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滿護路軍拾遺

郭方成

西滿護路軍是東北解放前期那段特定歷史時期的特定產物。

自1635年清皇太極發布改族名為滿洲的命令后，東北地區以長春為中心，自然劃分為東、西、南、北四個區域，西滿地區主要指中長路沈陽至哈爾濱線以西的洮安、開魯、阜新、雙遼、扶余、烏蘭浩特和齊齊哈爾及其以北的北安、黑河等地。

1945年8月日本投降，當時西滿地區土匪甚多，僅嫩江、黑龍江地區即有光復軍第三軍，部下轄七個旅，約有一萬八千余人。國民黨特務和地痞乘機組織“光復軍”、“治安軍”等多股土匪武裝，到處擄掠，破壞鐵路運輸，嚴重地威脅著人民生命財產的安全和根據地的建設。

在這種社會治安嚴重混亂的情況下，作為東北籍干部，原山東省人民政府委員郭維城，接受黨的安排，回到東北，負責保護西滿鐵路安全運輸和護路任務，同時參加地方剿匪工作。1945年10月，郭維城回到東北，11月初在白城子組建自己的軍隊，11月14日，東北人民自治軍成立西滿護路保安部隊，郭維城任司令員。次年春成立東北民主聯軍護路軍，分東滿、西滿兩個司令部。西滿護路軍司令郭維城領導其中的六、七兩個團。

西滿護路軍堅守在剿匪護路的最前沿，為穩定當時的社會治安、保護人民群眾的生命安全做出了巨大的貢獻。到1948年上半年，西滿護路軍在人民武裝自衛隊配合和當地人民的全力支持下，經過兩年多艱苦戰斗，剿滅、收編、受降、鎮壓各類匪徒一千八百余人，繳獲槍支一千六百余支、馬四百余匹，并發掘出大量日軍藏于牙克石境內的武器裝備。呼倫貝爾境內的大興安嶺地區、博克圖、綽爾林區一帶的土匪被完全肅清，有力地支援了即將進行的偉大的遼沈戰役。

拋開眾人皆知的豐功偉績，今天，我來講一講西滿護路軍在緊張戰斗之余的鮮為人知的小故事。

（一）紅紅火火促生產

由于西滿地區一年中有大部分時間處于天氣寒冷的季節，再加之土地貧瘠，戰士們常年處于糧食緊張的狀態，更別說蔬菜和水果了。1947年初，西滿護路軍司令郭維城提出，利用戰斗之余，每團每連都要制定切實可行的生產計劃，自己動手開荒種地，增產增收，緩解糧食緊張狀態，改善士兵生活條件，讓戰士們吃飽吃好。

西滿護路軍×團四連動作最快。在連長的帶領下，四連很快就制定出具體的生產計劃，全體以“說了就干”的精神，很快就建立豆腐坊一處，頭一天編成了生產小組，第二天便集股買了一匹毛驢，第三天豆腐坊便開了工，豆腐一塊，一般市價十元，該豆腐坊只賣九元，附近住戶爭往購買。他們還決定年內每人種菜地一畝，大田一畝，并于隙地多種窩瓜、豆角、輔助菜類，并規定每天每人拾糞一斤以上，人與人，小組與小組，班與班，排與排，都展開了拾糞競賽。

其余的團、連也不甘示弱，他們都采取了相應的生產措施，開荒種地。由于護路軍駐扎分散，接濟力薄弱，所以當時的農業生產大都采取了分散經營的方式。一年后，共計種地一萬六千五百八十八畝（以六七兩團為最多）。其中的約一半是撂荒地。收獲小麥、稻子、黃豆、苞米、雜糧等。總計九十三萬零五百九十二斤，各部按當地市價折合洋一萬萬四千三百零二萬五千四百七十五元。還收獲菜蔬四百一十四萬一千二百五十八斤，折合洋七千四百三十九萬四千五百八十四元。

戰士們吃飽了，吃好了，戰斗力增強了，就能更好地完成上級交給的剿匪任務了。

（二）軍民關系大轉變

西滿護路軍成立之初，由于百姓長期生活在敵寇統治區和土匪橫行的偏遠地區，他們普遍對我們的軍隊不了解，誤以為扛槍的就是搜刮民財的，就是橫行霸道的，看見我們的部隊敬而遠之，少有往來。

