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險在多層次養老保障體系中的定位與功能研究

魯 全 堯金仁

(中國人民大學 中國社會保障研究中心，北京 100872；太平人壽保險有限公司，上海 200135)

養老問題是每一個人都要面臨的問題，因此，養老保障制度也成為世界各國社會保障制度的核心內容。可以說，一個國家養老保障制度建設與運行的成功與否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這個國家社會保障體系的完整性與有效性。

從理論研究的視角來看，有關市場與政府的關系一直是經濟學、政治學、社會學等學科領域研究的核心問題。在老年保障的研究領域也不例外， 19世紀末，德國建立了全世界第一個社會養老保險制度，雖然國家的介入和對受雇勞動者的強制參保都是公權介入的表現，但社會養老保險的財務運行機制仍然發端于商業保險中的大數法則；二戰之后，英國第一個宣布建成了福利國家，普遍化與均等化的公共養老金制度與商業保險制度大相徑庭。但隨后的政策實踐說明，僅靠一個低水平的普遍性年金制度，無法充分滿足國民的老年收入保障需求，于是英國又建立起了完全積累的職業養老金制度；上世紀70年代的石油危機，引發了全球經濟動蕩，自由主義的思潮再次興起，智利成為第一個將完全積累的個人賬戶制度作為公共養老金核心部分的國家，而引起了全球社會保障學界的關注。由此可見，養老保障制度的發展歷史從某種程度上說就是政府責任與市場機制的此消彼長和相互交融，而具有市場化基本特征的商業保險及其機制在養老保障體系中的地位、功能與作用也就應當成為養老保障體系研究的重要內容之一。

從中國的政策實踐來看，受到人口老齡化和世界銀行有關“三支柱”養老保障模式的影響，中國政府基本確立了建立多層次養老保障體系的目標，并將商業保險作為養老保障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但是，由于我國基本養老保險制度設計仍然有待完善，以及商業保險公司介入基本養老保險制度的方式和時機并不恰當，使得壽險在養老保障體系中的作用并沒有得到充分發揮，甚至還出現過產生負面效果的情況。因此，為了更加充分、合理地發揮商業保險在多層次養老保障制度中的作用，有必要對商業保險與不同類型養老保障制度的關系及其作用機制進行深入研究。

一、壽險在基本養老保險中的定位與功能：技術支撐與服務遞送

雖然在世界銀行提出的多層次養老保障體系中，社會養老保險和商業保險屬于不同的層次，但是，社會保險與商業保險并非是完全對立的關系。從發展歷史來看，商業保險要早于社會保險，并且雙方的基本運行機制都是基于大數法則。具體而言，在社會養老保險的制度設計過程中，商業保險可以提供包括生命表、精算以及積累型資金年金化在內的技術支撐；在社會養老保險服務體系中，商業保險公司也可以作為服務承包商與服務供應商。

(一)為基本養老保險制度設計提供技術支撐

首先，商業保險公司可以為基本養老保險提供生命表方面的技術支撐。準確估計參保人的余命是養老保險制度設計過程中的一項重要內容。每一個人都會死亡，但是死亡的時間卻具有極大的不確定性。一般以全體國民或特定地區的人口生存狀況統計資料編制而成的生命表稱為國民生命表(National Life Table)。國民生命表的統計資料來源于人口普查和抽樣調查。除了國民生命表外，壽險公司根據投保人群的實際情況編制了人壽保險行業經驗生命表。該生命表可以成為國民生命表的重要補充。

但是，基于壽險參保人基本情況制定的生命表，在時間上往往滯后于基本養老保險制度的設計與實施。也就是說，一般而言，多層次養老保險制度的發展首先是基本養老保險制度的發展，之后才是職業年金和商業壽險的發展。選擇參加商業壽險的被保險人往往都已經參加了基本養老保險。因此，從現實的角度出發，壽險公司的生命表只能用于修正和完善國民生命表所反映出來的信息。當然，由于參加壽險的人群中，以受雇勞動者和高收入的自雇者為主要對象，因此其目標人群與基本養老保險的人群基本一致，從而能夠更準確地反映職工基本養老保險參保對象的余命情況。

