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沙里亞蒂的伊斯蘭改革思想探析

馬彩礫

摘 要：阿里·沙里亞蒂是伊朗伊斯蘭改革家之一，其主張早期伊斯蘭教是革命的、政治性的意識形態，而現存的伊斯蘭教因固守中世紀的教法而變為保守的宗教制度。為了使伊斯蘭教適應現代社會的要求，就必須改造傳統的宗教制度，清除中世紀教法學家對伊斯蘭教精神的曲解和一些陳腐的觀念，從伊斯蘭文明中發掘它的真正精神，用平等、正義、進步等永恒價值和原則指導社會生活。本文通過對阿里·沙里亞蒂（Alial-Shari‘at）關于“新教”改革思想以及其在特定政治背景下的政治改革思想進行總結性的探析，旨在說明沙里亞蒂的伊斯蘭改革思想對伊斯蘭革命產生的重要影響，也試圖從另一側面展示伊斯蘭革命性質的復雜性。

關鍵詞：阿里·沙里亞蒂；伊斯蘭改革；思想

中圖分類號：B986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4）30-0056-02

阿里·沙里亞蒂（Alial-Shari‘at，1933—1977）是伊朗伊斯蘭教現代主義思想家、社會學家。出身于什葉派宗教學者家庭，從小受伊斯蘭傳統教育。青年時赴法國留學獲社會學博士學位，回國后在馬什哈德大學、德黑蘭侯賽因·伊爾沙德伊斯蘭學院任教授，他用現代科學、哲學和政治概念研究和解釋伊斯蘭教義，并用伊斯蘭教觀點解釋社會學，始創伊斯蘭社會學；其關于伊斯蘭新教思想深受伊朗伊斯蘭新教改革思想的發起人加馬路丁·阿富汗尼的影響，并在此基礎上進一步完善和發展，他的這種現代主義學術觀點在伊朗世俗知識分子和青年學生中產生了很大影響，對整個伊朗伊斯蘭改革也產生深遠影響。

一、對伊斯蘭新教改革的呼吁

阿里·沙里亞蒂是位現代主義學者，始終以一種現代的視角闡釋伊斯蘭教義。他追隨阿富汗尼呼吁通過一種理性的和進步的方式解釋并回歸到《古蘭經》中去，呼吁回到“真正的伊斯蘭教”中，即“一種與中世紀的基督教一樣的新教改革，目的是以伊斯蘭教的名義摧毀所有那些阻礙思想進程和社會命運的落后因素，并重新賦予新的思想和新的運動”。然而，“真正伊斯蘭教”的含義已經被保守的教職人員所誤解，稱其是什葉派政權所領導的、靜止的、沉默的宗教。他高度贊揚阿富汗尼是繼穆罕默德·阿卜杜拉和穆罕默德之后全心地依據一種新的科學、像歐洲文明一樣的看法去接受伊斯蘭教改革的進步知識分子，回顧伊朗的社會背景，沙里亞蒂堅決認為這些進步知識分子可以和馬丁·路德和加爾文在新教改革中一樣扮演同樣的角色，堅信伊斯蘭教和伊朗教職人員需要建立一個根本性的改革，一種像路德和加爾文發起的基督教新教改革模型，即把伊朗從教職人員領導的機構轉變為由進步知識分子領導的機構。他在一篇題為《自由思想家的使命》的文章中提出：現在對于伊朗伊斯蘭社會最重要的是路德和加爾文的著作，因為他們把天主教的倫理改變成一種動人的、富有創造力的倫理思想（這是幾個世紀以來被歐洲所禁錮的著作），韋伯堅持認為在新教倫理體系和資本主義之間是有直接的關系的。沙里亞蒂希望這些進步知識分子扮演同樣的角色成為在伊朗的教改革者和伊斯蘭新教的先鋒。在1971年11月，他在德黑蘭技術大學的一次演講中，開始公開呼吁伊斯蘭新教改革。

在阿里·沙里亞蒂思想的影響下，呼吁伊斯蘭新教改革與19世紀阿富汗尼發起的伊斯蘭新教改革相比已經成為一種公開的和復雜的狀況。他大膽地提出伊斯蘭新教思想將會使進步的知識分子：（1）改善伊斯蘭國家大的社會環境；（2）在精英知識分子與民眾不斷增長的分歧之間架起一座聯系的橋梁；（3）接受那種能夠把伊朗人民從統治階級的教職人員和什葉派政權的破壞性的政治干預中解救出來的伊斯蘭教的“文藝復興”“宗教改革”和“啟蒙運動”；（4）去反對那些通常被認為是伊斯蘭教流行的迷信行為，盲目效仿和順從的特性；（5）提高伊朗人民的理性和獨立思考的意識，以便他們能夠更加具有理性、獨立和革命精神。根據這一點，這些進步的知識分子能夠給伊朗統治階級教職人員靜態的信仰造成一種緊迫感，從而促使他們朝著一種革命性的、界性的、治性的和唯物主義的伊斯蘭新教教義轉變，以便使他們最終發現伊朗的新命運。

