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 晶 咸桂彩
20世紀60年代,美國心理學家奇克森米哈里(Mihalyi Csiksszetmihalyi)在對數百名攀巖愛好者、國際象棋選手、運動員和藝術家(主要是音樂家、美術家)訪談時,發現這些不同的受訪者報告在從事活動時都獲得了一種非常相似的、令他們十分興奮的情緒體驗,并借用隱喻“水流”(Flow)來描述他們當時的情緒感受。心理處于流暢狀態,目標是極其明確的,挑戰和技能是平衡的,全神貫注于當前使用的技能,具有時間意識消失,自我意識喪失,高度控制感,是一種完美的狀態[1-3]。20世紀70年代,奇克森米哈里首次提出流暢理論(Flow Theory)。澳大利亞學者Jackson把流暢狀態(又稱巔峰體驗,peak experience)的理論引入運動心理學領域,并將其界定為運動員在比賽中處于一種高度忘我、專注,完全投入到所參與的活動或任務中享受的一種完美的特殊競技狀態[4]。自此,流暢心理成為體育運動心理研究的一個重要領域。研究表明,流暢的心理狀態更加有利于運動員取得優秀的成績;在相同的投入成本情況下,心理流暢可以讓人獲得更高的回報[3],這也是為什么體育運動心理對此研究得更多的原因之一。流暢心理是自然發生的,完全投入的自我享受狀態。近年來隨著積極心理學的興起和發展,作為一種積極情緒體驗的流暢感成為眾多領域關注和研究的熱點。流暢心理狀態研究從體育競技運動擴展到各類休閑活動中。
事實上,流暢感泛指人們對某一活動或事物表現出濃厚的興趣并能推動個體完全投入某項活動或事物的一種情緒體驗。因此,在職業技能的學習和操作過程中,同樣會有流暢感體驗。然而,在教育心理和職業心理研究中,流暢心理狀態的研究并不活躍。本研究嘗試在對職業技能操作人員進行訪談的基礎上,借鑒Jackson和Marsh編制的《流暢狀態量表》(Flow State Scale,簡稱 FSS)[5-7],開發《技能操作過程流暢心理狀態評定量表》,以期為深入研究職業技能操作過程中的流暢心理狀態的激發因素和調控手段奠定基礎。
1.研究根據已有的訪談資料和對技能操作過程的實地了解,基于運動心理學領域流暢狀態的9個經典心理特征,提出技能操作過程流暢心理狀態評定量表的理論構想維度,并初步編制包含10個維度的《技能操作過程流暢心理狀態評定量表》。
2.請專家、實訓教師、技能操作人員對初測量表進行試讀,評價量表的項目內容是否能夠準確的反映技能操作活動及所包含維度的典型特點,并對文字表述進行反復推敲與討論,找出項目中內容不合理、表述不清、不易理解、容易產生歧義的條目,進行語言的修改和修辭的處理。
3.對初測量表進行初測:選取在校大學本科生、高職生、在職工作人員,進行初測。在學校施測是以班級為單位團體施測,其他則以幾人為一組施測。測試前由主試宣讀統一的指導語,說明測試要求;測試完成后當場回收問卷;測試時間大約為30分鐘。
4.對初測結果進行項目分析,刪除質量不合格的項目;對剩余項目進行探索性因素分析,探索問卷的維度結構;保留有效項目形成新的《技能操作過程流暢心理狀態評定量表》。
5.對新形成量表進行二次施測,利用驗證性因素分析,確認量表的維度結構,形成《技能操作過程流暢心理狀態評定量表》正式量表。
1.初測對象:利用編制的初測量表對450人進行了測試,回收437份,回收率為97.1%。對回收問卷進行嚴格篩選,刪除基本信息不全、有3個以上漏答題項的、在表達同一意思的正反題項上回答矛盾的問卷,共獲得有效問卷405份,有效回收率為92.6%。平均年齡23.68歲,初測對象基本構成如表1。
2.驗證性因素分析試測對象:選取300人進行測試,回收293份,其中有效問卷284份,有效回收率96.9%。平均年齡22.84歲,驗證性因素分析試施測對象基本構成如表1。

表1 調查對象基本構成表
采用SPSS for Windows 16.0進行測驗數據管理、項目分析和探索性因素分析;采用AMOS 7.0進行驗證性因素分析,對問卷的結構進行驗證和修正。
流暢心理是從事技能與挑戰相平衡的活動時,活動參與者不知不覺進入的一種最佳狀態。個體對流暢的體驗不完全取決于技能和挑戰的客觀水平,而是取決于活動參與者所知覺到的挑戰和技能的水平。人們在高挑戰的活動中能體驗到流暢感,在低挑戰的活動中大部分時間里也能獲得這種體驗。基于此,齊克森米哈里經過大量研究提出了流暢狀態的9個特征,分別代表了流暢體驗的一個獨特維度[2];這9個維度作為一個整體,代表流暢體驗。定性研究表明,當運動員處于流暢狀態時,會體驗到這些特征[6],包括挑戰-技能平衡、行動-意識融合、清晰的目標、清晰的反饋、全神貫注于當前任務、控制感、自我意識喪失、時間的變換、享受的體驗[7]。以上9個特征是有關流暢狀態的重要理論,奠定了流暢量表的理論基礎和結構框架,使得對這種主觀體驗的定量測量成為可能[8]。目前,這9個特征已得到大家的普遍認可,關于流暢體驗的研究大部分也是圍繞這9個特征展開。
