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朝嘉惠士子政策淺析

屈海龍

摘 要：對于清代科舉政策的建構(gòu)，雍正朝起著承上啟下的重要作用，而現(xiàn)有的研究成果卻相對不足。筆者通過對清實錄中世宗朝科舉史料進行篩選，并對雍正帝嘉惠士子的措施進行闡述與分析，以期佐證雍正朝在清代科舉史中所起到的不可忽視之重要地位。

關(guān)鍵詞：雍正朝；嘉惠士子；政策

中圖分類號：K249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4）30-0107-02

雍正帝在短短十三年的統(tǒng)治生涯中，不僅對順治、康熙朝科舉政策進行了有選擇性的繼承，更對其進行了政策上的革新。如延續(xù)了康熙朝科舉取士中的恩科之制、文武科并重、實行搜落卷的制度，賞落第文武舉回籍路費、對下第文武科舉子留用、規(guī)定學正不得收受舉子牌坊銀兩，維護了舉子利益，建官房供入京趕考舉子之用，并對士子疼愛有加。雍正帝認為士為四民之首，一方之望，處處體現(xiàn)其愛才，惜才，不拘一格用人才的取士態(tài)度。而面對舉子為叨荷特恩而聯(lián)名上表陳謝之事，雍正帝更表露出崇儒重道之心，并對士子寄予殷切希望，謂士子為國家之倚賴。

一、士林風氣培養(yǎng)

清朝自順治三年丙戌科開科取士至雍正元年癸卯恩科，已逾七十年。雍正即位，恰逢為士子培養(yǎng)多年之時，尊儒重教，文風日盛。且雍正本人在即位之初，便認為“為士者乃四民之首，一方之望。凡屬編氓，皆尊之奉之，以為讀圣賢之書，列膠庠之選，其所言所行俱可以為鄉(xiāng)人法則也。”（清實錄·世宗憲皇帝實錄：卷四十八）鼓舞士子讀書，與國家出力。培養(yǎng)士林風氣，作育人才。

（一）整頓士子學風，嚴禁憑詩干謁

雍正帝對士子學風問題重視非常，特別注重考試公平，時常叮囑舉子恃才參加考試，嚴禁憑詩文干謁考官，并特諭督察院：“今聞應(yīng)試士子，不比去年安靜，竟有投送詩文往來干謁者……今歲同考官當加意謹慎，毋蹈法網(wǎng)。督察院即頒示曉諭應(yīng)試舉子，宜安分守法，毋得希圖僥幸，仍實心查訪。”[1]（雍正二年：二月己巳）對于敢冒天下之大不韙鉆營舞弊的舉子，絕不姑息“即行拿參，治以重罪。”

（二）嚴懲考官欺軋，維護舉子利益

雍正帝體恤士子，實施賜給進京趕考參加會試的舉人盤費銀兩，助其資斧之需。當獲悉一直以來中第舉子將牌坊銀贈與考官這種不成文的習俗時，表現(xiàn)出極大的不贊同。所以當聽聞江西考試官查嗣庭、俞鴻圖收受舉人牌坊銀兩時，立即下旨：“舉人牌坊銀兩分送主考官，向來亦相沿行之，尚非贓銀之比，但謂主考應(yīng)該收受，亦非也。……至查嗣庭、俞鴻圖名下追出收受牌坊銀兩，既非贓銀，不必入官，俟江西會試舉人來京應(yīng)試后，無論中式不中式者，俱按名散給。”（清實錄·世宗憲皇帝實錄：卷五十三）將牌坊銀兩如數(shù)返還給中第舉子，嚴懲傾軋士子的考官，維護了舉子利益。

（三）嚴選學臣官員，確保人才儲備

雍正繼位之初，為了嚴肅學臣考紀，就嚴諭督學：“念學校為士子進身之階，督學一官尤人倫風化所系，遴選各省學臣倍加鄭重。爾等須廉潔持身，精勤集事，實行文風，兩者所當并重。”[1]（雍正元年：正月辛巳）雍正帝認識到教學人員在培育人才方面所起到的重要作用，為了確保學校人才的延續(xù)，嚴格把控對學臣的遴選，對捐納人員重新委派，并規(guī)定憑捐納而為教職的人員，若不諳文藝，不允許從事教職職位，將捐納諭教的人員改以縣丞，訓導改以主簿。這是對教育教學方面的保證，由此可以看出其對教育的嚴謹，對教職的崗位要求之高，不施為作育人才的重要保證。

