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壯帝皇苻堅

諸德峰

東晉十六國時期的大秦天王苻堅，早年剪除暴君，救民水火，抑制豪右，發展生產，重用王猛，統一北方。北方社會經濟得到了很好的恢復和發展，前秦大治。然而，淝水一戰，一敗涂地；之后一錯再錯，以至亡國破家。本文就此簡要評析苻堅波瀾壯闊而又悲壯的一生。

1 剪除暴君、救民水火

在東晉十六國分裂時期，335年苻堅堂兄苻生登上前秦皇位，苻生生性暴虐，殘無人道。為了消“災”，他下詔逼梁皇后自盡，殺太傅、車騎將軍、仆射，又殺了侍中、丞相雷弱兒及其九子二十七孫。在為父服喪期間，大宴群臣，酒宴上由于還有不少人沒喝醉，就用弓箭射死了勸酒的尚書辛牢，“于是百僚大懼，無不引滿昏醉，污服失冠，蓬失僵仆，生以為樂。”他的親舅舅強平勸他愛禮公卿，又被“鑿其頂而殺之”。據《資治通鑒》載，苻生即位不久，“后妃公卿以下至于仆隸凡殺五百余人，截脛、拉脅、鋸項、刳胎者比比有之。”生存者“得度一日，如過十年”。當時政綱紊亂，社會生產遭到嚴重破壞，人民生活痛苦不堪。據《魏書>>載：當時關中地區“虎狼大暴，從潼關至于長安，晝則斷道，夜則發屋，不食六畜，專以害人，自其元年秋至于二年夏，虎殺七百余人，民廢農桑，內外兇懼。”在這種天怨人怒、民不聊生之際，苻堅兄弟發動政變，皇宮禁衛軍歸附苻堅，苻堅除了苻生，當上了大秦天王。

2 整肅豪強，關心民生

苻堅即位時，“豪右縱橫，劫盜充斥”。為了打擊危害百姓的氐族豪強，任王猛為始平令，嚴厲打擊違法豪強，殺了開國元勛樊世，殺了“昏酒豪橫，為百姓之患”的苻健妻弟強德，“數旬之內，貴戚強豪誅死者二十有余人。”為前秦大治掃清障礙。《晉書》上載從此以后，“百僚震肅，豪右屏氣，路不拾遺，風化大行。”

苻堅關心民生，非常重視農業生產的恢復和發展，為恢復關中農業，他“開山澤之利，公私共之，偃甲息兵，與境內休息。”滅前燕后，派官“循行關東州郡，觀省風俗，勸課農桑，賑恤窮困，收葬死亡，旌顯節行，燕政有不便于民者，皆變除之。”他興修水利、問民疾苦、發展生產、緩和矛盾。在他統治期間北方經濟有了長足的進步。

3 廣辦學校，提倡儒學

苻堅即位后，廣立學校、提倡儒學。“禁老、莊圖讖之學，”“廣修學宮，召郡國學生通一經者充之，公卿以下子孫并遣受業。其有學為通儒，才堪干事，清修謙直孝悌力田者，皆旌表之。于是人思勸勵，號稱多土。”苻堅每月一登太學，親自考問學生，選其成績優秀者做官。苻堅的這種做法促進了少數民族封建化進程，有利于民族融合，受到各族人民的稱贊。

4 任賢用能，一統北方

苻堅用人“隨才擢授”，王猛、強汪等人“并有王佐之才”，“皆授高官”；而宗室外戚，無才能者皆棄不用。王猛初為中書侍郎，后一年五遷，官至尚書左仆射，雖有流言，苻堅任賢不疑，對王猛更加信任：“軍國內外萬機之務，事無巨細，莫不歸之”。史載“猛剛明清肅，善惡者白，放黜尸素、顯拔幽滯，勸課家桑，練習軍旅，官必當才，刑必當罪。由是國富兵強，戰無不克，秦國大治。”苻堅還下令“復魏晉士籍”，又采取“和戎之術”，以籠絡各族上層分子，以至他身邊謀臣如雨、猛將如云，人才濟濟，史稱“當是之時，內外之官，率皆稱職，田疇修辟，倉庫充實，盜賊屏息。”

