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亞南+張桂文
內容摘要:推進城鄉二元經濟轉型對于解決“三農”問題,跨越“中等收入陷阱”具有重要意義,在二元經濟轉型的不同階段選擇不同經濟發展方式,是實現二元經濟轉型的關鍵。韓國曾與我國一樣屬于典型的二元經濟國家,20世紀70年代中后期進入“劉易斯轉折點”后,通過產業結構升級,推進技術創新以及縮小收入差距等轉變發展方式舉措,完成了二元經濟轉型,進入了發達國家行列。目前,我國已進入二元經濟轉型的劉易斯轉折區間,韓國二元經濟轉型的經驗值得參考和借鑒。
關鍵詞:二元經濟轉型 產業結構升級 技術創新 收入分配差距
二元經濟轉型就是使異質的二元經濟結構轉型為同質的現代化一元經濟結構,而轉變發展方式是促進中國二元經濟轉型的有效途徑。目前我國正處于劉易斯轉折區間,如何順利的渡過二元經濟轉型這一重要關鍵時期,對于解決“三農”問題、跨越“中等收入陷阱”具有重要意義。
作為當今世界的重要經濟體和中國的東亞鄰邦,韓國于20世紀60年代初進入二元經濟轉型發展階段,實現了30多年的持續高速增長,由一個經濟落后的農業國成功轉型為現代化工業化國家,由異質的二元經濟成功轉型為同質的一元經濟,不僅創造了“漢江奇跡”,而且成為“東亞奇跡”的領頭軍。韓國和中國有著很大的相似性,不僅由于地緣因素和國民的文化價值取向相似,更為重要的是兩國在經濟發展中所形成的二元結構類型相同,均屬于勞動力過剩二元經濟國家。因此,韓國經濟的崛起軌跡和二元經濟轉型成功經驗值得我國研究和參考,分析韓國在經濟轉型過程中的制度安排和政策選擇,發現該國適時的轉變發展方式在促進經濟轉型中發揮了重要作用,吸收借鑒其發展經驗,為促進我國二元經濟轉型提供借鑒和啟示。
轉變發展方式是推進中國二元經濟轉型的有效途徑
我國已于2005年進入劉易斯轉折區間(張桂文,2012),這表明我國勞動力進入了有限供給階段,與其他國家相比,我國不僅面臨著轉折點到來的勞動力成本上升、勞資關系緊張、糧食安全、收入分配差距拉大等共性問題,也有自己的特殊性。
其一,就業壓力十分嚴重,我國勞動力就業市場上用人需求結構性矛盾非常突出,在民工荒、技工荒愈演愈烈的同時,高校畢業生則沒有合適的就職崗位,就業率不高,2013年和2014年高校畢業生初次就業率均剛剛超過70%;其二,資源環境問題非常突出,我國人均資源占有量極其有限,人均耕地面積、人均水資源僅相當于世界平均水平的1/3和1/4,石油、天然氣、鋁土礦、鐵礦等礦產能源的人均擁有量排在世界80位之后(王建,2007),近年來環境污染、生態系統遭到破壞,生活環境質量嚴重下降等問題愈演愈烈。其三,區域間二元經濟轉型失衡,東、中西部轉型進度差距很大。目前,我國東部沿海地區已經基本完成二元經濟轉型,而西部一些落后地區的轉型還處于初級階段。
因此,我國依靠原有的勞動力和資本積累的粗放型經濟發展模式將難以為繼,終結傳統的、舊的增長方式,進行發展方式轉變已成必然,不僅要突出經濟領域中“數量”的變化,更要強調和追求經濟運行中“質量”的提升和“結構”的優化,要顧及經濟發展可持續性,顧忌產業結構調整,顧及就業、分配、環境等一系列社會需要等。因此,發展方式轉變成為我國促進二元經濟轉型的有效途徑。
韓國通過轉變發展方式實現二元經濟轉型的主要經驗
(一)實現產業結構升級,平衡勞動力供求