其次，商業保險公司可以為社會養老保險提供精算技術方面的支撐。養老保險與生命期不確定性相結合所反映的科學的精算基礎自古有之。早在古羅馬時期，羅馬法中規定采用的是終身年金資本化的原則。[注]庹國柱、方明川主編：《年金保險》，北京大學出版社2010年版，第35頁。它要求養老保險的保險人選擇合適的生命表、參考利率、人口壽命趨勢等指標，借助不同養老保險產品的精算平衡公式，對養老保險產品厘定合理費率，使得參保人所繳納的純保費能夠等于受益人領取的預期養老保險給付金，在養老保險統籌基金的總水平上實現收支平衡。在人口老齡化的背景下，無論是現收現付制還是基金積累制，精算平衡都成為確保養老金制度長期可持續發展的技術基礎。養老保險計劃管理的各個方面都是基于精算原則來設計的，養老保險產品開發設計、系統開發、負債評估、財務核算、風險管理、投資政策等都離不開精算工作和精算技術。

中國保監會自1999年發布了《人壽保險精算規定》等精算工作基礎文件以來，又先后針對分紅保險、投資連結保險和萬能保險等人身保險新型產品制定了相應的《產品精算規定和管理辦法》，并頒布了《保險公司償付能力額度及監管指標管理規定》等，已經建立了一套相對完整的壽險精算體系。相關統計顯示，86%的精算師在保險公司任職。[注]梁濤主編：《保險公司養老保險業務管理辦法指引》，中國勞動社會保障出版社2008年版，第234頁。因此，精算技術是保險行業擁有的最具競爭力和比較優勢的核心技術，也恰恰是社會養老保險制度完善最急需的技術手段。

最后，商業保險公司還可以為職工基本養老保險個人賬戶基金提供年金化處理。雖然從全球范圍來看，各個國家并沒有對個人賬戶年金的處理辦法采取完全統一的單一政策，但從總體上看，都對個人賬戶的提款行為作了限制，以保證最低養老金和替代率等公共政策目標的實現。哥倫比亞允許對個人賬戶余額有計劃地逐期提取，但是也規定，帳戶余額一旦到了只能提供最低養老金水平時，就必須用于購買年金；在阿根廷、秘魯，工人可以選擇一次性提取，但是提取后帳戶余額剩余部分必須能夠購買替代率水平為70%的年金，阿根廷還規定，帳戶持有者在退休后的5年里必須年金化。[注]Rober Palacios & Rafael Rofman , “Annuity Markets and Benefit Design in Multipillar Pension Schemes: Experience and Lessons from Four Latin American Countries”, March 2001, Social Protection Discussion Paper, No.0207, The World Bank.個人帳戶資金的年金化有利于應對長壽風險，因此是個人賬戶積累資金較好的處理方式。

(二)為基本養老保險提供服務遞送

在基本養老保險制度的設計環節，壽險公司可以提供技術支持，但卻不應當成為政策的制定者，更不應當完全根據商業保險的模式來解決基本養老保險的問題。上世紀80年代農民養老保險和集體企業養老保險的實踐就充分證明了這一點。但是，壽險公司可以憑借其在全國范圍內廣泛的經辦機構和業務網絡，來承擔基本養老保險經辦業務和服務的遞送工作。這符合管理服務社會化的基本宗旨，即改善政府作為服務提供者的績效，打破不必要的政府壟斷，引進競爭。[注][美]E.S.薩瓦斯：《民營化與公私部門的伙伴關系》，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2年版，譯者前言。

壽險公司可以承擔的基本養老保險經辦服務可以包括：養老保險費征繳、養老保險金的發放等。需要特別說明的是，基本養老保險服務屬于公共服務的范疇，要以方便參保者為最重要的原則。因此，壽險公司絕不是唯一的服務遞送者，亦不能形成人為的壟斷，其他的具有廣泛業務網絡和基層經辦機構的金融機構都可以承辦養老保險的相關業務。

壽險公司與任何的企業一樣，都是以盈利為目的的，其承擔基本養老保險服務遞送職能的效益從何而來呢？筆者認為，這種效益的創造是通過間接途徑而非直接途徑，即壽險公司可以利用服務遞送的機會直接接觸更多的潛在壽險參保者，從而實現從找客戶到客戶自己找上門來的轉變。潛在客戶不斷增加，商業壽險銷售成功的比例就會增加，利潤也就會隨之增加。因此，壽險公司承擔基本養老保險服務遞送的效益并不是直接向社會保險經辦機構收取服務費用，而是通過承擔服務遞送的職能，更廣泛和直接地接觸到潛在用戶，擴大銷售渠道。