在前秦國政治穩定國力增強的條件下，苻堅積極進取。從公元370年起，以關隴為依托，進行了統一北方的兼并戰爭，370年苻堅以王猛為統帥，東征前燕，于潞川破燕軍主力30萬，進而破燕都鄴城，俘燕主慕容暐。371年降服割據仇池的楊纂；373年出兵西南，奪東晉漢中巴蜀之地，控制南中；376年西進滅前涼；377年滅代，苻堅終于統一北中國。自西晉末年以來一直紛紛擾擾的北方終于得到安寧并開始呈現出休養生息的小康景象，史書載：“自永嘉之亂，庠序無聞，及堅之僭，頗留心儒學，王猛整齊風俗，政舉稱理，學校漸興，關隴清晏，百姓豐樂。自長安至于諸州，皆夾路樹槐柳，二十里一亭，四十里一驛，旅行者取路于途，工商販貿于道。”盡管史家多有溢美之詞，但也反映了苻堅統一北方前后北方經濟文化的發展。

5 淝水之戰，一敗涂地

統一北方后，苻堅想進而統一全中國，他說：“非為地不廣，人不足也，但思混一六合，以濟蒼生，”“每思天下不一，末嘗不臨食輟餔”進而下定決心以統一中國為已任。

大戰前，除少數人外，群臣大多勸阻，其弟融、子宏力諫不可輕易伐晉，太子宏進曰：“吳今得歲，不可伐也。且晉主無罪，人為之用，謝安、桓沖兄弟皆一方之俊才，君臣戮力，阻險長江，未可圖也，但可厲兵積粟，以待暴主，一舉而滅之，今若動而無功，則威名損于外，資財竭于內-----。”從當時人苻宏的分析來看，當時東晉政治已達到“君臣和睦、上下同心”的局面，攻晉時機尚未成熟。謝安執政，“鎮之以靜，御以長算”，弘大綱、去小察，深得朝野擁護，謝玄在京口招募訓練了一支勁旅——北府兵。而苻堅剛剛統一北方不久，其它各族上層分子都想恢復昔日地盤，因而苻堅后方尚不穩固。

在攻晉時機尚不成熟的情況下，苻堅一意孤行，決意南征。開始他驕傲輕敵，認為他“資仗如山”，“投鞭于江足斷其流”，晉為垂亡之國，攻則必克。實際戰爭打響后，他又犯了一系列的戰略戰術錯誤：戰線拉得太長，前鋒抵淝水，后續在長安，在大軍各在一方之際，貿然攻擊。洛澗一敗，始有懼色，八公山上草木皆兵。派朱序勸降，朱序反訴秦軍機密，謝玄用計，秦軍淝水退陣，朱序擾亂軍心，秦軍一退而不可止，面對晉軍沖殺之勢，秦軍一敗涂地。苻堅為流矢所中，單騎逃回淮北。

6 養癰遺患，放虎歸山

淝水戰敗，苻堅一路收集散兵，回到洛陽，尚有余兵十萬，軍容粗備。此時他應召集諸將及早返回關中，保長安、穩根本、再平叛。但他在返回關中途中，答應了原前燕貴族寇軍將軍慕容垂的請求，讓他巡撫河北，祭掃祖墓。苻堅拒絕了權翼等人的忠告，拘泥于小信，又派兵三千護送慕容垂東還，以至本來可以控制局勢的兵力大大分散。

慕容垂原來遭人忌害事出無奈才從前燕投奔前秦，王猛認定他有野心，曾勸苻堅殺他，但苻堅不從，養癰遺患。淝水之戰前，他極力慫恿苻堅出兵，戰爭中他有意保存實力，諸軍皆潰，唯獨他率領的三萬人馬未受損失，慕容垂離開符堅后，于384年建立后燕，慕容垂起兵反秦后，引起了前燕貴族的連鎖反應，慕容泓、慕容沖相繼叛亂，苻堅只能放棄關東，力保關中。

7 逼反姚萇，英雄末路

關中局勢越來越亂，苻堅派其子苻睿、龍驤將軍姚萇攻慕容泓，苻睿輕敵，姚萇勸其趁鮮卑部眾東還，放其出關，然后趁勢追擊進而取勝。但苻睿不聽，率眾與慕容泓硬拼，結果兵敗被殺，姚萇遣長史趙都去長安請罪待命，苻堅反遷怒姚萇，殺了趙都，逼反姚萇。姚萇起兵叛秦后，與鮮卑結援，在長安西北“厲兵積粟”、“廣收資實”。385年慕容沖在長安附近稱帝，建西燕，加緊圍攻長安。前秦政權陷入了東西夾擊之中，堅守長安五月之久后，糧盡援絕。苻堅把大事托給太子苻宏，自己帶數百騎兵從長安突圍，奔五將山而去。苻堅一去，長安城內更加混亂不堪，苻宏帶領宗室逃出長安，投降東晉。慕容沖很快攻占長安，前秦在北方的統治到此結束。七月，苻堅行至五將山，為后秦將士所擒。不久，苻堅被姚萇縊殺于新平佛寺，苻堅就這樣結束了他悲壯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