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云治家

陳云與妻子于若木共育有5名子女,在次女陳偉華的點滴回憶之中,陳云的另一面呈現出來——作為父親,他是如何嚴于治家的。
1938年初,父親和母親結婚了,父親不愿意擺場面,婚禮的所有花費只有一塊錢。父親用這一塊錢買了花生、瓜子和糖果。
父親一直是粗茶淡飯,晚飯常年是青菜豆腐,甚至過春節時也是如此。有一次他去外地,接待的賓館為他擺了一桌子菜。他不高興,無論如何不肯入座,人家只好重新做了兩菜一湯。
新中國成立初期,父親已經是黨中央的五大書記之一,但他始終要求有關部門不能把他在待遇上、宣傳上和毛主席、劉少奇、周總理、朱老總并列。蘇聯政府贈送汽車,給五大書記一人一輛,父親堅持把自己的那輛退回。實行工資制,五大書記都被定為一級,他主動把自己改成二級。
無論大事小情,父親都不自恃。父親愛聽評彈,有一年,上海評彈團在進京演出前,請示能否到我們家里演出一次。父親說:“見見他們可以,但不必演出。我每天聽錄音不是很好嘛?在這種事(指設專場)上,還是要嚴肅一些。”

陳云夫婦與子女
父親不僅對自己要求嚴格,也是這樣要求家人和身邊工作人員的。
解放初期,父親擔任中財委主任,母親也在中財委機關工作。但母親總是自己騎車上班,從沒有搭過父親的專車。她說:“我們的家風有一個特點,就是以普通的勞動者自居,以普通的機關干部標準嚴格要求自己,不搞特殊化。”
1959年,父親去蘇杭修養,母親陪了他一年多。他說,你陪我休息期間不能拿工資。不過單位還是幫她把工資存了起來,2200多元,但母親把這筆錢全部退給了單位。
到了1962年或1963年的時候,為了回籠貨幣,國家在市場上銷售一些高級點心、高級糖和其他高價商品。那年夏天母親買了一床毛巾被,就是高價商品,買完后還挺高興。結果第二天報上說,因為我國經濟已經恢復到一定水平,從那天起,所有商品都變為平價。母親就有點抱怨父親,事先怎么不透露一聲。父親說:“我是主管經濟的,這是國家的經濟機密,我怎么可以在自己家里隨便講?我要帶頭遵守黨的紀律。”
上海剛解放時,父親就給家鄉一位老戰友的孩子寫信,叮囑他“千萬不可以革命功臣的子弟自居,切不要在家鄉人面前有什么架子或者有越軌違法行為。”“我與你父親既不是功臣,你們更不是功臣子弟。”“你們必須安分守己,束身自愛,絲毫不得有違法行為。我第一次與你們通信,就寫了這一大篇,似乎不客氣,但我深覺有責任告誡你們。”
對于自己的子女,父親更是嚴格要求,決不讓我們5個兄弟姐妹因為他“沾光”。
大哥陳元的婚禮則像是父親婚禮的翻版。那是1972年春節,當時父親正在江西“蹲點”,大哥帶著新娘去探望父親并舉行婚禮。結婚那天,參加婚禮的客人只有6位,其實就是一次簡單的聚會。父親說:“今天,我兒子結婚,他們新事新辦,沒有酒席,我只是買點煙,水果糖,大家一起玩玩。”
對于小弟陳方,父親也是諄諄教誨。20世紀80年代中期的一天,父親對他說,現在社會上經濟犯罪、刑事犯罪很多,一些高干子弟也參與了,影響很不好。這方面你得注意,絕對不能跟他們一起去做這種事情,你一定要自己管好自己。
我1966年從北師大女附中高中畢業,父親說你要準備到最艱苦的地區去。后來,我被分配到了長城腳下的一個公社教書。我第一次離家這么遠,非常想家。有一次工作日,我也沒有向學校請假,就走了幾十里山路,冒雨趕回家。沒想到父親看到我,并沒有顯出高興的樣子,得知我沒有請假后,還嚴厲的批評了我,讓我立即回去,說孩子們的功課缺不得,讓我安心教好書,育好人。
1977年恢復高考后,我考入北京師范大學歷史系,畢業后被分配到國家人事部工作。80年代中期,父親從報紙上了解到師范學校招生難,就讓秘書朱佳木同志轉告有關領導,應該提高教師的社會地位,使教師真正成為社會上最受人尊敬、最值得羨慕的職業之一。在那次談話中,他還提到了我,說我過去當教師,后來上了師范大學,但畢業后分配到國家機關,對此他是不贊成的,今后應當“歸隊”。不久,我就回到北師大附屬實驗中學當了一名中學教師,直到退休。
父親曾說:“希望所有黨的高級領導人員,在教育好子女的問題上,給全黨帶好頭。決不允許他們依仗親屬關系,謀權謀利,成為特殊人物。”父親是這樣說的,也是這樣做的。
(摘自《環球人物》第1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