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光英 馬玉林
(1、重慶機電職業技術學院 重慶 402760;2、上海財經大學人文學院 上海 200433)
企業財務管理目標是企業在特定的財務管理環境中,通過組織財務管理活動,處理各種財務關系所要達到的根本目的。財務管理目標的主流觀點有三種:以利潤最大化為目標、以每股收益最大化為目標,和以企業價值最大化(股東財富最大化)為目標。目前財務管理學教材上大多接受第三種觀點。這些財務管理目標是基于企業的營利性質,關注企業所有者狹隘經濟利益的基礎上設定的,長期以來缺乏一種倫理的反思,以至于不能關切到諸多利害關系人的利益,形成利益關系的不和諧狀態,因而都是有缺陷的。因此,本文從財務整理目標的倫理缺位現象入手,對倫理基礎進行了分析,并引入了財務管理目標倫理修正。
財務管理目標有一個共同之處,即都是以盡可能少的經濟資源獲取盡可能大的經濟成果,即實現某主體在某一特定范圍內的經濟利益最大化。這樣的財務管理目標理論的出發點顯然是只將企業視為一個經濟組織,而沒有注意到以營利為目的的企業在市場經濟條件下同時也應當是一個倫理主體。這種認識上的缺陷必然導致財務管理目標中倫理因素的缺位,這種倫理缺位表現在以下方面:
(一)財務管理目標唯利性 財務管理目標理論僅僅關注某種直接經濟利益的最大化,忽視甚至抹殺更大范圍的倫理利益。財務管理首先是一種關注企業資金的管理活動,這種管理活動的對象和手段都決定了判斷該活動效果的標準是高度貨幣化了的。這種管理活動的參與者可能根本不會考慮到貨幣之外的目標有什么重要性。雖然許多活動不可避免的面臨倫理困境,但是行為人可能毫不困難的做到無視這種倫理困境。因此,這種財務管理目標的唯利性具有很大的破壞性,可能從根本上塑造人的心理結構和行為模式,使人們認為賺錢本身無關倫理。然而倫理作為人的信念或行動原則,必然滲透到市場經濟的所有領域,必須承認各種市場主體都有某種倫理利益存在,可能是與經濟利益結合在一起的,也可能是與他人的經濟利益相沖突的。忽視倫理利益顯然是財務管理目標中倫理缺位的必然后果。
(二)財務管理目標封閉性 財務管理目標理論注重一個封閉體系內部的利益最大化,而忽視利益相關者的利益。人們逐漸認識到,追求股東利益最大化的假設是對企業目標的狹隘理解,由于企業的財務決策具有外部性,許多非股東群體,如員工、消費者或客戶、供應商、債權人、當地政府,他們都與決策的結果或企業本身存在利益關系,都會受到企業決策的影響,因此,現代企業對股東和非股東的利益群體均負有責任,兩者共同構成了企業的利益相關者。利益相關者有些根本不具有對企業的法定要求權,但仍有可能影響企業價值,這也就決定了企業要想順利實現自己的財務管理目標,必須考慮利益相關者的利益,以獲得利益相關者的支持。
(三)財務管理目標單面主體性 即財務管理目標理論強調企業和股東作為經濟主體的一面,忽視其作為倫理主體的一面。企業面對復雜的市場經濟環境,要實現生存、發展和獲利的目標,除了扮演好市場主體角色,還必須扮演好倫理主體的角色。作為倫理主體,企業(以及股東)既是倫理規范和行動的供給者,也是其需求者?,F代企業作為倫理主體,突出的表現是企業文化,企業在向市場提供產品的同時,也向市場灌輸其價值觀念,通過其倫理規范和倫理行為的傳播,更好的服務于企業目標。然而,企業的這種訴求并未能體現在財務管理目標中,也就是說,企業的倫理目標與財務目標沒能實現共生與融合,這顯然不利于企業目標的實現。這就需要找到一種機制把這兩者鏈接到一起。
企業財務管理目標的確定,在根本上解決的是以誰為中心確定與企業財務管理有關的利益歸屬問題。由于現代意義上的企業是一個基于契約關系建立起來的不同各方利益沖突與合作的聚合體,在這個聚合體背景下談論利益歸屬,必然面臨許多重大的倫理問題。因此,確立財務管理目標,必然有其倫理學(或哲學)上的基礎。在考慮多個主體之間的利益關系時,要么偏重個別主體的利益,要么偏重所有主體的(共同)利益,要么謀求某種形式上公平的方案。具體到傳統的財務管理目標的確立,更多的是考慮前兩種立場,也就是說,采納了利己主義或者功利主義的態度。