20世紀70年代初,韓國勞動力成本已經開始上升,同時西方發達國家貿易保護主義抬頭以及馬來西亞、菲律賓等國勞動力成本優勢更加明顯,韓國主導產業從20世紀60年代的勞動密集型逐漸向資本密集型過渡。20世紀70年代中后期,韓國經濟發展跨越劉易斯轉折點之后,實際工資增長率在1977年達到了史上最高點21.5%(宋丙洛,1994),面對著勞動力成本的顯著提高,發展中國家資源保護主義的浪潮以及其他新興工業化國家與地區的激烈競爭,韓國將經濟發展重點轉向技術密集型產業,主要推進以半導體材料為主的機械工業、以小轎車為主的汽車工業和以產業機械為主的機械工業,這三大產業在20世紀80年代后期迅速成為主導產業,成為引領經濟快速發展的增長點。總之,韓國根據國內外經濟環境變化,抓住機遇,調整產業結構,不忘繼續發展傳統勞動密集型產業以緩解就業壓力,形成了高、中、低縱深有序的產業結構體系,不僅促進了經濟發展,更是平衡了勞動力供求,緩解了產業結構升級和就業壓力的矛盾。
(二)推進技術創新,助力經濟結構轉型
技術創新推動了韓國產業結構升級,為經濟發展和結構轉型提供了不竭的動力源泉。20世紀80年代,韓國正式步入自主研發與創新階段,政策從原來的技術引進、模仿創新向自主研發轉移。其一,戰略與計劃先行,20世紀80年代中期提出“技術立國”戰略,1985年頒布《科技促進法》,20世紀90年代,韓國進入創新驅動階段,制定《尖端和科學技術發展基本計劃》、《為克服經濟危機開發技術特別對策》等中長期科技計劃,加快自主創新。其二,不斷加大科技投入,R&D經費投入強度由1980年的0.56%上升到1983年的1.13%,1993年達到了2.12%,達到發達國家水平(李東華,2009)。1982年起韓國專門設立特定研究開發事業費,以扶植“有望幼稚產業”的技術開發,包括半導體計算機技術、精細化工技術等九大領域。其三,韓國積極主動參與國際技術合作與交流,聘請發達國家的科技研發人員參與頂端技術研究開發,同時也派遣科技人員到發達國家進修學習,提高創新主體的質量。
(三)縮小收入差距,兼顧分配公平
二元經濟轉型中收入分配存在著倒U型演變趨勢,倒U型曲線的拐點和劉易斯轉折點應該出現在同一時期(張桂文,2013)。韓國的基尼系數在1975年和1980年達到了最高值0.39,而后逐漸降低(喬俊峰,2011),這與韓國劉易斯轉折點前后采取的一系列收入分配均等化舉措是分不開的。endprint
首先,1970年政府發動的“新村運動”是韓國縮小城鄉差距的第一步。這場“韓國模式”的農村現代化運動通過教育和培訓實現農村啟蒙,改造農民的居住環境和農村各項公共建設以及增加農業生產基礎設施和增加農戶收入使農村的面貌煥然一新,改善了農戶的收入狀況。
其次,健全社會保障制度,20世紀80年代,政府從關注經濟發展轉而更加關注社會福利。1986年韓國通過了全民醫療保險、最低工資制和國民年金制度等三大社會福利政策,同年通過《國民養老金法》,1988年全面實行《醫療保險法》,1993年又通過了《雇傭保險法》,不斷完善的社會保障制度既保障了韓國社會經濟穩定運行,又調節了收入分配機制。
其三,韓國的稅收政策在緩解收入差距擴大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20世紀80年代后,稅改的主要目標為增加稅收中性和實現社會福利計劃。韓國曾先后7次提高免征額,不斷減少征收檔次,降低稅率以減少低收入者的稅負,逐漸形成了一個四檔、最高邊際稅率為36%的較為平緩的個人所得稅稅率制度;1989-1992四年間,提高了繼承、贈與的稅率,增加對持有不動產的征稅,改革財產稅,既達到了減輕中低勞動者稅負,又提高了對高收入者的稅率的目的。
