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亟需一份“權力清單”

《人民教育》評論員

前不久，北京連續幾天發布霧霾橙色預警。北大附中初中部決定停課一天。海淀區教委表示，已經派人去學校要求其恢復上課。然而，教委的“叫停”舉措并沒有獲得廣泛的民眾支持。網易教育調查顯示，超過7成的網友支持北大附中停課，甚至有專家認為，這一行政舉措實際上干擾了學校的辦學自主權。

行政權力與民眾意愿的這場“PK”，提醒我們去思考：教育行政管理部門的權力邊界到底在哪里。

在我們的傳統理念中，教育行政管理部門是一個強勢機關，整個教育都在它的管控之下。由于行政權力天然的擴張性，它的影子在辦學中隨處可見：盡管每所學校千差萬別，但在一個區域內，全部學校統一教材、統一教學進度、統一教學內容，個性化辦學的空間被大大壓縮；盡管學校是獨立法人單位，但在許多地方，副校長、中層干部由教育局任命；就連學校如何花錢，也是教育局說了算；教育局還掌握著最為重要的評價權，有“評價”這根繩子拴著學校，校長只能乖乖聽話，很多時候只能站在行政的立場去辦學校。

曾有校長負氣地說：校長需要什么思想？聽教育局的就行了！打開教育局網頁，上面布置這學期有什么工作，照做就行。

行政權力的無邊界滲透，不僅導致辦學中屢屢出現違背教育教學規律的事情，而且還出現了以言代法、以權壓法的情形。多年來，教育改革難以深入，主要原因之一便是教育行政管理部門沒有弄清自身的權力邊界，行政管理人員可以依照自己的心情和想法去隨意插手微觀辦學，從而干擾了正常的學校活動，也導致了千校一面，缺少改革的草根活力。要改變這一多年的積弊，教育行政管理部門拿出權力清單是第一步，也是關鍵的一步。今年兩會上，李克強總理提出建立權力清單制度，這是自十八屆三中全會做出推行權力清單制度的決定后，中央對權力清單的再一次強調。

為什么中央會多次強調這一新生事物？這是因為通過權力清單，我們能夠對權力做一筆“明白賬”，讓教育行政管理人員明白應該做什么，做到什么程度，做不好怎么辦。一言以蔽之，權力清單是一個“可作為”的“清單”，“清單”以外都不可作為，體現的是對公權力行使者必須“依法行使權力”的限權要求。

通過權力清單，我們還可以清晰地分辨出，哪些是本該屬于學校和社會的權利而被教育行政管理部門異化為“只此一家、別無分店”的權力了。只有劃清權力邊界，我們才可能理順政府、學校、社會之間的關系，才能為“管辦評分離”打下堅實的基礎，教育治理現代化才可能得以實現。從這個意義上說，教育系統的權力清單，勢在必行。

權力清單是教育行政管理部門的一次自我革命，但它絕不能僅憑教育行政管理部門的自覺性來完成。在清理權力的過程中，應該廣泛聽取基層和群眾的意見，對那些反映多、意見大、又不利于激發教育活力的行政權力，要堅決取消、下放。

在權力清單形成后，我們也要明白，并非有了權力清單就能管住權力，如果相關制度設計得不到落實，權力清單仍舊只是“一紙清單”。完善而科學的制度體系建設，不僅可以固化政府、學校和社會之間的權力分配新格局，而且可以形成三方互相監督、互相制約的新局面。

權力清單不是一個時髦的概念，是教育改革行進到今天的必需。愿更多的教育行政管理部門行動起來，在積極探索中創造新的改革紅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