(一)利己主義 經典的利己主義和功利主義都是結果論的,即都將結果是否有利視為一個行動在倫理上是否可以接受的最終決定因素。不過,利己主義是完全站在主體自我的立場上考慮問題,并采取自利的行動。因此,利己主義可以被定義為一個人應該永遠為自己的最大利益而采取行動的理論。古典和新古典經濟學家把利己主義作為一個模式去解釋人類行為,并且用“經濟人”概念概括了這樣的理性的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的人。這肇始于亞當·斯密的發現:“我們期望我們的晚宴不是來自屠夫、釀酒師和面包師的善心,而是來自他們對自己私利的關心?!碑斎凰姑艿恼撌鲆庠陉U述其利益天然和諧的理念,導出其“看不見的手”的理論。但在經濟領域公然地宣揚自私自利,而與倫理的含義根本相對立的,這大概是在講求倫理的商業社會中利己主義并沒有很大市場的原因。傳統財務管理目標的幾種表述都是這種狹隘私利的表達,實際上基于一種歪曲了的以自我為中心的宇宙觀,自己是當然的最重要的人,只有自己是自己的目的,“一切皆我”。這些財務管理目標都將企業刻畫為利益關系的核心,一切核心利益都是企業的利益,企業是當然的財務管理目標的出發點和歸宿,從而失去了一種客觀、超然的視角,并且最終忘記了企業本身也不過是一種虛構的人格,讓這種虛構的人格承受財務管理的所有利益是不可能的,只能是對這種虛構人格背后的真正主體的利益的一種掩蓋。當然,歸根到底,揭穿了企業人格的虛構性后,財務管理目標仍然只能作為這種真正主體的股東(所有者)的私利的載體而存在。這些顯然表明利己主義不適合作為一種倫理基礎。在財務管理范圍內,利己主義是不能接受的,因為財務管理以企業為背景,企業是多種利益甚至公共利益的聚合體,企業最終不過是一個制度工具,要為大范圍的公眾利益服務,承擔社會責任,這決定了利己主義原則與這些目標的不相容性。實際上,利己主義從來都被認為具有極大的困境,比如無法解決利益爭端,無法實現沖突主體之間的利益平衡。
(二)功利主義 與利己主義不同,面對行動的選擇,功利主義立足于整體利益,優先關注這個行動是否有利于包括自己在內的所有人,即把自己的利益納入整體利益之中,這個原則被表述為“采取那種能為最大多數人帶來最大利益的行動”。功利主義通過衡量某一個行動對每個受影響者帶來的有利和不利結果來決定贊成或反對這個行動。如果這一行動為更多人帶來的全體快樂超過了全體不幸,那么這個行動就是正當的。因此,功利主義作為一種倫理原則,實際上是在假定行動的所有結果都是可以度量的基礎上,進而采用成本-收益分析法來比較這種結果。流行的觀點將股東財富最大化視為最合適的財務管理目標,這實際上是功利主義倫理觀在財務管理理論中的表現。這在股東財富最大化財務管理目標理論中至少引起了三個關鍵問題:第一個是分配問題。在企業實現這種財務管理目標的過程中,即使實現了企業價值最大化即作為股東整體的財富最大化,又有什么樣的機制能確保企業作為股東個體的財富最大化呢?尤其是對在公眾公司中大量的小股東來說,其財富最大化如何得以體現呢?權力的天然不平等使得大小股東之間在股東財富最大化上的利益往往是不一致的,從而作為股東整體的財富最大化以及大股東的財富最大化都不意味著小股東的財富最大化。這個問題實際上是功利主義的決策程序完全忽略的問題,不可能指望在功利主義倫理的框架內得到解決方案。第二個問題是如何理解財富(或利益)。財務管理目標中所講的財富最大化顯然直觀上只能理解為現實的和具體的經濟利益,而對企業個體(或者股東總體)來說具有經濟利益的行動對社會其他成員來說卻要承擔某種成本,這種成本加總起來甚至大于企業個體的收益。財富最大化可以反映出來,而給社會造成的外部成本卻不能反映在企業個別財務報表上,這種企業成員內部利益與更大范圍的社會整體利益的沖突也無法在功利主義框架內解決。第三個問題是如何看待不道德甚至違法手段。財務管理是許多技術手段的運用,并且財務管理運行的制度框架往往不夠完善,制度創新跟不上技術手段的創新,并且存在大量的依賴契約雙方的誠信才能有效運行的制度,因而財務管理者為實現財務管理目標,總有足夠的采用不道德手段的動機和空間。功利主義是結果論的,以成敗論英雄,甚至用目的的正當性去證明或取代手段的正當性。即使采用不道德手段最終沒有實際上的危害和實際上的受害者,也必然給經濟行為造成難以彌補的倫理上的傷害,動搖經濟社會的倫理基礎。