韓國二元經濟轉型對中國的借鑒與啟示
(一)實行產業梯度轉移,優化工業區域布局
基于我國二元經濟轉型失衡的情況,借鑒韓國根據勞動力供給狀況、國際環境變化以及二元經濟轉型不同階段進行主導產業選擇的經驗,我國可在區域間進行橫向的產業轉移,優化工業區域布局。其一,由于西部某些落后地區二元經濟結構特征仍然很突出,勞動力較為充足,要發揮其勞動力成本較低的資源稟賦優勢,主動承接東部的勞動密集型產業,吸納當地農業剩余勞動力,促進經濟轉型;其二,由于東部沿海發達地區已基本完成二元經濟轉型,勞動力比較優勢漸近消失,在逐步轉移勞動和資本密集型產業的同時,利用發達地區的人力資本優勢和工業化基礎發展以技術密集型為主導的產業模式,帶動中西部地區發展;其三,除了以上兩個地區之外的其他省份,目前也逐漸面臨著勞動力短缺,適當發展以資本密集型為主導的產業。
(二) 加強技術創新,增強自我創新能力
技術創新在二元經濟轉型與經濟發展中發揮著至關重要的作用,韓國從最初審慎的技術選擇實現技術進步,而后成功推動技術創新促進經濟轉型就證明了這一點。我國已進入劉易斯轉折區間,需要通過技術創新突破原有經濟發展方式,實現內涵式發展。
一方面,加大科研投入,鼓勵技術創新。多年來,我國對國外技術一直采取“拿來主義”,不重視技術創新,嚴重制約著經濟轉型。為此,我國可在建立創新型國家的基礎上制定詳細可行的技術創新規劃,為企業、科研機構提供指導和宏觀把握;加大科技投入,通過財政稅收等手段激勵企業進行技術創新,形成良好創新氛圍;企業作為技術創新主體,在模仿創新的同時要有危機意識,加強自主創新贏得市場競爭力;積極與國外進行交流合作,加強海外人才的引進和培養,提高技術創新人才的質量。另一方面,注重產學研有機結合。堅持和實施技術創新的市場化導向,提倡大企業、高校和科研機構相互合作,實現優勢互補,大力發展科技中介服務機構作為聯結企業、高校和科研機構的橋梁和紐帶,推進科技與市場的結合;鼓勵科研院所向大企業轉讓技術,與企業進行從立項到投產的“一條龍”式的全面合作;要建立健全農業科研及其推廣體系,提高對農業科技的財政支持力度,堅持農業技術研究與應用的“零距離”;構建以農民需求為依據,大專院校、龍頭企業、農民合作社等多元化的農業技術合作推廣體系。
(三)縮小收入分配差距,促進城鄉一體化
根據國家統計局數據,2013年我國基尼系數為0.473,在國際警戒線以上,說明我國的收入差距依然很大。借鑒韓國經驗,我國應把更多的制度安排和政策選擇放到收入分配的均等化上。
首先,穩步提高農村居民收入,拓寬多元化的就業渠道,增加農民務工收入,通過教育、培訓等途徑提高農民的基本素質和職業技能。其次,推進財稅體制改革,逐漸增加繼承稅、贈與稅等稅種,推進房產稅改革,實現稅負合理與公平;建立財政轉移支付同農業轉移人口市民化掛鉤機制。第三,逐步完善社會保障制度,擴大社會保障的覆蓋面。更加注重農村留守農民的養老、醫療等方面社會保障問題;同時,農民工的各項權益保障不容忽視,穩步將農民工的就業服務、子女教育、醫療衛生、社會保障和保障性住房等納入城市公共服務范圍,進而降低農民工定居城市的成本,才能促進勞動力的合理流動以及社會的和諧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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