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制造業產業間貿易比較優勢及其要素稟賦的實證檢驗

趙書虹

（1.中國社會科學院 哲學研究所博士后流動站，北京 100732；2.云南大學 工商管理與旅游管理學院，昆明 650091）

0 引言

對于比較優勢理論的研究在西方是開始于18世紀70年代。最早是由亞當斯密在其著作《國富論》中提到的。他認為各國應該根據各自的優勢進行國際分工，通過國際貿易互相獲得利益。之后，大衛.李嘉圖提出了著名的比較優勢理論，認為一國與其他國家相比，生產各種產品的相對成本不同，那么該國仍然可以通過生產相對成本較低的產品并出口來換取它生產中相對成本較高的產品以獲利。此后，隨著國際貿易的發展，理論界又出現了動態比較優勢、內生比較優勢理論等，其中，奧尼奇和尤加瓦(Oniki·H and Uzawa·H，1965)將比較優勢理論和新古典經濟增長理論結合起來，建立了一個動態比較優勢模型，該模型詳細地分析了資本積累對貿易格局的影響，論述了比較優勢的長期變化趨勢。克魯格曼(1987)首次將動態比較優勢與技術進步同時內生化，他認為部門特定積累起來的生產經驗決定著比較優勢和貿易模式，而這些生產經驗的積累是通過“干中學”實現的。

在國外學者深入研究比較優勢理論的同時，國內的一些學者在中國實際情況的基礎上深入研究比較優勢理論。其中，林毅夫等（1999）發展了比較優勢理論，他們將產業結構和技術結構的升級內生化了，認為一國最具競爭能力的產業結構和技術結構是由其要素稟賦結構所決定的。張幼文(2005)認為，勞動力資源是中國參與經濟全球化的要素優勢，廉價的幾近無限供給的勞動力資源既是中國參與經濟全球化的優勢，也是中國在經濟全球化中利益分配不利性的原因。

本文在充分吸收了上述理論精髓的基礎上，將比較優勢理論與中國經濟的實際情況結合起來，通過對制造業比較優勢現狀分析，探析制造業產業間要素稟賦的特征，為中國制造業產業升級提供建議和對策。

1 制造業比較優勢要素稟賦理論模型建構

目前理論界直接用來分析比較優勢的理論模型還是不多，通常的做法就是將比較優勢指標值與產出聯系起來，然后通過分析產出的影響因素，來分析比較優勢指標的影響因素。比較不錯的理論模型是柯布道格拉斯函數。由于外資的引入對制造業的比較優勢提升具有明顯的作用，同時，技術因素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影響因素，因此，在分析制造業比較優勢的要素稟賦問題時，我們將外資以及技術因素，引入到柯布道格拉斯函數中進行分析，具體形式如下：

其中，RCA、L、K、F、P分別代表比較優勢指標值、勞動投入量、資本投入量、外資的引入以及技術因素。i表示制造業各行業,i=1,2,3……n,t表示時間，A為常數，α|β|γ|δ分別表示勞動、資本、外資以及技術相對于比較優勢的彈性，λt表示時間效應,代表技術變化率。μi表示非觀測個體效應,是指每個產業所特有的不隨時間而變化的未觀測到的影響生產率的因素。εit為隨機誤差項。對公式（1）兩邊取對數，可以得到

其中，rca、a、l、k、f、p分別代表相應變量的對數形式。

從要素稟賦角度看，中國制造業各行業的比較優勢仍然表現在勞動要素上，但是，近些年來，隨著中國產業轉型和升級的開展，資本要素在比較優勢中起到的作用也越來越大。下面，我們就利用模型，結合中國制造業的具體數據，對制造業產業間比較優勢要素稟賦進行實證檢驗。

2 數據說明與檢驗

2.1 數據說明

為了更好地研究中國制造業產業間比較優勢要素稟賦，本文收集相關數據進行實證分析。

首先，為了處理數據方便，我們對26個制造業各行業賦予不同符號。其中，農副產品加工業（NF）、食品制造業（SP）、飲料制造業（YL）、紡織業（FZ）、紡織服裝、鞋帽制造業（FX）、皮革、毛皮。羽毛制品業（PG）、木材加工（MC）、家具制造業（JJ）、造紙及紙制品業（ZZ）、印刷業和記錄媒介的復制（YS）、文教體育用品制造業（WJ）、化學原料及化學制品（HX）、醫藥制造業（YY）、化學纖維制造業（HQ）、橡膠制品業（XJ）、塑料制品業（SL）、非金屬礦物制品業（FJ）、黑色金屬冶煉及壓延加工業（HJ）、金屬制品業（JS）、通用設備制造業（TY）、專用設備制造業（ZY）、交通運輸設備制造業（JT）、電氣機械及器材制造業（DQ）、通訊設備、計算機及其他電子設備制造業（TX）、儀器儀表及文化、辦公用機械制造業（YQ）、工藝品及其他制造業（GY）。