本研究參照運動員處于流暢狀態時獲得的這9個特征,提出技能操作流暢狀態的10個構想維度,包括技能-挑戰平衡、行動-意識融合、清晰的目標、明確的反饋、注意力集中、自我意識弱化、自帶目的性、時間感、掌控感、情緒/身體體驗,共編制83個題項,組成技能操作過程流暢心理狀態評定初測量表。量表采用李克特5級計分:從0到4分別代表 “完全不符合”“不太符合”“不確定”“比較符合”和“完全符合”。
首先,求出量表總分,按總分進行排序,抽取高分組(前27%)與低分組(后27%)兩組被試,以獨立樣本t檢驗檢驗兩組被試在每個題項的差異,以檢驗項目的區分度。如果t檢驗差異顯著(p<0.05)說明題目具有一定的鑒別力,保留該項目;若不顯著說明該項目不具有鑒別力,應予以刪除。本初測問卷中,高分組與低分組各109人。高分組臨界分數為244分,低分組臨界分數為191分,第2和54題項的臨界比值未達到顯著性水平(p>0.05),除此之外其他題項高低組臨界比值均達到了0.01以上顯著性水平。因此,刪除第2和54題項,其他題項予以保留。
然后,計算每個項目得分與總分之間的相關。若相關系數顯著,說明該項目能夠代表所要測量的內容。結果表明,第12題項與總分之間的相關系數為0.167,第72題項與總分之間的相關系數為0.280,小于0.3。因此,刪除這兩個題項,其余各項目與總分的相關系數均大于0.3,項目的內部效度較理想。
對測得的數據進行KMO檢驗和Bartlett球形檢驗。檢驗結果:KMO取樣適當性值為0.954;Bartlett球形檢驗 χ2=18270,df=3081,P<0.01,表明數據適宜進行因素分析。
采用主成分分析法(PFA)和方差極大旋轉法對余下的79個項目進行探索性因素分析。根據因素分析理論,項目的因子載荷值越大,說明該題與因子之間的關系越密切,并且每個因子應該至少包含3個項目,否則無法測出該因子的特質,內容效度會受影響。如果某題在兩個或兩個以上因子載荷比較接近則說明該題沒有很好的代表性,應予剔除。依據這幾個標準對初測量表的項目進行刪減,考察旋轉后的因素載荷矩陣:刪除載荷值小于0.4的項目;刪除在兩個以上因子都具有負載且大小彼此接近的項目;刪除只有1-2個項目組成的因子。每次刪除項目后,重新進行探索性因素分析,并依據重新分析的結果確定下一次要刪除的項目,經過5次探索性因素分析后,最終保留39個項目。對余下的39個項目采用主成分分析法抽取特征值大于1的因子,得到8個因子,方差累計解釋率為60.364%。8個因子結構清晰,各項目均在相應因子上有較大載荷,處于0.464~0.864之間(如表2)。

表2 技能操作過程流暢心理狀態問卷旋轉因子負荷矩陣
經過數據的探索性因素分析最終歸納出技能操作流暢心理狀態的8個維度,對包含的題項進行分析和命名:因子1包含7個題項,是技能操作者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及接下來該做什么,是對操作目標的清楚認識,命名為“清晰的目標”;因子2包含7個題項,是操作者對自己技術技能的信任,從而產生的一種勝任感、力量感,命名為“掌控感”;因子3包含6個題項,是操作者在活動過程中對自身狀態的體驗,命名為“身體/情緒體驗”;因子4包含5個題項,是活動帶來的一種獎勵,一旦體驗到流暢感,它使操作者有不斷想重復該體驗的欲望,命名為“自帶目的性”;因子5包含4個題項,是一種對自我關注消失的狀態,命名為“自我意識弱化”;因子6包含4個項目,是全神貫注于當時的活動,腦袋里只有操作任務的存在,命名為“專注”;因子7包含3個項目,是流暢感的特征之一,感覺時間和平常過的不一樣,命名為“時間感”;因子8包含3個項目,是操作者了解任務進展的如何以及自己表現的如何,是來自任務的一種反饋,命名為“明確的反饋”。
本研究總量表的分半信度為0.881,內部一致性信度(克倫巴赫α系數)為0.943,表明量表具有良好的信度和效度(如表3)。

表3 各維度信度、效度檢驗結果
根據驗證性因素分析結果,χ2=1054.519,df=674,χ2/df=1.565,CFI=0.927,IFI=0.928,TLI=0.902,RMSEA=0.045,各項擬合指數并沒有達到最優水平。通過修正指數對模型修正,修正后結果:χ2=929.053,χ2/df=1.421,CFI=0.947,IFI=0.948,TLI=0.940,RMSEA=0.039,說明量表結構模型擬合情況良好。修正后模型及各路徑系數如圖1。

圖1 技能操作過程流暢心理狀態評定量表結構圖