傳統的財務管理目標理論缺乏更加客觀與合理的倫理觀念的指引,以至于只能在一定的利益觀范圍內兜圈子,無論怎樣表述,都不能克服其局限性。所以,必須引入更超然的倫理觀念,在更大范圍的利益關系之中探討財務管理目標的確定?,F引入三種倫理觀念對財務管理目標進行修正。
(一)道德共同體 企業不僅是一個利益共同體,而且是一個道德共同體。道德共同體觀念來源于康德哲學,在康德看來,任何由人合作進行運作的企業都必然包含道德層面,其中人的尊嚴和他們的人性應該得到尊重,因此,基于非工具論的觀點,組織不應該利用人,而應該幫助其發展為理性的、道德的人。就此而言,包括企業在內的組織都應該是道德共同體。眾所周知,康德的道德哲學是一種道義論哲學。而功利主義的缺陷是沒有將道德行為的動機考慮進自己的體系中去,這種道德動機就是義務,這種義務是道義論(義務論)倫理觀的基石。作為一個道德共同體的公司,就是當然的義務主體,對其成員、對社會都承擔一系列的道德義務。諾曼·E·鮑伊認為,在為道德公司制定規則時要采用的原則有:“1.公司在決策時應該考慮所有相關股東的利益。2.公司應該讓受到公司規則和政策影響的股東在這些規則和政策實施之前參與它們的制定。3.任何決策都不應該只把某個股東的利益放在頭等重要的地位。4.如果出現下述情況:必須犧牲某些股東的人性以換取另一些股東的人性,這種決策的根據不能是因為某些股東的人數比另一些股東的人數多。……6.所有營利性公司都具有做善事的不完全職責……”從財務管理目標的角度可以很容易的對這些規定進行論證。這些原則重點在于確認公司成員利益的平等性和對公司決策的參與權,以及公司的社會責任。參與權的道德價值在于,基于道德共同體理念,決不能把人僅僅當做手段,這里充分體現了對人性的尊重。因而在確定財務管理目標時應當吸收這種理念,實現企業目標從根本上說是為了實現人的目的,使人發展成為更具道德的人,而不是為了實現企業目標而把人降低為工具。另外,通過對人的尊嚴和價值的強調,進而排除了功利主義作為道德公司的決策標準,因為人的價值不是可以用貨幣或財產來衡量的;并且因為每個人都具有必須尊重的獨立的價值,人數的多寡也不應成為決定一個組織的基本規則的根據。這些都確保了公司的參與者作為公司一員獲得某些最低限度的收益,而不是處于被其他成員利用不正當的規則剝奪的一無所有的境地。這樣,財務管理目標無論如何表述,都不可能把公司某一成員排除在利益關系之外,從而確保了財務管理目標的實現與公司成員利益實現的一致性。公司行善的原則也是對傳統財務管理目標的修正,一般觀點認為公司行善涉及花費股東的錢用于股東并不同意的事情,似乎與公司財務管理目標相悖,但行善原則認為公司是依托于社會而存在的,社會通過法律創建公司這種主體是因為公司有助于社會公眾利益,因而公司的財務管理目標指示公司的某些行為作出調整,以適應公眾關于公共利益的需要。
(二)契約觀 社會契約論是近代以來極有影響的一種關于國家的學說,包括洛克、盧梭和霍布斯等社會契約論者,都運用社會契約理念來說明國家的形成,或闡釋國家存在的道德正當性。根據這種見解,國家與公民之間形成一種社會契約關系,即組成國家的人彼此同意一套行為守則及道德規范來限定彼此的關系并進行互動。二十世紀三十年代,科斯率先使契約理論成為企業理論的主流解釋框架,“越來越多的學者開始把企業理解為一個由物質資本所有者、人力資本所有者以及債權人等利益相關者間的一系列契約的組合,具有不同資本的各利益相關者通過談判來分配各自的責任、權利和利益,確定彼此間的合作方式”。