（1）RCA:顯示性比較優勢指數指標，顯示性比較優勢指數（Revealed Comparative Advantage Index,簡稱RCA指數）是由美國經濟學家巴拉薩在1965年提出了。它是衡量一國產品或產業在國際市場競爭力最具說服力的指標之一。 顯示性比較優勢指數則是指一個國家或地區的某種商品出口額占其出口總值的比重與世界出口總額中該類商品出口額比重的比率，用公式（3）表示為：

其中，RCAij表示i國j類產品的顯示性比較優勢指數；Xij表示i國j類產品的出口額；i表示不同國家，i=1，2，……，m；j表示不同類別產品，j=1，2，……，n。

一般而言，若RCA值大于1，表示該國產品在本國出口比重大于世界出口比重，則該國的此產品在國際市場上具有比較優勢。中國制造業各行業的RCA數值是我們利用2005～2010年中國制造業各行業的相關數值計算而得。

（2）資本要素指標（K）。資本要素指標K=（各行業資產值/各行業資產值之和）*100。資產數據使用2005～2010年《中國統計年鑒》按行業分全部國有及規模以上非國有工業企業資產總計統計值。

（3）勞動要素指標（L）。勞動要素指標=（各行業職工人數值/各行業職工人數值之和）*100。職工人數數據使用2005～2010年《中國統計年鑒》工業分行業職工人數統計值。

（4）外資比重指標（F）。外商比重指標可以表示成“三資”企業比重*100。“三資”企業比重是指按行業分“三資”工業企業工業總產值占按行業分全部國有及規模以上非國有工業企業工業總產值的比重，“三資”企業是指港、澳、臺商投資企業和外資企業。相關數據來自2005～2010年度《中國統計年鑒》統計值。

（5）技術指標（P）。技術指標使用全員勞動生產率數據表示。全員勞動生產率數據使用2005～2010年《中國統計年鑒》按行業分全部國有及規模以上非國有工業企業全員勞動生產率統計值。

上述所有這些數據我們都使用對數加以處理，本文利用中國制造業各行業2005～2010年的面板數據，全面分析中國制造業各行業比較優勢要素稟賦的情況。基本的面板模型如下：

其中i為中國制造業各行業，t=1,2,3……6為年份。所有數據均來源于歷年《中國統計年鑒》、黃埔海關、UN COMTRADE數據庫及其相關資料，所有數據均使用eviews6.0加以處理。

2.2 變量檢驗

在進行協整分析之前，我們采用ADF檢驗對上述變量進行平穩性檢驗。經過檢驗，我們發現各變量序列存在著單位根，且為I(1)序列（一階差分都在1%的顯著水平下拒絕了單位根假設）。

3 模型檢驗與估計

3.1 模型設定形式檢驗

面板數據模型的設定形式是否正確，直接關系到估計結果是否與經濟現實一致。因此，我們需要檢驗被解釋變量CRA的參數是否對所有個體樣本點和時間都是常數，即檢驗樣本數據究竟符合哪種面板模型形式，從而避免模型設定的偏差，改進參數估計的有效性。根據高鐵梅（2006）提供的模型形式設定檢驗方法，我們分別計算兩個F統計量：

其中，N表示橫截面個體的個數（26）。K表示解釋變量的個數（4），T表示時間序列的長度（6），S1表示變系數模型的殘差平方和，S2表示變截距模型的殘差平方和，S3表示無個體影響的不變系數模型的殘差平方和。根據上述公式計算，我們可以得到兩個F統計量的值分別為：

查F分布表，在給定5%的顯著水平下，得到相應的臨界值為

由于F2＞1.7466，所以我們拒絕原假設，不能采取無個體影響的不變系數形式，又由于F1＜1.7599，所以我們接受原假設，采取變截距形式，因此，模型采取變截距形式。

變系數面板模型根據截距項個體影響的不同，可以分為隨機效應和固定效應兩種情況，我們使用Hausman檢驗來對變量進行處理。Hausman檢驗原假設認為應該建立隨機效應模型，而備擇假設是建立固定效應模型。我們利用上述變量進行Hausman檢驗，結果如表1所示。

