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對于大多數藏家來說,
從接受當代藝術,
到認可當代藝術,
再到收藏當代藝術需要一個過程。
在香港佳士得2013年秋拍中,總成交超過了38億港元,其中“亞洲與二十世紀當代藝術”夜場拍賣,以9.34億港元成交,成交香港佳士得史上最高成交額的夜場。曾梵志的《協和醫院系列之三》成交突破億元,而在稍早時候結束的香港蘇富比秋拍中,總成交額達41.96億港元,曾梵志《最后的晚餐》以1.8億港元成交,刷新當代亞洲藝術品和在世當代中國藝術家作品拍賣紀錄。回購中國當代藝術拍賣,從最初的紐約市場到現在的中國香港市場,市場重心的逐漸東移已經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起步:紐約市場功不可沒
2006年春季紐約蘇富比舉辦第一次“亞洲當代藝術”專場拍賣,成交額1322.89萬美元,成交率高達90%。張曉剛的作品《血緣系列:同志NO.120》以近百萬美元的高價拔得“頭籌”,創中國當代藝術家全球拍賣歷史最高紀錄,徐冰、王廣義、劉小東、陳逸飛、方力鈞的作品也創出個人作品拍賣的歷史最高價,從此紐約蘇富比成了國際當代藝術品市場中國當代藝術品的市場行情的風向標。
早在2003年,油畫和中國當代藝術就已經開始在拍賣市場上成為了關注的對象,但是由于市場走勢極不穩定,大公司加大拍賣數量、小公司接連進入,造成數千張畫全部以高價涌進市場,幾乎讓炒家難以招架。在此情況下,非常需要有一個成熟的市場來引領當代藝術領域,紐約在2006年的拍賣,無疑就起到了一個“風向標”的作用。
從2006年到2007年,紐約的“中國當代藝術”專場拍賣,成為了整個行情飆升的“導火索”,更重要的是也成為了當時觀察中國當代藝術在國際藝術市場行情發展變化的一個重要指標。特別是在2007年,連續出現的千萬成交,更是出乎了許多市場人士的預料,像被譽為中國當代藝術“F4”之首的張曉剛,其早期作品《創世篇———一個共和國的誕生》以306.5萬美元成交,折合人民幣2372.31萬元,創藝術家當代油畫作品的最高價格紀錄。當時還是被稱為年輕藝術家的劉野,其代表作《美人魚》以138.5萬美元成交,約合人民幣1145.395萬元,
發展:市場行情潮起潮落
2008年9月,紐約蘇富比舉行了“亞洲當代藝術”的秋季拍賣,這也是紐約蘇富比最后一次舉辦“亞洲當代藝術”拍賣專場。這場拍賣只取得了851.3萬美元的成交總額,是從2006年春季舉行的“亞洲當代藝術”專場以來成績最差的一次。同時也是成交率最低的一次,211件作品上拍,只成交了137件,成交率只有64.9%。這場拍賣舉行的當天也是美國第四大投資銀行雷曼兄弟宣布申請破產保護的第二天,全球金融危機的逐步發酵,使得當代藝術的“冬天”早早到來,作為中國當代藝術市場也不能避免。
據當時的業內人士分析,蘇富比之所以做出這次拍賣業務的調整,根本原因在于購買當代亞洲藝術的客戶群體仍然以亞洲區的藏家和畫商為主,而當其在紐約拍賣,希望能夠吸引到歐美藏家和畫商們的關注。但是,根據蘇富比網站公布的從2006年春季至2008年秋季紐約蘇富比舉行的6次“亞洲當代藝術”專場成交價格前10名作品的購買流向的分布如下:這60件高價成交的作品有48%,也就是有29件是被亞洲的私人藏家或者畫商購得;歐洲藏家和美國藏家各自購得10件,歐美藏家和畫商購買的比例各占18%;而匿名藏家購得到了其中的11件,他們的比例占到了20%。這表明亞洲私人藏家或者畫商是紐約市場中追捧當代亞洲藝術的最大的“粉絲團”。同時也說明在紐約設立的“亞洲當代藝術”專場并沒有完全達到蘇富比的預期。于是,中國當代藝術拍賣的重心開始逐步向東方轉移,中國香港接過了這一棒。
隨著拍賣中心的轉移,長期由西方收藏者主導的中國當代藝術市場正在經歷一個“由外到內”的過程,這勢必形成了市場的一輪“洗牌”,特別是尤倫斯收藏的拍賣,成為了一個標志性的事件。
藏家出售自己的收藏本無可厚非,但是從2009年初開始,尤倫斯夫婦開啟了出售自己的中國藏品之途,卻對于當時尚處于發展階段的中國當代藝術市場產生了非常大的沖擊。在2009年春的時候,北京保利中國現當代藝術夜場板塊的21件尤倫斯夫婦收藏的作品全部成交,當時許多人并沒有覺得其是在“出貨”,直到2011年香港蘇富比的春拍和秋拍,舉辦了兩場尤倫斯當代藝術專場,當時就引發業內懷疑比利時收藏家尤倫斯是否要拋售中國當代藝術品的爭論,特別是在2011年的秋拍中,僅兩件作品突破千萬大關,與春拍時的十七件相比,差距之大令人慨嘆。不到半年,尤倫斯藏品的市場表現出如此巨大的落差。從2011年尤倫斯的秋拍開始,中國當代藝術市場走勢明顯回落。特別是2012年香港蘇富比秋拍,被著名策展人顧振清稱為“當代藝術的黑色星期天”。