許多學者進而將契約理論具體應用到財務管理領域,形成了財務契約理論。契約就是交易主體之間的權利流轉關系,財務契約便是“企業在理財過程中,為達到合理預期,在平等互利的基礎上與各個權利主體確立的一種權利流轉關系”。任何契約都建立在自愿、公平、合理、對等的基礎上,在其中,每個契約當事人都預期到契約行為通過交易會增加其利益。財務契約當事人實際上就是所有“向企業投入各種資本的直接利益相關者,包括向企業提供人力資本的經營者和職工以及向企業提供非人力資本的股東、債權人、大供應商和大客戶”?,F代企業就是這一系列多邊財務契約關系的總和。而這種財務契約關系的實質是在利益相關者之間如何確認和分配剩余索取權和控制權,因此企業財務管理目標必須重視導向將剩余索取權和控制權對稱分配給利益相關者的權利安排。因而,財務契約的目標是與財務管理目標一致的。財務契約觀也是與利益相關者理論有內在的一致性。知識經濟時代的來臨,使得企業契約各方的相對實力和地位發生了變化,財務資本所有者反過來卻要依賴人力資本所有者才能獲利,股東股權的運用要受其他利益相關者的制約,股東對企業的絕對權威是不存在的,企業實際上是歸利益相關者共同所有,其通過控制權分配結成長期穩定的合作關系。值得注意的是,這種利益相關者對企業的共同控制權觀念與傳統財務管理目標理論是既然不同的。在傳統財務管理目標理論框架下,債權人、大供應商、大客戶等利益相關者只是以企業為中心的財務關系的當事人,是外在于企業的,與企業的關系由于各自法律主體身份的相互獨立而只能結成這種交易關系。但在現代契約觀下,這些利益相關主體的權力得到了明顯的增長,因而可以將其影響力延伸到企業之內。在這樣的背景下,企業價值最大化作為財務管理目標,使企業的活動更注重企業的長久發展,更注重潛在的獲利能力,一般來說,可以通過企業財富的整體增長來協調和滿足契約各方的利益要求。因為關注了企業整體價值的增加,也就關注到了權利各方的利益,但是,從契約觀點出發,企業與社會之間的契約關系也制約著企業整體利益以及企業成員的利益,企業是一個主要為諸多權益持有者的利益而從事經營活動的社會組織,必須考慮到企業自身的經濟活動對各相關利益體乃至整個社會的影響。因而,企業財富整體增長帶來的財務管理目標的實現,根本上要與社會整體利益協調。
(三)新企業價值觀 價值是一個含義極為寬泛的概念,在現代價值哲學中,成為人們在日常生活中用以判斷外在事物和行為的標準,最終體現的是人與人之間的社會關系,這種關系顯然超越了諸如“某物對某人有用”這種單維(客體指向主體)的價值觀。經濟學上的主流價值觀歷經了客觀價值論到主觀價值論的轉變,最終價值被看做“效用”或“對效用的主觀評價”。財務管理目標理論中所使用的價值,雖然與上述范疇有著一定承接關系,但是含義較為明確和直接,特別是在企業價值最大化目標中,企業價值是企業全部資產的市場價值,即企業資產未來預期現金流量的現值,不同于利潤,不僅包含了新創造的價值,還包含了企業潛在的或預期的獲利能力。當然,這其中包含了財務管理視角下的價值觀念更加豐富的含義,比如要求考慮貨幣時間價值和風險因素的影響。但是,如果從一個更廣闊的視角來對這些方面加以反思的話,就會發現,財務管理中的企業價值觀已經在相當大的程度上脫離了哲學或倫理學,這當然是現代經濟學失去反思性的一種折射。這種企業價值觀必然是消極的、封閉的、僵化的、貨幣化的、缺乏精神維度的,要適應復雜的經濟社會環境,就必然需要新企業價值觀的導入。新企業價值觀的焦點是重視這些必要的更為豐富的價值維度:(1)人力資本價值。在新經濟背景下,知識在企業價值增長中的作用越來越明顯,而作為知識載體的人在企業中更加受到重視,人力資本成為創造企業價值的決定性資本。舒爾茨首先提出人力資本理論,認為人力資源的提高對經濟增長的作用遠比物質資本的增加重要。人力資本是指體現于勞動者身上,由勞動者投入到企業中的知識、技術、創新概念和管理方法等形成的資本。從而作為市場經濟微觀單位的企業,就是物質資本和人力資本結合構成的一種契約關系。