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時容易

◎ 苑 城

別時容易

◎ 苑 城

張大千有一方“別時容易”的印章。他喜歡收藏書畫，但也難免有作品流散出去的時候。當不得不將心愛之物拱手讓人之時，他就在紙上的一角鈐上這枚“別時容易”的印章，以示珍惜之情。

大學時有位好友囤積成癖，什么都不舍得丟掉。快遞用過的紙盒用來放舊書本，輪子壞掉的行李箱里放著不穿的衣服。畢業時節，帶不走的東西太多了，只好放到跳蚤市場來賣。掃貨的大爺大媽也委實不客氣，丟下一兩張皺巴巴的紙幣，就把她囤積四年的東西通通帶走了。七月的海濱小城陽光炙熱，東西賣了卻收獲無多，這一場“別時容易”多少帶了點慘烈的成分。

前兩天，有朋友在微博上喊：“一年又過去了，有沒有問過我同不同意啊！”我們將 365 天很快用光，就又在手里攥滿新的一年，我們也在惋惜、焦躁和希望中循環往復。“無限江山，別時容易見時難”去掉首尾后，這四個字有了更多意味。游子離鄉時，留給母親的是匆匆的背影。畢業相送時，只余車站的短暫相擁。在旅行途中萍水相逢后，轉身瀟灑地揮揮手，各有廣闊的天地要去闖。

“別時容易”的心情有時比囤積成癖更重要。它意味著分開后更長久的懷念和牽掛，是母親目送的眼神，是朋友寄托的彎月。

（摘自《行游天下》2014年第1期 圖 /豆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