二、呵護趕考生員

對于趕考的士子，雍正帝常常給予經(jīng)濟上的資助和生活上的照顧，時時關(guān)心著舉子們的生活狀態(tài)，體現(xiàn)著專制制度下的人性關(guān)懷。

（一）官建旅所

雍正五年，為安頓進京參考會試的舉子，雍正帝下旨在盧溝橋蓋造官房，使舉子們俾其有旅次居宿之安，而無盤查行李之擾。雍正六年工程告竣。為了確保各省舉子知曉新設(shè)頓宿之處，下旨禮部行文令各省督撫通行曉諭，又諄諄告誡崇文門查稅官員實心奉行，毋得借端稽留，額外苛索。建立官房為來京參考會試舉子安歇，解決了應(yīng)試舉子的后顧之憂，為舉子們客居京師提供了基礎(chǔ)設(shè)施保障，不僅體現(xiàn)了雍正帝體恤應(yīng)試舉子之心，更是從期望士子考場正常發(fā)揮角度而獲得更多的治國人才。

（二）延遲考期

除為舉子建官房供其旅居應(yīng)考之外，面對因閏月而京師天氣寒冷的問題，雍正帝又特違定例，下旨延期考試，將丁未科會試考期由雍正五年二月延至三月。為了讓會試舉子抵御風寒安心應(yīng)考，特加恩允許舉子可穿皮衣厚棉服入場，允許攜帶手爐以溫筆硯，并按名配發(fā)木炭。又特別囑咐考場大臣照看料理應(yīng)試舉子，早晚給與姜湯暖身御寒。

三、嘉惠下第士子

科舉落第，自古以來即為人生四大悲事之一。“寡婦攜兒泣，將軍被敵擒。失恩宮女面，下第舉子心。”[2]在四民之中士為首的科舉時代，名落孫山的痛苦不言而喻。下第舉子由于內(nèi)心極度的失望，容易引發(fā)對統(tǒng)治者的不滿，成為社會的不穩(wěn)定因素。唐代時期黃巢，在多次科考失意之后，憤然寫下“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后百花殺。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并用起義的方式宣泄了自己對落第的不滿。如果不妥善處理下第舉子問題，勢必造成統(tǒng)治的動蕩。那么在雍正一朝，雍正帝又如何嘉惠落第舉子解決其不滿情緒呢？

（一）搜查落卷

雍正元年癸卯登極恩科，盡管雍正帝已定進士名額按一百八十名取中，仍降旨與總裁官朱軾、張廷玉：“不拘省分，不限額數(shù)，如有佳卷選出，另行具奏。發(fā)榜后，其落卷照今春例，再行檢閱。”[1]（雍正元年：九月壬寅）不拘省分，不限額數(shù)，如有佳卷選出，另行具奏。顯示出雍正帝不拘一格降人才的取士態(tài)度，對士子寄予治國安邦的厚望。派大學士搜尋下第士子的考試落卷，體現(xiàn)出考試的公平性，嚴謹性，是對科場舞弊有效的控制手段，也是對下第士子一種無以代替的心靈慰籍，同時體現(xiàn)出雍正帝愛才，惜才，生怕因為人為閱卷疏漏的原因，錯失治國安邦的人才。搜查落卷不失帝王為籠絡(luò)士心所采取的高明手段，但同時也從側(cè)面反映出雍正帝對于處理科舉問題的嚴謹性，人道性。雍正帝對下第舉子撫慰有佳，檢閱落卷，不僅是對知識、對人才的尊重，更能起到安撫人心穩(wěn)定社會的重要作用。

（二）加恩賜進士

科舉考試對于人才的遴選畢竟有其不徹底的一面，有些士子飽讀詩書，學識過人，成為一方一地眾人公推的大儒，然而他們卻不善于科舉考試，無法通過科舉途徑取得功名。更有極具政治頭腦的人才、宿儒因考場緊張或臨場變故而失去考試資格不得仕進。這對求賢若渴的雍正帝來說，實屬不小的遺憾。對于這些極其突出久負盛名的下第舉子，雍正帝采取加恩賜為進士的做法，例雍正八年三月賜廣東舉人盧伯蕃為進士，四月又賜江南下第舉人顧成天為進士，并恩準一體殿試。雖然這種將舉人加恩賞做進士是極少數(shù)的現(xiàn)象，但也為下第舉子所希冀，安撫了下第舉子之心，不失為嘉惠士子的重要手段。

