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品與全球資產配置

華誼兄弟公司董事長王中軍11月初上頭條了，不是因為電影，而是買了紐約蘇富比印象派及現代藝術晚間拍賣會上的梵高作品，《靜物，插滿雛菊和罌粟花的花瓶》，加上傭金拍價合計為6176.5萬美元（約人民幣3.77億元）。據《紐約時報》揭秘，之前這作品曾在私下尋找洽購，當時的要價是4000萬美元至4500萬美元。

這說明王中軍買虧了？未必，首先，私下洽購的時候王可能并不知曉，拍賣公司廣而告之的中介作用當然也有價有成本，差價算正常吧；其次，有人更愿意在拍賣會買作品，一者經受方有鑒定有推廣，再者說不定買的人也想借此出名，這是露臉的好機會，說不定還有幫助企業公關的效用呢。之前萬達集團王健林也買過畢加索的作品，這對有志進軍美國影視業的萬達來說也算是公關項目之一吧。

后來看到微博上有人算賬，說王中軍把這件作品拿回國的話要交近1億元的稅，雁過拔毛真狠。我一直好奇，民間企業、個人之間正常的商業交易為什么要交那么多稅，這是現代國家這種體制建立以后最令人痛恨之處，納稅人出錢養了龐大無比的官僚體系和教育機構，后者中的各類教授們還總幫腔，給政府收新稅找更多理由，這是現代社會的一大毛病，而且看不到改善的希望。

話歸正傳，我覺得王中軍也沒那么傻，既然在紐約買，那大多是要放在紐約的。人家是上市企業老總、身價數十億的真大款，除了北京的豪宅肯定在各地也有不少房子，難道放張梵高的小畫——相對今天當代藝術中的各種超大尺幅的作品來說，真是小——就沒地方擱了嗎？再不濟，人家想在中國顯擺一下，也可以先把畫運到北京、上海的保稅區，然后再借出來在家里掛個兩三月，這樣也可以避稅。

王健林、王中軍買貴畫象征中國買家也敢大力出手買國外藝術家品，有點像1980年代末日本的苗頭，但比起來，有個小差別，就是日本商人買了可是真敢拿回日本放著，我覺得中國富豪買了多半不會，擱在國外更合算，一方面是免的高稅收宰人，另一方面也是在全球配置資產，分散把大部分雞蛋放在一個籃子里的不測風險。這是經濟全球化、交通和移民便利化發展出來的現象，歐美人也有這么做的，但是因為歐美社會溫和發展，大家的舉動也不引人注目，到1990年代俄羅斯富豪紛紛在歐美置產才引起大家的格外關注。蓋因俄國政治社會變數太多，財富階層對未來看淡，為規避風險就沖出來買房買球隊。

中國雖然沒俄羅斯那樣大起大落，但是商人還真是不太安心，一方面整體經濟增長放緩，說不定哪天還會碰上經濟危機或不景氣；二是法治環境和社會環境還有問題，現在不少地方政府、公安、法院有很大權力折騰企業和企業家，要是真找到違法犯罪的地方，順便連合法財產也可以扣押、沒收什么的，弄得大家都沒安全感，再加上民間仇富聲浪不絕，指不定哪天就要打土豪分田地，不狡兔三窟做點準備還真是對不起自己的智商。也別怪商界富豪，領導們在這方面也是先走一步的，看看中紀委大案通報，有幾個不是把妻子、孩子、情人送海外的呢？

周文翰：文化產業和藝術投資專家，長期為國內外媒體撰寫文化藝術方面的評論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