二、對伊斯蘭教權主義的批判

沙里亞蒂對伊斯蘭內部的教權主義是持批判態度的，他指責這些保守的教職人員對阿富汗尼關于伊斯蘭教“新教”改革的思想沒有較早的介紹，未能繼續實行19世紀的改革家加馬路丁·阿富汗尼的改革，反倒是利用宗教和政治勢力來壓制改革。因此，沙里亞蒂提出我們要區別對待那種屬于保守教職人員、統治者的伊斯蘭教和壓迫人民的伊斯蘭教這兩者之間的不同。在沙里亞蒂看來雖然我們不能足夠地去說我們必須回到伊斯蘭教中，但我們必須明確哪一種伊斯蘭教是真正的伊斯蘭教：統治者阿布扎爾和馬爾萬兩位都是伊斯蘭教統治，但是兩者之間存在巨大的差別。一種是哈里發統治時期的伊斯蘭教，是政府的伊斯蘭教，統治階級的伊斯蘭教；一種是人民的伊斯蘭教，是被剝削階級的伊斯蘭教，是對窮人“關注”的伊斯蘭教，它向信仰者提倡公平、平等以及消除貧窮。

此外，沙里亞蒂指責“烏萊瑪”，成為統治階級的重要組成部分，這種“制度化”的革命存在于什葉派中，“神職人員通過宗教文化霸權試圖獲得對伊斯蘭教解釋的‘壟斷控制，以建立一種教職人員專制”，從而背叛了其最初的目標。他嚴厲批評教職人員反對西方進步思想的行為，在1905—1911年的憲法革命時期，他提出了一些更為激進的思想，公然反對在公議中的“盲目服從”，在宗教教義中保留“壟斷”等，來防止公眾獲得真正的伊斯蘭教，認為伊斯蘭教的教職人員拒絕往前看，而是回顧看一些神秘的“光榮”時期，對待經典他們是僵化的，這些學術經典不能為一個動態革命的世界觀提供靈感，他們沒能領會“烏萊瑪”等關鍵詞組的真正意義，并強迫穆斯林知識分子在歐洲東方學家的作品中尋求真理。

沙里亞蒂認為伊斯蘭只要被這些保守的教職人員所引導，回到真正的伊斯蘭教是不可能的。因為他們阻止伊斯蘭教成為一種國家宗教，而是用它作為政治武器去反對壓迫人民的伊斯蘭教，所以在現代伊斯蘭社會中“烏萊瑪”不占據特殊地位。相反，對于真正的伊斯蘭教改革應當是由現代的進步知識分子發起和傳播的，因為他們受到傳統教職人員腐敗的威脅并且他們在理性中掙扎。沙里亞蒂把這些進步的知識分子稱為不斷發展和變革的伊斯蘭教真正的擁護者，他認為如果伊斯蘭革命是唯一真正的伊斯蘭教，那么學術性的伊斯蘭教就是錯誤的伊斯蘭教；如果行為虔誠不是確定一個真正的信徒的標志，那么革命的但未受過教育的穆斯林比接受過教育但是保守的“烏萊瑪”更好；如果信仰的學習不能獲得一個真正的理解，那么虔誠的戰士比學術性的教職人員更好地理解了伊斯蘭教；如果社會科學是理解雙重國家社會革命的關鍵，那么我們的關心是伊朗社會學和政治經濟的研究而不是神學。顯然，沙里亞蒂的論點邏輯顯然威脅整個神職人員和專制統治的合法性，并在1977年被暗殺，但其思想影響深遠。

三、余論

沙里亞蒂死于1978—1979年的伊朗革命之前，但他關于1978—1979伊朗伊斯蘭革命的思想體系被人們廣泛認同，其思想深深地影響了這場革命。在這場革命期間，許多斗爭要推翻國王政權的抗議者舉著魯哈拉·穆薩維·霍梅尼和阿里·沙里亞蒂兩人的巨幅照片進行示威游行。沙里亞蒂的演講已經被翻譯成超過50萬的政治小冊子，他演講的磁帶和流行標語在國內和國外被廣泛傳播。沙里亞蒂對伊斯蘭新教思想的呼吁深受阿富汗尼的影響，在其大量的公共演講和著作中似乎都在支持阿富汗尼呼吁伊斯蘭新型宗教改革的思想，20世紀70年代他在伊爾沙德學院的公共演講中公開贊賞阿富汗尼是興起和傳播伊斯蘭新教的進步知識分子。與19世紀末阿富汗尼提出的觀點相比較，這種伊斯蘭新教的思想已經在沙里亞蒂的思想中變成一種清晰、明確的論述。他開始為伊斯蘭新教介紹新的思想和運動以便它能成為一種世界意識的、政治的、合理的和改革的伊斯蘭新教。沙里亞蒂“伊斯蘭新教”方案旨在“提取和整合社會的巨大的資源，將退化和干擾的因素轉化為一種社會能量和運動?！边@個運動需要在縮小“島內的知識分子”與“岸上的人民群眾”差距之間架起一座橋梁。此外，伊斯蘭新教使宗教的武器難以達到那些不配用宗教武裝自己的人們。最后，它消除了模仿和精神服從，這是傳統宗教的標志，取而代之的是那種批判的、革命性的，獨立精神獨立推理（Ijtihad）。“對于沙里亞蒂所有的這些可能是通過宗教改革運動來完成，這將蒂取和整合巨大的社會力量，并將啟蒙和喚醒這個時代及其這一代人。”

沙里亞蒂對于伊斯蘭新教改革思想的關注更多的是直接針對內化殖民態度在伊朗國王政權的政治領導層中的成長。作為一名伊朗伊斯蘭改革的著名的理論家，他反對屬于壓制伊朗人民的伊斯蘭思想的真理性，在此過程中盡管他分享了很多與阿富汗尼伊斯蘭信仰關于理性和進步共同的東西，但是沙里亞蒂更激進，更具有革命性。這或許是因為他是直接受馬克思主義社會學、法儂的第三世界理論及伊斯蘭教義的早期殉道思想的影響，使得他的思想和活動更多地傾向于嘗試去推翻國王政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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