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松
摘 要:隨著我國改革開放以來市場經濟的發(fā)展、政治環(huán)境的穩(wěn)定,學者地位的提高,傳記史學得到了長足的發(fā)展,掀起一股傳記熱潮。傳記史學是當今社會歷史條件下書寫人物經歷的最佳形式,符合大眾多元化的認知需求,是一個時代在個體上的縮影,反映了傳主所處社會的經濟發(fā)展、政治制度、思想文化、倫理道德等各方面的情況。有利于時代和個人的發(fā)展。
關鍵詞:傳記熱;社會作用;社會效應
中圖分類號:K810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4)30-0113-02
傳記作為一種學術文化的形式,有著其特定的社會作用,傳記作品以人為主,人是歷史的主體,是歷史的創(chuàng)造者,同樣人作為社會的基本要素,影響著社會和歷史的發(fā)展方向,傳記作品可以說是一個時代在個體上的縮影,反映了傳主所處社會的經濟發(fā)展、政治制度、思想文化、倫理道德等各方面的情況,當代學者及普通大眾可以從中提取有利于時代、有利于個人發(fā)展的經驗教訓,這不僅是傳記作品對社會的學術貢獻,也是歷史研究的目的,以史為鑒,促進當今社會的發(fā)展。傳記史學的社會作用是多方面的,其主要有史料保存、教化、借鑒的功用。
首先是史料保存功用,歷史給后代遺留下來的記錄基本分為文字史料、實物史料兩種,傳記史學當屬于文字史料一類,傳記作品最基本的原則是真實,因此在傳記材料的選擇上必須嚴格符合歷史事實,可以說在一定程度上,傳記作品是一種檔案文獻,史傳合一不只是理論上的討論,在中國古代最為突出的代表就是司馬遷《史記》紀傳體的創(chuàng)立,將歷史人物的主要經歷與各朝代歷史相結合,完整地再現歷史本來面目,保存大量的史料。傳記作品在記錄歷史事實方面的作用是巨大的,第一,傳記作品的內容包括傳主的生平、主要人生經歷、社會關系以及思想、社會影響等方面的成就,不僅記錄了傳主生平的真實情況,也對與傳主相關的人物進行了敘述,在這些內容中從側面反映了社會的整體狀況,具有一定的史料價值。第二,傳記作品的材料大多選取于檔案文獻,以及引用傳主的日記、書信等原始材料。這些材料有助于增強作品的真實性,但在文獻資料的選擇上必須秉持真實原則,對所選材料進行考證,歷史傳承的過程中,大量歷史真相在不同時期有不同的描述、不同的政治傾向,尤其中國歷史經歷了幾次重大的社會變革,在思想意識領域有革新性的轉變,因此,在選擇傳記材料時必須排除政治思想的干涉,客觀公正地考證鑒別,保證傳記作品的真實,同時訂正歷史史料,使最符合歷史真相的材料保留下來。
傳記作品的記錄功用不僅是史料的留存,更重要的是將歷史、現實的代表性人物以生動的形象鐫刻在大眾的心中,擺脫史書的枯燥,將人物的各方面成就與大眾的記憶相融合,全面地展現傳主的社會價值及歷史作用,傳記作品對人物的刻畫不僅豐富了社會精神文化生活,同時也將傳主的個人歷史與時代的整體歷史相結合,全面構建史學體系。
傳記史學將文學的寫作手法融入到史學作品的創(chuàng)造中,刻畫了眾多栩栩如生的歷史人物,貼近群眾生活,對于讀者有很強的吸引力,在這些典型人物的經歷中,大眾能從中尋找到與自己生活經歷相似的片斷,從而對個人的人生起到教育、借鑒的作用。中國傳記自起始就與自然崇拜、英雄崇拜有很大的關系,當代的傳記作品大多是以各領域的精英人物為傳主,這些人物的經歷對于普通大眾是一種精神上的激勵。以人為鑒,可以明得失,傳記的一個極為重要的社會功用就是對當代人的借鑒作用,從社會層次講,傳記反映一個時代的特征,總結歷史,吸取各方面的經驗教訓,以利于當代社會的發(fā)展,梁啟超認為“歷史的目的在將過去的真事實予以新意義或新價值,以供現代人活動之資鑒”[1],傳記史學在內容與形式上皆以歷史的最終目的為原則,為現代人服務,提供重要的歷史借鑒。