二、壽險在職業年金中的定位與功能：從基金投資到全面介入

職業年金是以用人單位為主體建立的補充養老保險，我國從上世紀90年代開始建立企業年金制度，截至2012年底，我國有5.47萬戶企業建立了企業年金，企業年金資金累計結余達到4821億元，隨著企業年金稅收遞延政策的出臺，以及機關事業單位養老金制度改革有可能引入公職人員職業年金制度，職業年金的規模將逐步擴大。目前，我國的企業年金已經建立起了以委托代理為基本模式的治理結構，而商業保險公司因其在保險領域的專業性而具備很大的發展空間，應當從優先承擔基金投資管理業務入手，逐步成為職業年金系統解決方案的提供者。

(一)優先承擔積累性養老保險基金的投資管理業務

我國的基本養老保險制度實行的是社會統籌與個人賬戶相結合的制度，其中，社會統籌實行現收現付的財務模式，個人賬戶實行完全積累的模式。雖然在現行的政策運行中，由于各級財政補貼不到位以及統籌層次過低，造成了完全積累個人賬戶的空賬運行，但是基本養老保險基金的總結余仍然在不斷提高。但因為結余基金的性質不明，導致國家至今尚未出臺基本養老保險基金投資管理辦法。然而，2012年年初，廣東省將其結余的一部分基本養老保險基金交由全國社會保障基金理事會投資運營，至今已經取得了不錯的收益。由此可見，隨著職工基本養老保險制度的進一步完善，將回歸到統賬結合的基本模式上：在社會統籌部分，隨著全國統籌的實現，基金將實現總體平衡、略有結余；個人賬戶將逐步做實。因此，無論是社會統籌基金還是個人賬戶基金，都將面臨保值增值的問題。當然，由于對流動性以及增值的要求有所不同，個人賬戶結余基金與社會統籌結余基金的投資要求也有極大差異。與職工基本養老保險制度中個人賬戶積累資金的性質類似，城鄉居民養老保險制度中個人賬戶的結余基金，以及包括企業年金和未來有可能建立的公職人員補充年金制度在內的職業年金都適宜采取完全積累的財務模式而需要對積累基金進行投資，以確保資金的保值增值。

在養老保險基金的投資運營方面，保險公司應當成為最合適的機構：其一，保險公司近些年來積累了豐富的資本市場投資管理經驗，投資收益在保險公司總收益中的比例不斷上升；其二，由于其管理的資金中，一直就有用于養老的資金，因此保險公司比其他類型的金融機構更加具有風險管理與風險控制的意識；其三，保險業審慎監管的理念和措施可以有力保護參保人的權益；其四，在參與養老保障體系建設方面，保險業已經積累了較為豐富的經驗。因此，商業保險公司應當成為最合適的養老保險基金投資管理者。

(二)全面介入職業年金管理

目前，我國的企業年金制度已經形成了以委托代理關系為基本模式的企業年金治理模式。在我國的企業年金市場，無論是商業銀行、保險公司、信托公司、基金公司、證券公司，還是專業養老金管理公司，都可以參與企業年金基金的管理，并分別扮演受托人、帳戶管理人、托管人、投資管理人等不同的角色。但這些機構必須獲得相關的資格認證，其經營行為必須符合《信托法》、《合同法》以及企業年金的規章制度，并分別接受所在行業監管部門及企業年金監管機構的雙重監督。在現行的企業年金管理框架下，保險公司主要可以通過三種方式來參與： 第一，作為受托人經營管理企業年金資產。保險公司可以申請作為合格受托人，得到監管當局的認可后，參與企業年金基金的經營管理。第二，作為企業年金的帳戶管理人。為企業年金的歸集、投資運營、收益分配、支付提供企業帳戶和個人賬戶的信息記錄服務，為企業和個人提供政策咨詢和帳戶查詢服務等。第三，作為投資管理人對企業年金基金進行投資運用。我國保險公司資金目前可投資的領域包括銀行存款、國債、部分金融債和企業債以及證券投資基金，其投資收益水平亦在不斷提高。

與其它的金融機構相比，商業壽險公司可以承擔現行職業年金治理框架下的多個角色，由此可見商業壽險公司在職業年金管理方面的全面性和充足的經驗。因此，在養老保險制度體系的重構和多層次養老保障體系的建立過程中，商業壽險公司應當從單一角色的投資管理者轉變為職業年金系統解決方案的提供者。所謂職業年金系統方案提供者，主要是指作為承保方為用人單位提供團體保險產品。職業年金基金強調安全性第一，因此理想的團體年金產品設計應當是：保本+保息+投資收益分紅。在這種模式下，保險公司可以通過保險產品的設計來吸引年金，年金管理機構用年金資產直接購買保險公司開辦的團體年金保險、投資連結保險等產品。

