權受到侵害時應獲得救濟。金融權是現代文明的產物,其產生具有歷史和現實的合理性與必然性。將金融權界定為人權并將其納入憲法保護,是對人權概念的進一步豐富和完善,是對我國2004年“人權入憲”的適度擴展和有力回應,是當代社會、政治、經濟、文化各方面條件的發展以及個體權利意識的提高共同作用的結果,展現了人權概念的傳統性、現代性與后現代性“共時性”的具體融合,亦有益于實現十八屆四中全會《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推進依法治國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中提出的“完善以憲法為核心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律體系”的目標。
前文已經論述了金融權的生成,強調金融權是一項關系人類生存和發展的人權。隨之而來的問題是,金融權與現有權利,包括其他基本權利和法律權利是什么關系,金融權在整個權利體系中處于什么位置?
(一)金融權與其他基本權利的關系
金融權與其他基本權利是相互促進、相輔相成的。以金融權與受教育權為例,當受教育權得不到保障時,受教育程度低、不識字的人不會填寫銀行的單據,對金融知識更是了解甚少。當金融消費者教育沒有普及時,公民對于金融的認識不足,或是懼怕風險,不敢涉足金融市場,或者是過度忽視金融風險,在不了解金融產品可能存在的風險時盲目投資。因此,需要通過教育來幫助公民掌握金融知識,提高金融技能,加強金融風險防范和處理意識,從而增強金融消費者對金融市場的信心,提高其行為理性,降低金融消費者系統性行為偏差。[31](P9-10)受教育權的實現有利于擴大金融服務的受眾面,促進金融普惠,提高金融包容性,使更多的金融消費者享受金融業的發展成果。
而受教育權的實現亦需要金融權的保障。1948年《世界人權宣言》即宣示了受教育權,每一個人都具有平等的受教育的權利。在如今教育多元化、教育成本相對較高的情況下,國家一方面為貧困學子提供獎學金、助學金及免息的助學貸款,一方面加大對教育機構的金融支持,加強教育基礎設施建設。此外,當公民享受到應有的金融服務時,其收入也會隨之增加,而財富的增長也為其接受更好的教育服務提供了可能。
由于基本權利的利益和價值多元,基本權利之間除了上述相輔相成的關系外,也常常存在相互沖突的情形,也就是多個主體的基本權利相互對立,犧牲某一主體基本權利來換取另一主體基本權利的實現,如言論自由與隱私權、人格尊嚴等之間的沖突。
就金融權而言,公民金融權與金融機構經營權之間也存在沖突,這看似是金融消費者與金融機構之間的民事關系,是民事權利之間的沖突,但事實上,即使在適用普通法律解決這類糾紛的過程中,在相當多的情形下,其背后都是不同基本權利價值的分析、衡量和選擇。不論是在立法還是在執法、司法上的沖突與協調,都是在國家介入的情況下,對一方基本權利的保障,對另一方權利的限制。關于基本權利沖突解決的理論很多[32](P97-100),在公民金融權與金融機構經營權相沖突時,筆者認為,二者之間不存在當然的位階優先順序,也無法以哪一項已在憲法文本中列明為由認為其更為重要,應當運用比例原則進行個案的衡量。
(二)金融權與金融消費者權利的關系
首先,金融權是金融消費者權利的基礎,金融權決定金融消費者權利,金融消費者具體享有什么樣的權利、金融消費者權利體系如何架構都與金融權有關。沒有金融權的充分發展,金融消費者權利即使被法律確定下來也往往不可靠,甚至可能背離基本權利。作為一項基本權利,金融權具有繁衍其他權利的功能,它在金融消費者權利體系中發揮著軸心的作用,金融消費者權利的充實與豐富都以金融權為中軸展開。金融權是母權利,是金融消費者權利的基礎。從法律體系的角度看,金融權是金融消費者權利的源,金融消費者權利是金融權的流。
其次,金融權是金融消費者權利的底線。所謂底線,是指在金融權涉及的社會秩序和社會生活的原則問題上,絕對不可逾越。底線還意味著金融權是金融消費者權利得不到保障時的保障,只有當窮盡了其他救濟后還無法得到救濟時,才能尋求金融權的救濟,因而也稱救濟的救濟。
最后,金融消費者權利是金融權的保障與落實,與金融權有關的金融消費者權利的不少內容都是出于保障金融權這一基本權利的需要。金融消費者權利不能遏制或者取消金融權,即不讓金融權正當地行使或不承認金融權,相反,金融消費者權利中的知悉真情權、自主選擇權、公平交易權等都是金融權實現的有效保障。正是由于存在各項具體的金融消費者權利,金融權才未被僅僅作為一種理念束之高閣,才能得到落實,成為每個人都應當享有并實際獲得金融服務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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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李 理)
On the Generating of the Right to Finance under the Background of Internet Finance
YANG Dong WEN Cheng-gong
(School of Law,Renmin University of China,Beijing 100872)
Internet finance is conducive to the promotion of financial deepening and financial inclusion. The development of Internet finance and its profound impact on the financial restructuring provide the possibility to the generating of the right to finance. The right to finance refers to the right of each individual to receive fair and reasonable financial services with affordable costs. In today’s society,the right to finance has become one of the fundamental rights pertinent to survival and development. As rights are the cornerstone of law,the study of the right to finance is both the theoretical starting point and destination of the exploration of how Internet finance influences law.
the right to finance;Internet finance;financial deepening;financial inclusion
首屆中國人民大學明德學者培育計劃項目“東亞法制一體化研究——歷史淵源、理論基礎、實現路徑”(2009030167)
楊東:法學博士,中國人民大學法學院副教授;文誠公:中國人民大學法學院碩士研究生(北京1008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