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陜北（組詩）

藍曉

與一棵白楊在風中相望

毛烏素沙漠的風

像波浪一樣揚起

彌漫的黃沙掩藏那些

或好或不好的事物

心在沙里墜落、掩埋

遠處，一棵白楊直直站立

綠啊 清新如雨滴

柔弱的身軀與風對峙

用盡力氣抗衡風力

嘩啦嘩啦 激起的聲浪

推開沙的縫隙

心在喘息

心在蘇醒

在統萬城做一次大夏國的臣民

洶涌的風暴

卷走堆積一千六百年的黃沙

滾滾煙塵點燃炊煙的生機

在城池一隅

用青草喂養我的馬匹

更聲敲擊的節奏

讓征戰的號角響起

腰間的佩刀

冷了月光的眼睛

單于一聲號令

噠噠的馬蹄攪動天地

驍勇剽悍

釋放英武血性

高高的城墻上

是誰手執弓箭

他可否聽見

即將發射的箭啊

隱藏著折斷的聲音

坐在黃河曾經的谷底

在壺口，我看見

遠古的黃河水

從天際奔涌而來

像乳汁滋養

河岸的森林和人群

流淌的曲調

時而高亢時而低回

如今，黃河瘦了

我坐在曾經的谷底

探知黃河的秘密

那些坑洞是漩渦

在時間里留下的痕跡

盛滿河水與巖石的愛情

還有跟白云的竊竊私語

深深淺淺

如指紋一樣

泄漏著黃河的命運

我多么希望瘦弱的黃河水

豐滿起來

潤澤廣袤黃土坡地

讓那些秘密

一直沉在谷底

帶一曲信天游回鄉

誰的嗓子吆喝出的歌

迎著風飄散

在黃土高坡的溝溝壑壑

起起落落

一字一句

一曲一調

流淌陽光的熾熱

冰雪的徹骨

還有赤柳的柔韌

刀尖刺破的疼痛

更像決堤的河流

用奔流的速度

喚醒赤裸的愛情

激起萬頃碧波

就讓我帶著

這樣的曲調回鄉

面對曠野和我的愛人

喊出那曲狂熱的信天游

在延安

寶塔山高在心里

延安紅在心里

那里錘煉的是鋼的骨骼

那里煅造的是錚錚鐵血

那里有宏大的聲音和偉岸的身影

那里是指揮千軍萬馬的中樞神經

那里是激情狂熱的土地

此刻，延安就在眼前

我們的視角卻如此低迷

讓我們在這里駐足吧

深深地吸一口氣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