與此同時，商業壽險公司還可以為機關事業單位的職業年金提供系統的解決方案。由于行政機關公務人員都受雇于國家，因此應當建立統一的職業年金制度，但是事業單位有全額撥款與差額撥款的差別，對于差額撥款的事業單位，可以允許其適當提高職業年金的繳費比例、拓寬其投資方向等，以期獲得更高的回報率與替代率。在這方面，商業壽險公司也應當大有可為。

三、壽險在老年服務制度中的定位與功能：混合型給付產品的開發與老年人金融服務

中國已經于2000年進入老齡化社會，目前是全世界老年人口最多的國家。按照聯合國的最新預測，中國 2030 年與2050年65 歲及以上老人占總人口比例為 16.3 %與 23.6 %[注]U.N.(Population Division, United Nation), World Population Prospects. The 2005 Revision Volume 11: Sex and Age.New York: United Nation.。因此，老年人必將成為各行業拓展市場的主要對象，商業保險也不例外。從老年人的服務需求類型上看，一方面，其對養老服務的需求最為迫切；另一方面，老年人雖然退出了勞動力市場而使得當期收入下降，但其積累了較多的資產，對資產保值增值有一定的需求。因此，商業保險公司應當嘗試拓寬養老服務以及老年人金融服務等相關領域。

(一)開發混合給付的壽險產品

從理論上看，我們可以將老年人的需求劃分為物質需求、服務需求與精神需求。然而，這三個層次的需求并非是依次遞進的，而是相對平行的。目前，我國的老年收入保障體系已經逐步健全，每一個適齡老人都有一定數量的養老金。但由于老年服務制度與老年服務市場發展嚴重滯后，老年人無法將現金收入轉變為服務保障，生活質量往往因此無法提高。有鑒于此，壽險公司應當開發混合給付型的壽險產品，即將傳統的現金給付轉變為現金給付與服務給付相結合。其實現形式有兩種，其一是對于領取基本養老保險待遇的老年人而言，壽險公司可以在承擔其基本養老保險服務遞送的同時，為其提供混合型給付的選擇，即領取基本養老保險金的參保者可以選擇全額領取養老金，也可以選擇領取部分養老金，并接受壽險公司提供的老年服務。其二是開發混合給付型壽險產品，即在壽險產品合同中就約定了混合給付的方式、地點、年限等。

在我國的個人年金市場上，已經有一些商業壽險公司開發了混合給付型的保險產品，并且取得了社會的高度關注和消費者的青睞。例如，2012年4月，泰康人壽推出了國內第一款保險與養老社區相結合的“幸福有約”綜合養老計劃；合眾人壽在2012年12月推出了優年養老定投兩全保險(分紅型)。然而，我國混合給付型的壽險產品才剛剛進入起步階段，在產品設計、營銷策略、給付方式、尤其是老年服務提供的質量確保等方面還存在著不少的關鍵性問題。但毋庸置疑的是，這將是壽險產品的重大創新和重要發展方向。

(二)開發其他針對老年服務的保險產品和金融服務

目前，雖然我國商業保險公司為老年人提供了多種類型的保險產品，試圖解決老年人意外、重大疾病與養老三方面的需求，但由于老年人自身特點及商業保險公司對老年人投保規則的限制，如投保年齡的限制、健康狀況的限制、賠付比例的限制、繳費費率的限制等，很多老年人被排除在商業保險公司的保障對象之外。然而，隨著人口老齡化程度的不斷加深，以及老年人可支配收入水平的不斷提高，應當重視開發適應老年人需求的保險產品和金融服務。

一是開發針對老年服務產業中相關產品與服務的質量保險與責任保險。由于我國老年產業尚處于起步階段，大多數老年用品的提供商生產規模小、產品質量差、安全隱患多，老年用品市場亂象叢生。為規范老年用品市場的經營秩序，除了國家切實建立起一整套完善的產品認證與檢測體系外，還可以由商業保險公司開發相關的產品質量與產品責任保險，保障老年人的消費權益。

