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需用“心”治病治人

■文 那開憲

首都醫科大學附屬北京朝陽醫院

筆者畢業后在北京友誼醫院內科及心血管內科工作了28年，這28年帶給筆者最深的體會就是老一輩醫生以人為本、心系患者健康，精于臨床、注重臨床、勇于奉獻的精神。在筆者看來，這些老一輩的醫生為了患者的健康，加班加點超時工作是十分平常的事情。他們的家大多數均在醫院附近，每當年輕醫生在臨床上遇到棘手的問題時，無論白天還是黑夜，只要向他們請教，他們都會立即趕到醫院，指導年輕醫生解決問題。

筆者剛成為住院醫生時，當時的醫院還沒有進行細化分科，常常遇到涉及不同專業的急病人及危重患者的搶救。年輕醫生找不同專業的老一輩醫生指導搶救是常態。這些經驗豐富的老醫生對每一次指導都十分耐心，并且十分注重對年輕醫生臨床思維的培養及訓練。他們也從未因為長期加班，而向科里索要加班費或休息時間。筆者就是從他們身上懂得了如何做一名稱職的醫生，懂得了如何用“心”去做醫生。顧復生主任就是他們中的一員。

顧復生主任當年指出的一個誤診案例讓筆者感受頗深。當時，筆者在北京友誼醫院當住院醫生，有一位從內蒙古來京求醫的患者，近年來不明原因不思飲食，僅三年時間就消瘦了50余斤，到多家醫院檢查后均被診斷為神經性厭食，治療無果。為了治好病，患者家屬賣掉了家里所有的羊供她來北京看病。當筆者見到這位患者時，只見她消瘦得如同皮包骨，無欲狀，少言寡語。但通過細致檢查，筆者得出的診斷結果仍為神經性厭食。第二天顧主任查房，筆者向顧主任匯報完病例后，通過查體，顧主任提出了該患者不能隨便診斷為神經性厭食的建議，并要求立即檢查其甲狀腺功能。顧主任隨后告訴筆者，現在是冬季，但這位患者卻僅穿一件薄襯衣及一條薄單褲，盡管她對外界事情表現得十分淡漠，但她的雙眼炯炯有神；雖然心室率不快，但講話顯得過于激動，伸手時震顫明顯。這些征象，用神經官能癥難以解釋。聽了顧主任一席話，在場的醫生們都恍然大悟，這些細小的細節，在每日查房過程中為何就沒有注意到？

經過檢查，這位患者所患疾病的確是甲狀腺功能亢進癥。經過短期治療，她的病情大有好轉，能吃飯了，體重也有所增加。出院時，顧主任還把自己的一部分工資給了這位患者，讓她買藥和火車票。

顧主任經常告訴年輕一輩的醫生：“醫生的職責是治療病人，而不是治病。”在當時，筆者還不能完全理解這句話的含義，隨著與他們在一起共事，逐漸地懂得了這句話的深刻含義。在過去，診治患者是以疾病為主要研究領域，以疾病診斷和治療為主；只重視人的病變部位，而忽視人的整體狀態；只考慮藥物的治療作用，而忽視人本身的自我修復能力；對疾病發生、發展、轉歸的認識脫離了對“人”的整體性和協調性的根本認識。

從這些老專家的身上筆者看到了，從以疾病為主的醫學模式轉向以健康為主的醫學模式的過程。他們用實際行動教育著所有的年輕醫務工作者：作為醫生面對每一個患者，千萬不要只把患者看成是一個病的載體，只對眼前的疾病負責，還應重視人，要重視人的整體狀態，要重視對患者的人文關懷。要力爭做到既關注病，更重視人，要用“心”去做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