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大計，勿要急功近利

陳燦斌

十年樹木，百年樹人。蓋因樹木的成長，人才的成長，都有其自身固有的規律。所謂規律，是指事物發展的內在規定性或者事物之間的本質的必然聯系，它決定著事物發展的必然趨向，規律的存在和發生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譬如種莊稼，要想莊稼長得好，就要適時澆水、合理施肥、及時松土，根深才能苗壯，苗壯才能果碩，這就是按禾苗的生長規律辦事；反之，拔苗助長，違背禾苗的生長規律，則欲速而不達，甚至適得其反、顆粒無收。

道理說起來很簡單，做起來卻往往會出問題。教育，百年樹人的道理大家都懂。可是，在實際操作過程中，人們卻又常常是背道而馳、拔苗助長。觀中國三十多年來的社會現狀，教育還未能擺在其應該有的優先地位。

其一，教育投入占GDP的比重長期低于國際平均水平。教育投入達到GDP的4%的目標雖然被喊了二三十年，但依然長期只是個目標，直到2013年國家教育投入才首破GDP4%，比起發展中國家4.7%的平均水平還有不小的差距。為什么這么難？只因教育是個長效工程，見效太慢，且其效果不容易量化評價，很難形成政府部門的顯性政績和政府官員升遷籌碼，遠沒有拼命招商引資發展一些哪怕污染環境甚至危及公共安全但能夠帶來GDP的企業見效快，雖然名為“基礎性工程”，但是實為“雞肋性工程”。因此，在GDP導向的政績評價和官員任免體制下，除非政治任務所迫，各級政府對于教育是不會真正重視的，能少投入就少投入，能不投入就不投入。

其二，教育投入增量更多地用于硬件建設和面子工程。就算政府愿意咬咬牙，不惜財力增加對教育投入，也往往是盡可能保證政策規定的人頭經費之外，其它有限的經費大多用于擴建校門、翻修校舍、粉刷外墻、添置設備等看得見的形象工程，除了特殊時期的特殊需要（譬如地方教育督導檢查、學校辦學水平或者專業建設達標評估等階段性需要）之外，很少用于引進人才、師資培訓、教育研究等提高學校核心教育力的項目，更少花在提高教師整體待遇水平以提高教師行業的吸引力和師資隊伍的整體素質上。原因也很簡單，前者見效快，后者見效慢。然而，對于一所學校和地方教育水平的發展而言，真正具有決定作用的往往是后者。

其三、教育投入中的馬太效應造成學校發展嚴重失衡。教育投入兩極分化，慣于錦上添花，而不是雪中送炭。一方面，對極少數欽定的重點學校、示范學校、中心學校、實驗學校關愛有加，傾力投入，力求做到規模宏大、建筑氣派、設施一流，便于接待參觀，看得美國的校長都直流口水，充分彰顯了政府對教育的高度重視以及社會主義制度的優越性；另一方面，對大多數面上的急需關懷扶持的普通學校、薄弱學校則顯得十分吝嗇，資金很少投入，領導很少光顧，當然，上級領導視察和兄弟單位參觀也是不往那些學校去的，不傷害面子，不影響政績。凡此種種，除了說明當前教育總體投入依然不足之外，還共同反映出濃重的急功近利的辦教育心態，在很大程度上是與百年大計的教育發展方略背道而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