二是開發針對護理人員的執業保險。隨著老年人口數量的增長，包括營養師、保健師等在內的護理人員的規模也將不斷增加，這些人迫切需要相應的執業保險，一方面為他們因工作造成疾病或傷殘的風險提供保障，另一方面為他們因工作過失所造成的賠償責任提供保障 。

三是為老年人提供資產管理服務。盡管老年人退休后不能通過工作獲取收入，但其在工作期間積累的資產如果能夠得到合適的處置，將可為他們的老年生活增添一份保障。商業保險公司完全可以憑借自身在資產管理方面的優勢，為老年人提供相關的資產管理服務。其中，最典型并且與老年服務最相關的就是通過“倒按揭”或“房屋置換”的方式實現“以房養老”。

四、實現壽險定位與功能的支持體系與實施步驟

在多層次的養老保障體系中，不同類型的養老保障制度既相互獨立，又相互關聯。因此，要準確定位并充分發揮商業保險的功能，就既需要提升保險公司的自身能力，又需要對整個養老保障制度進行頂層設計。與此同時，多層次養老保障體系建設也應當是分步驟進行的，在基本養老保險制度尚未健全的時候，盲目加快補充性養老保障制度的發展反而會造成老年人收入差距的擴大，因此，實現商業保險在多層次養老保障制度中的功能也需要循序漸進，逐步實現。

(一)實現壽險定位與功能的支持體系

首先，明確商業壽險在多層次養老保障體系中的作用并充分發揮其功能，既有賴于養老保障制度的頂層設計與戰略規劃，也需要盡快完善基本養老保險制度。因為只有明確了多層次養老保障體系的總體目標、責任結構以及基本制度安排，才能明確壽險與不同養老保險制度之間的關系，才能明確壽險在多層次養老保險制度中的定位和發展目標。從替代率水平上看，基本養老保應當提供40%左右的替代率，維持老年人基本生活；職業年金提供20%左右的替代率，提高老年人收入水平；商業壽險提供10%左右的替代率，提高老年人生活質量。[注]鄭功成：《深化中國養老保險制度改革頂層設計》，《教學與研究》2013年第12期。從制度模式上看，建議職工基本養老保險堅持統賬結合的模式，個人賬戶實行完全積累，商業壽險公司可以承擔積累性基本養老保險基金的投資管理業務；職業年金由企業年金和公職人員職業年金共同組成，實行完全積累的制度，商業壽險公司可以從承擔基金投資業務入手，然后全面介入，成為職業年金系統方案的提供者；在個人年金業務中，壽險公司則是當仁不讓的主角，應當在產品開發，尤其是混合型給付方式的創新等方面實現突破。

其次，提升壽險公司專業化水平。養老保險業務是商業保險的傳統業務領域，集中體現了保險的產業特點和專業優勢。因此，商業保險要在養老保障體系建設中發揮積極作用，就必須努力探索具有行業特色的經營模式和盈利模式，走專業化經營之路。

(二)實現壽險定位與功能的實施步驟

壽險在多層次養老保障體系中定位與功能的實現有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首先，多層次養老保險制度應當優先解決物質保障的問題，然后再解決老年服務的問題。其次，在老年收入保障體系中，應當首先關注基本養老保險制度，然后再輔之以補充養老保障制度。當前，我國的基本養老保險制度尚未定型，職業年金的發展才剛剛起步，在這個階段，壽險應當明確定位，首先做好相關的技術支撐、服務遞送以及專業化服務工作。待基本養老保險制度定型后，商業壽險則應當發揮主體作用，為不斷提高老年人的生活質量做出貢獻。

具體而言，在基本養老保險制度中，壽險公司在近期應當主要做好生命表和精算技術的支持工作，以期提高基本養老保險制度的財務可持續性；在中長期可以逐步承擔代理繳費、養老金發放等基本養老保險業務工作。在職業年金制度中，壽險公司在近期應當積極承擔好受托人和投資管理人的角色，尤其是應當探索出積累性養老保險基金投資管理的有效辦法；在中長期，壽險公司應當發揮專業特長，為企業和機關事業單位提供職業年金的系統解決方案。在個人年金業務中，壽險公司首先需要提高自身業務水平與專業化水平，提升行業形象；在中長期，致力于開發和創新延稅型個人年金產品，成為個人年金市場的主角。在老年服務方面，近期可以進一步開發混合給付型個人年金產品；中長期則致力于提供滿足老年人特殊需求的保險產品和金融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