新中國成立以來尤其是改革開放以來,中國傳記作品極為豐富。新中國成立初期英雄人物是傳記領域的主體。在十年“文革”中,各領域發(fā)展都處于停滯狀態(tài),傳記發(fā)展也處于低谷時期。粉碎“四人幫”后,中國的傳記得到了蓬勃發(fā)展,取得了巨大的成就。傳主范圍、題材內容及發(fā)表和出版的種類和數量大大增加,一些避諱性的歷史問題及政治禁區(qū)也開始受到關注,傳記作者能夠客觀地寫出傳主的經歷、功過等,還原歷史的真實,提出作者獨到的見解。這樣促進了傳記質量的提高,在寫作手法上,一些傳記作家既注意繼承《史記》以來中國傳記創(chuàng)作的優(yōu)良傳統(tǒng),又重視學習西方先進的表現手法,在保持傳記作品的歷史真實性的同時,賦予一定的文學色彩及藝術特征。總體而言,中國當代的傳記作品取得了巨大的成就。
中國當代傳記作品的豐富,是緊隨我國改革開放以來市場經濟的發(fā)展步伐而來的,政治環(huán)境的穩(wěn)定,學者地位的提高,在一定程度上促進了傳記史學的發(fā)展,擴展了傳記史學研究的領域。
傳記作品的大眾化首先表現在傳主范圍的擴大,思想的解放直接導致當代人對歷史人物的重新認識,在改革開放之前,學術界為迎合政治斗爭的需要,過分強調傳記史學對社會的教化功能,使傳記作品偏離真實、客觀的軌道,從政治角度出發(fā)取舍傳主材料,使傳主片面地呈現在公眾面前,錯誤地引導人民群眾的思想意識。同時改革開放之前的傳主選擇比較單一,受政治思想的束縛,在新中國成立初期,為體現革命者對新中國的貢獻,一些傳記作者紛紛為革命英雄人物立傳,這類作品雖然極其豐富,其中也不乏優(yōu)秀的著作,但大部分將領袖人物、革命先烈們人為地拔高、神化,這種情況在“文革”期間表現得更為嚴重。改革開放以來,開放的思想糾正了這種錯誤,對于歷史人物給予了正確的評價、認識,學術界能夠從歷史的角度真實敘述傳主的一生,這在一定范圍內為傳記創(chuàng)作提供了素材,同時對人性的尊重以及對人民群眾在歷史發(fā)展中所起作用的肯定,使更多的普通人進入了傳記領域,極大地豐富了傳主的選擇。
其次是讀者人群的普及化,傳記作品越來越受到普通群眾的關注和熟知。自新中國成立以來,傳記創(chuàng)作被人為地設置了種種“禁區(qū)”,尤其是在“文革”期間,無論是學者還是普通大眾,時刻以階級斗爭為綱,對于不允許碰觸的人物都采取回避政策,而在改革開放之后,這種“禁區(qū)”突破,傳記作者能夠冷靜客觀地分析傳主人物,無論是正面人物還是反面人物,都能不回避歷史問題,不以政治立場的不同,而對傳主進行不公正的記述,真實再現被解禁人物的一生,自然能夠引起讀者極大的關注。而從讀者自身出發(fā),分析這種普遍化的原因,我們不難發(fā)現,在傳記作品中,或多或少都能在其中尋找到我們需要的一種精神、一種經歷,對于歷史偉人的敬仰,促使我們去探尋他們的人生經歷;對于成功人士的崇拜,促使我們去追尋他們的腳步。在傳記作品中,我們能夠從傳主的人生軌跡中找到個人的生活目標,能夠審視自己的人生態(tài)度,因此在這種精神需求的引導下,使越來越多的普通群眾關注傳記作品,正是這種大眾化的需求,才促進了傳記作品的繁榮。
傳記史學的這種大眾化是雙方面的,一方面普通大眾為傳記史學創(chuàng)作提供素材,另一方面?zhèn)饔浭穼W也拉進了大眾與史學的距離,對于歷史的普及有積極的促進作用。
傳記史學的發(fā)展與其他領域、其他學科的關系越來越密切,將其他學科的一些理論方法引入傳記領域,使傳記史學不再局限于史學及文學的范疇,向一個多元化的方向發(fā)展。