在業內人士看來,當以尤倫斯夫婦為代表的資深藏家紛紛將手中的藏品拋出之后,市場對于當代藝術的審美正在發生明顯變化,一些原來受到追捧的作品開始受到詬病,其特征為畫面形象臉譜化,一味荒誕、木呆甚至血腥,趣味低級;形態丑陋或呆板、色彩媚艷或蒼白、趣味怪異或庸俗,以及運用圖式化的政治符號。一個畫家一種畫面造型,幾十張甚至幾百張畫就是場面翻來覆去變換,而核心造型一成不變。一部分中國當代藝術家甚至刻意迎合西方的意識形態偏見,這些作品采用丑化人物、反諷政治的方式不適當地表現中國的社會與文化。
現狀:熱點分化亮點頻現
正當人們對于中國當代藝術未來抱著悲觀態度的時候,接踵而來的天價卻讓許多藏家開始迷惑。特別是在今年的秋拍中,曾梵志的兩幅作品均超過億元天價,似乎成為了一個標桿。但是我們應該看到,曾梵志的受追捧的背后,還是有著許多非拍賣的因素。目前,曾梵志的代理畫廊是美國頂級的高古軒。在選擇藝術家之時,畫廊會綜合考慮藝術家的升值空間、是否走得遠、是否有潛力等因素。而就在《最后的晚餐》成交之后,曾梵志的個展就在法國舉行,這些無疑都是讓市場關注的因素。
與此同時,80后藝術家的崛起,成為了今秋藝術品市場上的一大亮點:在蘇富比北京的拍賣會上,陳飛作品《熊熊的野心》最終以542.8萬成交,創藝術家個人拍賣新紀錄,而這件作品在2010年北京翰海秋拍時的成交價只有30.24萬元;在北京保利的秋拍中,油畫《京劇人物·卿意》以138萬成交,作者也成為了最年輕的上拍畫家。
近年來,75后、80后新生代畫家作品成為了藏家關注的對象,也成為了當代藝術市場的新生力量。但在當前高企的市場價位面前,這些新生代藝術家有了更多受到關注的機會。與此同時,大量新成立的畫廊、藝術空間、美術館,以及藝術市場都需要相當數量的藝術家與作品,這也為新生代們提供了生產的土壤。當他們的作品以出人意料的高價成交時,已經儼然成了藝術界最熱門的話題,為何他們的作品被熱捧?為何他們的身價飆升?社會上質疑聲四起,甚至有人質疑是被藝術炒家炒出來的。雖然今年秋拍這些價格的真實與否,我們并沒有辦法去驗證,但單純地靠炒作來提升新生代畫家的地位,肯定是不能長久的。
新生代畫家的未來和增值空間令人期待,但在作品進入市場的同時,他們的創作應該遠離市場。有“中國當代藝術教父”之稱栗憲庭告誡新生代藝術家:“藝術作品商業化是不可避免的,但藝術創作不能商業化,創作和商業應該有距離。”
新生代畫家遇到的最大問題是價值體系的確立,由商業意識形態強力植入的藝術“風格”是柄雙刃劍,特別是當我們看到這些畫家的“前輩們”經過了市場的追捧之后,其中的一些逐漸被市場所“拋棄”,這樣的前車之鑒更是應該引起警惕。
未來:注重原創關注內涵
在這兩年的當代藝術拍賣市場上,一個非常顯著的特點,就是文化性取代了政治,市場從之前對方力鈞、岳敏君、王廣義等作品符號化的強調,正在向劉小東、曾梵志、劉煒、劉野等繪畫性的強調轉變。正如2013年香港蘇富比日常推出的一個特別的繪畫單元,包括王音、賈靄力、秦琦等藝術家,特別是其中的70后藝術家,他們與文革無關,創作中更注重于繪畫性本身,將是日后的重點。香港蘇富比現當代業務主管林家如強調,今年大家更關注繪畫本身,更關注原創的作品。
無論是說“過去行情好,現在需要調整”,還是“現在市場悲觀,但未來充滿信心”,這些說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未來這個市場由誰來主宰?這個話題可能對新的收藏家們更有吸引力。他們很想知道,未來的市場到底是什么樣的?對畫廊來說,他們很想知道未來到底誰的作品能賣得好?其實這也就相當于問:未來呈現在世界舞臺上的中國當代藝術家是什么樣的藝術家?
在未來,中國當代藝術將呈現更加多元化發展的趨勢,既能代表中國,也能夠讓各國受眾感受到藝術的魅力。國內的收藏家和藝術機構應更多地發揮作用,一方面收集早年流失海外的重要中國當代藝術作品;另一方面聯合藝術家、藝術史學者及批評家等,自主定義中國當代藝術,將中國當代藝術的話語權掌握在自己手中,盡量避免優秀當代藝術作品再流失海外,讓更多的好作品能夠留在國內。收藏需要具有較高的審美能力和文化修養,同時也需要一些專業知識和辨別方法,收藏當代藝術也不例外。在發生激烈變化之后的藝術形態往往令人費解,這就更加需要藏家以深入理解當代社會文化思想作為基礎。
對于大多數藏家來說,從接受當代藝術,到認可當代藝術,再到收藏當代藝術需要一個過程。作為當代藝術收藏家,必須跟當代藝術一起成長,發現富有創造力的藝術作品。需要不斷地探索才能發現新的優秀藝術,而不是預先設定標準。當代藝術并不像傳統藝術一樣容易理解。在寫實油畫大行其道的當代市場,如何使具有觀念性、思想性的藝術進入公共收藏的視野,對于當代藝術收藏來說至關重要。收藏當代藝術需要對現狀和前景具有敏銳的判斷,炒作歸根結底這是短期現象,不論怎樣都不會影響當代藝術的前景,市場的熱度終歸會理性地冷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