在物質資本通過利潤等形式獲得價值補償的同時,人力資本往往通過工資不能獲得充分的價值補償。然而這僅僅是問題的一個方面;更重要的是,人力資本一旦投入企業,它就是在由企業和個人共享(不僅是分享價值回報,還有分擔人力資本投資成本)的意義上發揮作用。把企業和個人之間的這種關系僅僅看做一種經濟博弈是一種狹隘的觀點。因為企業是一種合作結構,作為企業成員的個人之間、個人與企業之間的交互作用共同對這種結構進行塑造。最終體現為財務管理目標的企業價值最大化必然是物質資本價值和人力資本價值之和的最大化。這種目標要得以實現,一個先決條件是物資資本所有者與人力資源所有者之間形成互助,并將克制各自的權力沖動,不過分利用各自的天然優勢,防止出現道德風險。這些無疑需要倫理約束的介入,因此人力資本理論不僅是一種經濟理論,還是一種關于人的全面發展的道德學說。(2)外部性返射價值。這里所說的外部性是經濟學意義上的,即企業追求價值最大化過程中強加給企業以外主體的成本負擔。當企業成本與社會成本不相等時,外部性就出現了。外部性的存在意味著企業財務管理目標沒有充分反映社會收益。契約觀和社會責任一般都是針對這個問題展開的,不過,站在企業自身的立場上,這種外部性很可能會通過某種機制(比如生產中對動物不適當的殘害行為一經披露,就會對消費者和公眾造成心靈創傷,產品便會遭受消費者抵制)返射回來,影響企業價值目標的實現,也就是說,外部性返射價值是對企業價值的減損,形成企業的一種負價值。從這個價值維度看,這種外部性返射價值必須添加到企業價值當中,那么企業財務管理目標才更加完整。(3)非貨幣性價值。現代企業是結構和功能非常復雜的等級制組織,維系企業同一性的往往不是有形的資產,而是精神和文化層面的價值,因此,大型企業都非常重視企業文化。很多企業用社會責任來證明自己對這種價值的追求。有學者因此把社會經濟價值最大化作為企業的財務目標:“企業在追求自身經濟效率的同時,還應履行相應的社會責任,實現全社會資源的最佳配置,社會的高度公平。社會經濟價值最大化是利潤最大化、企業價值最大化合乎邏輯的發展,是企業財務管理的終極目標。”然而,這種主張的含義仍舊沒有完全進入精神價值的維度,因為所謂“經濟”價值都還是要理解為貨幣性的,而精神價值不能還原為貨幣。精神價值的重要性當然不在于難以用貨幣衡量,不直接體現為經濟價值,而在于立足于以人為本,關注人的尊嚴。精神價值內在的善,引導人們過更加有希望的生活,能反過來激發作為企業成員的個人的能動性,從而能與企業融為一體,促進主體間利益關系的和諧。對這三種價值維度的補充,一種極其可能的反對意見就是,這些價值維度的測量會非常困難。然而,任何價值維度的測量都面臨這種挑戰,例如采用目前主流的企業價值最大化目標測量企業價值本身就要要面對未來的不確定性,這種情況下任何對未來的預期都不可能是理性和客觀的。毋庸置疑,價值測量不能僅僅是技術依賴的,也遠不是一個客觀的過程,永遠伴隨著判斷,并且沒有終點。在企業財務管理目標視角下被最大化的企業價值必然趨向于多維化,這也是不可逆轉的。
本文的目的并不是提出或論證一種關于財務管理目標的新觀點,而是將注意力放在對現有主流的財務管理目標的倫理修正上,通過這種修正,使得現有的財務管理目標更加關切利益相關者的利益,更具有現實性。這種修正必須建立在某種更有希望的哲學觀念的基礎上,并注重企業作為道德主體在財務活動中應當承擔的義務,以及企業在扮演作為連接個體與社會的中介角色時對各種利益訴求的協調。
[1] 李淑英:《社會契約論視野中的企業社會責任》,《中國人民大學學報》2007年第2期。
[2] 王保和:《效率與公平條件下財務管理目標三層次觀》,《財會通訊》2009年第1期。
[3] 許艷芳、裘益政:《會計倫理學導論》,西南財經大學出版社2010年版。
[4] 尚洪濤:《財務契約論》,東北財經大學出版社2006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