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正恩急需搞定的“三大招”

李開盛

據多家外媒報道，金正恩以微不足道的理由——打瞌睡、頂嘴——處決了他的武力部長玄永哲，再次讓外界驚愕。盡管背后或有我們無法知道的隱情，但金正恩上臺以來對高官的頻繁、隨意處決還是讓外界懷疑其政權的穩固性。獨裁者或許信奉的是馬基雅弗里原則：與其讓人愛戴，不如讓人恐懼。但人類漫長的政治斗爭史告訴我們，臣民特別是近臣的驚懼，實際上也是獨裁者最大的安全隱患。

像朝鮮這樣的獨裁國家，其統治者要穩固地掌權，除了血統這一要素之外，離不開如下三個方面的因素：

一是提出自己的統治思想與治理理論，并確保其壟斷性，即成為法理上的最高權威。

這不但是鞏固合法性的需要——使之成為全國人民服膺的根本依據，更是統治者自己治理理念系統性、成熟性的表現。

特別是在朝鮮這樣一個高度依賴宣傳的國度里，思想就是最大的統治業績。

在金氏朝鮮的統治口號中，把思想大國放在強盛大國建設大國目標的首位，其實并非沒有道理。有了戰無不勝的統治思想，一切業績都可以塑造出來，一切問題都可以掩蓋掉。

在這方面，金日成依賴的是主體思想，金正日提出的是先軍政治，但金正恩這方面尚未有自己的創見——核與經濟并進路線至多是一種政策，而非統治思想。沒有一貫的統治思想，就容易政策多變，人心不定，從而為穩固的統治埋下隱患。

二是建立自己的權力架構與號令體系，這點就是前面提到的金日成以黨治理、金正日以軍治國。

金正恩上臺后，一度有重新重視黨權的傾向，但總的是讓兩支力量相互平衡。所以黃炳誓由黨職入軍職，而崔龍海又從軍職變回黨職。對獨裁者而言，平衡是常用的馭下之術，但應該用之于人，而非機構。因為獨裁體制不是民主理念之下的分權制衡體制，講究的是政出一家、號令統一。

如果在機構間左右平衡，容易導致誰也不管事、誰也管不了事的行政癱瘓局面，無助于形成良好的經濟、社會業績，以支持獨裁者的執政基礎。

三是有自己的干部隊伍。理念與機構，歸根到底還是由人來行使，所以培養自己信得過、用得上的干部隊伍對獨裁者至關重要。所謂信得過，就是要絕對服從自己。對獨裁者來說，這樣的干部最好是比自己在年齡、資歷上都要低一截。

如果是看著你穿開檔褲長大的父輩級干部，即使你血統高貴、天縱英明，也很難想像他們會有發自神經系統的心悅誠服。所以，金正恩要建立自己的干部隊伍，一定是從30歲以下的人入手。但是，用得上的標準，杜絕了這些人快速躥升的可能，因為他們的資歷、能力，決定了這樣的人即使有，也很難一下子就成為金正恩的左膀右臂。

所以，除了金與正這個親妹妹外，金正恩還是只能使用一批老臣。而這些老臣的前述種種狀況，也是釀成張成澤、玄永哲事件的根本原因。

可以預見，金正恩將在較長時期內都處于這種老臣信不過但又不得不用的張力之中，外界最容易體察的就是這種通過種種政治變動——過山車式的升職、降職和突然處決——而體現出來的政治魔幻劇。

綜上，金正恩政權確實仍不穩固。如果給金正恩十年的時間，他或許能夠慢慢克服上述三個方面的問題，成為像其祖、父那樣的又一個“太陽”，但其前提是要克服來自其身邊的種種不確定性。

這一方面要靠其是否有縝密的統治技能，另一方面也要靠運氣。面對未來的朝鮮政局，我們不要去期望任何事情，但也不要驚異于任何事情，因為這本來就是一個奇葩的國度。

摘編自作者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