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海

總有一些情景，讓人難以忘懷。比如，小時候陪外婆一起看天空。

外婆喜歡看天空。白天看，晚上還看，總也看不厭。記得有一次，看著看著，外婆突然說，我還從沒見過大海呢。可不一會兒，又指著藍天笑著說，誰說我沒見過大海。你看，那不是大海嗎，大海就在我們的頭頂呢。

天空就是大海。聽外婆這么說，我努力地仰起頭，第一次那么認真地仰望天空。湛藍湛藍的天空，真的好美啊。于是，我有了一個夢想：長大了，一定帶外婆去看大海。

可是，沒等我長大，外婆就走了，去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我想，那一定是大海的方向吧。

沒有外婆的陪伴，天空一如既往的藍。不同的是，我漸漸習慣了一個人看天空，看星星。那點點繁星，多像一群群會飛的魚，在浩瀚的大海里，自由歡快地游蕩啊。有時，看著看著，腦海里就會涌現出一幅幅綺麗而美妙的畫面。我知道，那是夢，五彩繽紛的夢。

長大后，我離開了小山村，到一個陌生的城市尋夢。可無論我走多遠，走多累，我都會和從前一樣，喜歡一個人安靜地仰望天空。干凈、深邃、明亮的天空，總給人無盡的遐想。有時只一眼，那渾身的疲憊，就倏忽不見了。

但漸漸的，城市的天空，變得沒有從前那么藍，那么清澈了。城市的夜空，也很難再看到星星了。

不知為什么，這么多年過去了，可每當仰望天空時，我總會想起外婆。想起和外婆一起看天空的情景，想起外婆看天空時孩子般開心的笑容。天空就是大海。那一塵不染的天空，在外婆眼里，是那么純凈，那么美好，那么讓人充滿想象。要不，幾乎沒上過一天學的外婆，怎會說出如此富有詩意的話呢。

仰望天空，我愿碧空如洗;仰望天空，我愿滿天星辰。仰望天空，我愿外婆的海，清澈明凈。

（插 圖：佚 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