為了消除百姓的誤解，最大限度的爭取百姓的信任，融洽軍民的魚水關系，郭維城主持西滿護路軍司令部討論解決的辦法，最終決定，在1947年正月設立擁政愛民活動月。

西滿護路軍×團，自從擁政愛民月開始以來，每天課外活動時間，全體出動給員工、家屬作拾柴、挑水、掃院子等日常勞動，并且在擁愛月中又普遍的檢查紀律，組織宣傳隊到老百姓家，宣講我軍的政策。在此之前，護路軍在剿匪中曾動用過老百姓家中的物品，并打壞了一些東西。三月九日，護路軍有關部門的調查組召集曾受到損失的家庭，調查他們的實際損失，雙方共同評價損壞物品的數量和價值，予以相應的補償。老百姓看到軍隊打壞了自己的東西還要賠，非常感動，因此都很怕軍隊吃虧，評價時他們要價非常低，有人甚至還提出拿賠償款去犒勞軍隊。經過這次賠償以后，軍民關系起了極大的轉變。

自此之后，老百姓對西滿護路軍的態度大為轉變，他們奔走相告，這真是我們自己的部隊，是人民的靠山。百姓們紛紛送來自產的果蔬，或者拉戰士到自家去吃飯。他們習慣了與護路軍的交往，有了什么困難或者問題，首先想到的是找部隊幫忙。

軍民關系的改善有力的支持了護路軍的工作，有一些剿匪的信息就是在老百姓的提供下圓滿完成的。

（三）開展競賽大練兵

西滿護路軍為了保護人民鐵路，提高業務技術，推動練兵工作，決定于1947年的“八、一五”，在齊齊哈爾住地舉行盛大的部隊檢閱大會。

得知此消息后，各團都進行了深入的動員工作，各單位之間挑起競賽，號召戰士們爭取“八、一五優勝連”的光榮稱號。

當時正值雨季，天氣不好，操場上滿是積水，泥濘不堪。但戰士們不怕苦，不嫌累，利用早晚休息時間，在操場上練習各種本領，隊列、越野、攀爬、射擊等等，有些技術水平不夠自信的小戰士，他們不放過一點時間，甚至在漆黑的夜里點起蠟燭，來練習投彈，力爭不拖連隊的后腿。

檢閱大會開始了，會場上群情激奮，斗志沖突。整齊的隊列，精湛的技術，令西滿護路軍的首長們拍案叫絕。大會進行五天，檢閱項目有閱兵、操場上制式教練、若裝法武裝競走、實彈射擊、投彈等項目，并有單雙杠、木馬等自由表演，司令部教導隊表演最精彩的刺殺動作，各單位并有籃球、戲劇、歌舞友誼比賽。

這次檢閱大會不但豐富了戰士們相對單調的生活，更大的意義是使他們認識到技術練兵關系到軍隊使命的完成，只有具備了扎實的功底，才能以不變應萬變，更好地完成上級交給的任務。

（四）搶修鐵路受嘉獎

1948年初，護路軍第七團奉命開赴鄭家屯、通遼一帶，于護路之外，更肩負起艱巨的修路任務。他們在團首長領導之下，英勇地抗擊著不時串擾的敵機，艱苦的保護著人民的鐵路。他們的修路情緒非常高漲。

第七團的分工是打道木，這是修路工作中最艱巨的工作之一（另一則是打道釘），道木是從水里撈出來的，每根有一百五十斤至二百斤不等，從車上搬運至放道木處，有一百五十米的距離，每天規定修三公里，每公里需要道木一千六百根，按人數來計算，每人需六秒鐘放上一根，才能趕得上修路的需要。冰天雪地中，戰士們每天從四時開始工作至下午五時，他們都是爭先恐后，有的戰士累得吐血，或因年齡小，上級為了照顧他們的身體，不要他們扛，可他們非扛不可，并提出互相比賽。老百姓和員工是二人抬一根，而戰士們則是一人抗一根。擔土亦是如此，他們一人擔兩筐，而員工和老百姓則是兩人抬一筐。因此工程處經常表揚他們。后方來的員工都愿向他們學習，說“八路軍能打仗，也會修路。”鄰近老百姓的反應則是“八路軍會破路，也會修路。”“八路軍修鐵路呢，國民黨可來不了。”護路軍最高首長得悉他們這種積極工作的干勁，不但電令嘉獎，并派趙科長前往慰問。

1947年下半年，西滿護路軍奉命開往前線，參加解放戰爭。1948年春，西滿護路軍改編為中國人民解放軍鐵道兵團，郭維城任鐵道兵團副司令員，西滿護路軍所屬的六團、七團合編為鐵道兵團第一支隊（后又改為鐵道兵第一師）。

讓我們牢記那硝煙橫飛的歲月，感慨西滿護路軍的輝煌功績，緬懷那些已經長眠于九泉的英烈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