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玉山
[摘 要]李祖基、林滿紅的兩部書《近代臺灣地方對外貿易》(以下簡稱《近代》)、《茶、糖、樟腦業與晚清臺灣》(以下簡稱《茶》)在論述近代臺灣對外貿易,尤以大宗出口的茶、糖、樟腦業的發展對近代臺灣社會經濟之影響存在不少觀點相對立的論述,在筆者看來,兩本書都是研究近代臺灣外貿方面的力作,只是由于研究所采取的視角不同,因而所觀察的問題及所得出的結論就會有出入,從總體上說,后者并沒有深入到近代臺灣外貿的本質。
[關鍵詞]近代臺灣對外貿易;視角;本質;出入
《近代》共計四章,《茶》用了三章篇幅。前書的第二章與后書的第一章可做對臺灣近代大宗出口品茶、糖、樟腦的概述,兩者論述角度不同,但不是二者觀點相對的重點。重點在兩者的最后兩章節。
一、臺糖問題
我們先看《近代》的第三章“近代臺灣地方對外貿易的結構與特點”和《茶》的第二章“晚清臺灣茶、糖、樟腦業的產銷組織”。在李祖基先生看來,“在出口貿易方面,外商利用買辦,實行貸款預購、控制出口貨源等手段,逐步控制了臺灣地方的整個出口貿易。”[1]在李看來,洋行貸款給糖商,糖商再貸款給糖廍,糖廍再貸款給蔗農,洋行在這層層盤剝中扮演的是“不倒翁”的角色,從而控制了臺糖的生產與銷售。但林滿紅先生引用1877年打狗海關報告說:“大量的糖由洋行買去,海關登記洋行出口的糖有333,615擔,華商輸出233,967擔”,洋、華比例也僅僅3:2,并非由外商完全控制,而且1885年前后歐美市場萎縮,所留下華北與日本市場原較為華商把持,外商在臺糖貿易中以處沒落[2]。我們應該這樣來看,著名的大洋行怡和、鄧特等實際上在臺糖貿易中實際上處于控制的地位,糖行或者蔗農都與洋行有貸款關系,洋行始終在臺糖外貿中處于得利的地位,與洋行與華商出口比例沒有關系,即便是華商也與洋行有借貸關系,華商出口越多,洋行獲利愈豐。
二、茶
林先生認為前人認為的茶葉生產銷售模式:匯豐銀行——洋行——媽振館——茶館這一模式得出的清末臺灣的茶葉外貿由外商控制的結論是不正確的。[3]理由是1875年后華商不斷加入茶葉經營,已經占去了很大一部分外商的生意。而且華商資本也不是很薄弱[4]這一觀點看似有些道理,但經不住深入推敲。1875年后的確華商從事茶葉貿易的華商增加,但這些華商都是接受洋行貸款,他們所制作的茶葉也必須賣給洋行,華商所從事的多是烘焙、包裝以及運輸,并不是指出口貿易,出口貿易還是牢牢掌握在洋行手中。
三、樟腦業
林先生認為外商把持樟腦業僅僅是在1856-1860和1891-1895,這兩個階段特別突出,并不能說整個晚清樟腦業都為外商控制。[5]事實上,1868年的樟腦戰爭以及做事干練強硬的劉銘傳被迫取消樟腦專賣就充分證明了列強控制樟腦業的事實。這種明目張膽的訴諸武力與強力外交方式,不正是西方列強控制臺灣地方外貿的最生動體現嗎?我們再去探討哪個個時間段華商還是外商在樟腦貿易中占優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問題的關鍵是,列強的確是在用實際行動對中國的內政以及關稅自主權進行干涉。
四、地方對外貿易對晚清臺灣社會的影響
李祖基先生《近代》的最后一章從臺灣成為洋貨傾銷和農產品原料掠奪市場、殖民掠奪和封建剝削的加強、郊商的沒落、階級關系的變化、市鎮結構的變化與經濟重心之北移來論述晚清臺灣地方對外貿易的影響,最后得出結論,隨著通商口岸的開放,外國商業資本勢力大量侵入,控制了臺灣地方的對外貿易及沿岸貿易,將臺灣變成傾銷洋貨(主要是鴉片)和掠奪農產品原料的市場。在近代對外貿易刺激下的臺灣出現的生產和經濟的發展,本質上來說是從屬于資本主義列強掠奪需要的,帶有殖民地單一經濟畸形發展的性質。正如毛澤東在《中國革命與中國共產黨》中所說:“帝國主義列強傾入中國的目的,絕不是要把封建的中國變成資本主義國家,他們是要把中國變成他們的殖民地和半殖民地。林滿紅先生在《茶》的最后一章也從創造就業、扶養人口;賺取外匯、增加收入;邊區開發與先住民之東移;城鎮之繁興;社會結構之變動;歷史中心之北移來論述影響。應該說林先生所論述的幾點都是顯而易見的,比如創造就業、扶養人口;賺取外匯、增加收入。而更加重要的影響如經濟的北移、社會結構的變化兩位先生都發現了,而且都做了論述,在這點上是無疑義的。但由于外商的傾入導致中國原有的結構郊商沒落,實質反映出了外國資本對中國的侵略,這一點確是林先生全文自始至終刻意回避的。
1860-1895年臺灣地方對外貿易確實是在列強的堅船利炮下被迫開港的,但外商對臺灣地方經濟的侵略確是始終都有的,這是不可回避的事實。打個不恰當的比方,兩個家庭,互為鄰居,一強一弱,強者欺負弱者,強者要弱者必須交保護費給強者,弱者交了保護費,但同時也刺激了弱小的家庭奮起直追,考取功名以求得揚名立萬,來對強大的家庭進行報復。應該說從客觀上刺激了弱小家庭的覺醒與奮斗,但我們就該鼓勵強大的家庭的這種行為嗎?弱小家庭恐怕如果不是被強大家庭的逼迫可能一直過著“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般田園牧歌式的生活,弱者奮斗過程的艱辛與苦辣誰識其中味呀。所以林先生的《茶》從頭至尾刻意回避外商經濟的侵略性這是錯誤的,列強侵略的事實可謂鐵證如山,不容翻案。
參考文獻:
[1]李祖基《近代臺灣地方對外貿易》,江西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第76頁。
[2][3][4][5]林滿紅《茶、糖、樟腦業與晚清臺灣》,《臺灣研究叢刊》第115種,第54-55頁、51、52、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