（三）銓選為知縣、教職

清代開科取士與明代同，每三年一開科，會試考試年份和時間定在辰、戌、丑、未年，一般二月舉行。會試結(jié)束后，對于落第的舉子，有一部分人不愿小就，不折不撓，抖擻精神希圖下科再戰(zhàn)。而那些不愿參加下科會試希圖進取的下第舉子，雍正帝將其挑選各省教職引見。并寄予厚望，“教官有董率士子之責，果能實心訓導，使諸生讀書循理，無佻達囂凌之習，則齊民有所觀法，風俗可望淳厚，所關(guān)非淺鮮也。乃向來教職因循偷惰，全不以教訓為事，朕屢頒諭旨，而積習如故。因于爾等下第舉人中擇文理明通者引見命往，論爾等科分、名次尚非應(yīng)選之人，朕加恩特用，務(wù)須勉力供職，加意訓誨。六年之內(nèi)，如果著有成效，督撫題薦，朕格外加恩；如有負職守，經(jīng)督撫題參，朕不姑容也。”（清實錄·世宗憲皇帝實錄：卷五十六）雍正帝將下第舉子中文理明通之人挑選為各省教職，并保證六年之內(nèi)著有成效便格外加恩，不僅解決好了下第舉子的出路問題，緩解了落第士子與統(tǒng)治者之間的矛盾，更為各省士林風氣的培養(yǎng)及作育英才的政治目的提供了保證。

（四）賞下第舉子回籍路費

進京趕考會試的舉子，不僅是體力智力的拼搏，更是對自身經(jīng)濟能力的考驗。面對長期的旅居生活，舉子們不免囊中羞澀。特別是家境貧寒的舉子，在遭遇科場失利后，客居京師，不得歸家。雍正帝在每次會試后，念士子貧寒，歸途艱于資斧，都賞給下第舉子回鄉(xiāng)路費。例“雍正五年賞給會試下第舉子路費銀各五兩。”[1]（雍正五年：三月癸丑）由此安撫士子下第后悲痛抑郁之心。

（五）取中副榜

雍正帝為廣攬人才，不僅適時增廣學額，更在必要時取中副榜士子，雍正四年十月甲戌，雍正帝諭禮部：“士子讀書制行之道，首在明經(jīng)，其以五經(jīng)取中副榜者，必有治經(jīng)學之士。著將今年各省五經(jīng)取中副榜之人，俱準做舉人，一體會試。再，今科各省所中副榜內(nèi)有兩次中副榜者，亦準作舉人，一體會試。此系特典，后不為例。”（清實錄·世宗憲皇帝實錄：卷四十九）這不僅緩解了各省士子考中的壓力，同時盡收了天下英才與國家出力。

面對雍正帝一次次嘉惠士林的行為，士子們上表合詞陳謝。雍正五年三月辛亥“禮部奏，會試舉人叨荷特恩，合詞陳謝。得旨：朕視天下萬民皆為一體，況讀書相薦之人，異日俱可作朕股肱耳目，是以朕心待之，實有一體聯(lián)屬之意，愛養(yǎng)培護，皆出于中心之自然，并非欲邀天下士子之感頌也。”（清實錄·世宗憲皇帝實錄：卷五十四）對于士子的感激，雍正帝表明自己與士子一體聯(lián)屬，愛養(yǎng)培護士子之心，溢于言表。在十三年的統(tǒng)治生涯中，為培養(yǎng)人才，作育士林，雍正帝宵衣旰食，殫精竭慮，積極鼓勵士子讀書出仕，并用法例維護士子合法利益，對不得意科場的舉子也能盡其才，盡其用。雍正朝實施的嘉惠士子的種種政策與措施，為其后文風日盛提供了堅實的制度保障。

參考文獻：

[1]王■.《清實錄》科舉史料匯編[M].武漢：武漢大學出版社，2010.

[2][宋]洪邁.容齋隨筆[M].北京：中華書局，2005：7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