本研究根據訪談資料和已有相關流暢狀態的研究,基于運動心理學領域流暢狀態的9個心理特征,提出技能操作流暢心理狀態的10個理論構想維度,編制了初測量表。經過項目分析和探索性因素分析,得到了包含8個維度的技能操作流暢心理狀態量表,分別為:清晰的目標、掌控感、身體/情緒體驗、自帶目的性、自我意識弱化、專注、時間感、明確的反饋,與運動心理學領域流暢狀態的9個心理特征基本一致。本量表各維度的命名也基本上沿用9個特征的維度名稱,但與運動員體驗到的特征不同的是,技能操作流暢心理狀態量表中新增加了“身體/情緒體驗”維度。
將研究結果與理論構相比較,清晰的目標、自帶目的性、自我意識弱化、專注、時間感、明確的反饋6個維度與理論構想基本吻合。而理論構想中的“技能-挑戰平衡”維度中2個題項和“行動-意識融合”維度中1個題項被劃分到“掌控感”維度中,共同整合成“掌控感”維度,其他題項由于鑒別力或因子載荷達不到測量學的要求被剔除。根據數據最終整合形成的最終維度,可以看出所合并維度的內容上的相似和趨同。
驗證性因素分析結果,χ2=1054.519,p<0.05,顯示量表結構模型并不理想,這說明理論模型與觀察資料相擬合的零假設必須拒絕,即量表的理論模型與觀察資料并不擬合。然而χ2值會隨著樣本容量的增加而增大,樣本容量較大時幾乎所有的模型都可能被拒絕[9]。因此,判斷模型的擬合度須參照比較不受樣本容量影響的擬合度指標CFI、IFI、TLI值均大于0.9,RMSEA值小于0.05,且 χ2/df小于5。因此,χ2值較大可以推斷是受樣本容量影響。
評價模型好壞的標準還包括各個觀測變量在潛變量上的載荷,以及在誤差或獨特因子上的載荷大小。一般來說,在潛變量上的載荷較高,意味著各個因素在誤差或獨特因子上的載荷較小,表示模型的質量較高[10]。從圖1可知,每一個觀測指標為相應的潛變量所解釋的比例較高,而誤差或獨特部分較小。
本研究雖然涉及到不同類別操作活動,但技能操作活動類別繁多,涵蓋范圍廣范,加之不同專業、類別的操作活動都有其獨特的特點,因此其專業代表性有一定的局限,在后續的研究中應盡量注意其類別的多樣性,以更好的反映技能操作流暢狀態的全貌。
1.探索性因素分析和驗證性因素分析結果表明,技能操作過程流暢心理狀態包括清晰的目標、掌控感、身體/情緒體驗、自帶目的性、自我意識弱化、專注、時間感、明確的反饋8個基本結構維度。
2.本研究編制的《技能操作過程流暢心理狀態評定量表》具有良好的信度與效度,符合心理測量學標準。
[1]Csikszentmihalyi M.The Concept of Flow [M].New York:Gardner Press Inc,1979.
[2]Csikszentmihalyi M.Flow:The Psychology of Optimal Experience[M].New York:Harper&Row,1990.
[3]任俊,施靜,馬甜語.Flow研究概述[J].心理科學進展,2009(1):210-217.
[4]Jackson S.A.Toward a conceptual understanding of the flow experience in elite athletes [J].Research Quarterly for Exercise and Sport,l996,67(3):76-90.
[5]Jackson S.A.,Marsh H.W.Development and validation of a scale to measure optimal experience:The Flow State Scale[J].Journal of Sport and Exercise Psychology,1996,18(1):17-35.
[6]Jackson S.A.,Eklund R.C.Assessing Flow in Physical Activity:The Flow State Scale-2 and Dispositional Flow State Scale-2[J].Journal of Sport and Exercise Psychology,2002,(24):115-133.
[7]Jackson S.A.,Csikszentmihalyi M.Flow in Sports:The Keys to Optimal Experiences and Performances [M].New Zealand:Human Kinetics,1999.
[8]劉薇娜.《簡化狀態流暢量表》和《簡化特質流暢量表》中文版修訂[J].體育科學,2010(12):64-70.
[9]俞國良.中職生心理健康量表的驗證性因素分析[J].中國職業技術教育,2007(34):12-16.
[10]畢重增,黃希庭.青年學生自信問卷的編制[J].心理學報,2009(5):444-4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