首先,研究方法、寫作方法的多樣化,使傳記史學能夠以更為科學、嚴謹的方式向前發(fā)展。傳記史學的研究不再僅限于階級分析等傳統(tǒng)方法,也開始注重與當代一些先進的方法相結合。例如現代的心理分析的方法對傳記史學有重要的影響,不僅使傳記作者更容易把握傳主的心理活動,同時也能增強讀者對傳主的認識理解。傳記作品是以人為主,讓人們在閱讀的過程中感悟人生和認識人性,在細微處體會傳主的心理活動,并能夠根據心理活動的變化深刻理解傳主的人生經歷。將心理學的研究方法運用到傳記領域,是傳記史學發(fā)展的重大突破,例如對于洪秀全的心理研究就能很好地說明心理分析方法對人性理解的重大作用。洪秀全在第三次秀才考試失敗后,大病一場,做了大量怪夢,洪秀全個人的理解是上帝授其擊滅“閻羅妖”的“大任”,但從心理學的角度出發(fā)則被認為是洪秀全對追求科舉功名癡狂狀態(tài)的心理折射,更深層次的原因則是個人的自卑感作祟,“這種自卑感實際就是他沒有顯赫的家世和權貴親屬,以致科場屢敗,但作為宿命論者,他沒有意識到個人悲劇是社會造成的,因而只能在無意識的夢幻中做出補償行動、與命運抗爭,在病愈之后,他依舊在科舉道路上進行無望的跋涉,沒有進行反抗。或許,他認為與命運的抗爭是徒勞的,1843年科舉又一次失敗后,他只能做無奈的憂愁、煩悶和迷茫,但這種看似無所謂的自我傷感正是他在細讀《勸世良言》后采取現實補償行動的源泉”[2]。以洪秀全為個案,可以更真切地意識到心理學知識對傳記人物的作用,有利于讀者在龐雜的史料中,準確定位人物的性格特征,從而對傳主有更為科學、更符合人性的認識。
在寫作方法上也有很大的變化,傳統(tǒng)的傳記史學,例如《史記》等基本是史家直接記述,而當代不再以傳記作者為主要敘述主體,一些作品以采訪對話的形式進行記述,這類作品的敘述者一般都是歷史事件的親歷者,這樣更為生動地再現歷史情境,這種寫作手法上的變化有利于傳記史學作品更貼近大眾,貼近生活,只有與群眾融合在一起,傳記史學才能有更為寬廣的發(fā)展空間。
其次,現代傳播技術的發(fā)展促進了傳記史學的普及,在當代這樣一種信息社會的狀態(tài)及環(huán)境下,大眾傳媒對社會的影響日益嚴重,文字不再局限于紙張的束縛,各種各樣的傳播渠道為傳記史學的發(fā)展提供了推波助瀾的作用,從傳記的自身優(yōu)勢看,傳記作品的傳播渠道更為廣泛,首先是大家所熟知的書籍是傳記作品的主打媒介,但隨著社會的進步、時代的發(fā)展、科技的提高,傳記作品的傳播方式被賦予了更多的種類,如網絡、電子書籍等類型,這些新興的傳播方式更有利于將傳記作品推向市場、面向大眾,并被社會接納。尤其是網絡的普及,使傳記作品多了一個更快、更強、更廣的傳播渠道,網絡廣泛使用的另一社會功用就是“為平民為自己作傳提供了媒介基礎。因為新媒體的到來,傳記文學的樣式在無限拓展,掌握了‘話語主動權的現代人們開始用‘博客的樣式記錄著自己的生命歷程。這在某種意義上講,也是一種別樣的‘傳記文學”[3]。因此,可以說這種傳播方式的多樣化使傳記史學作品呈現出多角度、全方位的社會效果。
傳記史學的發(fā)展前景是十分可喜的,在社會穩(wěn)定發(fā)展的大環(huán)境下,一些禁區(qū)將被打破,一些檔案也將逐漸解密,寫作的范圍及寫作的材料都將得到很大的發(fā)展和豐富,這將直接促進傳記史學作品的創(chuàng)作,推動傳記史學的向前發(fā)展。
參考文獻:
[1]梁啟超.中國歷史研究法[M].南京:江蘇文藝出版社,2008:145.
[2]陳德鵬.試析洪秀全的心理狀態(tài)——心態(tài)史學方法的嘗試[J].安徽史學,1997(1):54.
[3]郭久麟,王乃考.從傳播學視角看當代傳記文學的勃興[J].荊門職業(yè)技術學院學報,2008(2):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