表1 模型影響效果的Hausman檢驗

從上表中，我們可以發現，該模型的P值為0，小于0.05，我們拒絕原假設，應建立固定效應模型。

綜合上述檢驗，本文回歸模型就采取固定效應變截距面板模型。

3.2 模型估計

本文將采用固定效應的變截距面板模型，對所有變量進行回歸分析。在回歸時，由于橫截面個數與時間序列個數相差不大，這樣不同截面可能存在著異方差現象，因此，在權數的選擇上，我們使用按截面加權的方式。在估計方法上，我們采用面板校正標準誤（PCSE）方法。結果如表2所示。

4 結論與建議

從表2計量分析結果中，我們可以得出以下結論：

（1）制造業各行業的比較優勢與勞動、外資正相關，而與資本負相關，與技術水平負相關，但是不是很顯著。

制造業各行業的比較優勢與勞動的投入正相關，勞動投入每增長1%，各行業的比較優勢就增長將近3.4個百分點，這表明勞動要素優勢仍是中國制造業當前參與國際分工的基礎，勞動密集型行業仍是制造業中的比較優勢行業。

與勞動要素對比較優勢顯著相關相比，資本在對制造業各行業的比較優勢中所起的作用卻不是很顯著，而且方向也為負。26個行業的總資本規模每增長1個百分點，就會導致RCA降低0.57個百分點。這與傳統經濟理論不太符合，究其原因，我們認為，由于國家經濟安全、產業特征以及經濟發展規劃等因素影響，行業資本積累的規模與行業出口貿易額之間存在著一定的錯位，這種錯位在很大程度上導致了各行業資本積累對行業RCA影響不顯著且方向為負。

中國利用外資的數額與各行業RCA的提升具有非常顯著的影響。各行業利用外資每增加1個百分點，就會導致RCA提升1.24%，這表明了外資的注入對于中國這種出口導向型經濟具有非常重要的提升作用，中國經濟發展這么多年，外資的利用無疑具有很重要的作用，因此，在未來中國制造業產業轉型升級的過程中，應該進一步利用外資，發揮外資在實現資本積累的作用，但是也要看到，隨著中國經濟的不斷轉型，外資在某些行業對內資的擠出效應也在加大，如何充分利用外資的基礎上盡可能地限制外資的擠出效應將是中國在未來幾年內要考慮的問題。

表2 模型估計結果

與資本不顯著一樣，技術因素對中國制造業各行業的比較優勢的影響是負的，而且是不顯著的。這可能與中國三來一補的加工貿易模式有關。眾所周知，加工貿易主要依靠低廉的勞動力生產低附加值的產品，在產業鏈條上處于末端，從本質上講，這些產品的技術含量比較低，因此，技術因素對各行業比較優勢不顯著也是情理之中，未來中國應該在產品的技術含量上多做文章，歸根結底就是要實現產業的轉型升級。

（2）各行業對比較優勢具有不同的固定影響，但是差異很大。

從各行業對比較優勢的固定影響中，我們可以看到，制造業不同行業的固定影響是不同的，差異比較大，其中，通訊設備、計算機及其他電子設備制造業影響最大，其次是電氣機械及器材制造業，可以看到，這兩個行業也是中國制造業出口比較大的兩個行業。行業因素影響最小的是農副產品加工業。因此，為了維持中國制造業的比較優勢，中國未來的發展應該是在原有比較優勢的基礎上，改造如紡織服裝、家具、文教體育用品、造紙及紙制品、食品、飲料、化學原料及化學制品等傳統的制造業，大力發展諸如了金屬制品業、通用設備制造業、專用設備制造業、交通運輸設備制造業、電氣機械及器材制造業、通信設備、計算機及其他電子設備制造業和儀器儀表及文化、辦公用機械制造業等先進制造業。

（3）金融海嘯對中國制造業各行業比較優勢的影響也很大。

從時期的固定影響中，我們可以看到，從2005年中國實施科技中國工程，大力提倡轉型升級以來，每年的比較優勢都有提升，從2005年的0.26提升到2008年的0.31。但是，自從2009年源自美國的金融海嘯對中國的影響是非常大的，從而影響了中國各行業的比較優勢，從2009年的-0.48就可以看出來，2010年，雖然金融海嘯已經過去，但是世界經濟仍然處于低位，中國這種出口導向的發展模式仍然受到影響，2010年時期影響雖然較2009年有所提升，但是仍然是負的。時期影響表明，中國這種加工貿易發展模式非常容易受外來經濟的影響和沖擊，為了提升自身實力，防止金融危機，維護自身經濟的安全，確保經濟的可持續發展，中國經濟特別是中國制造業各行業應該加快轉型升級。

[1]Oniki.H.，Uzawa.H.Patterns of Trade and Investment in a Dynamic Model of International Trade[J].Review of Economic Studies，1965,(32).

[2]Krugman.P.The Narrow Moving Band.The Dutch Disease.and the Competitive Consequences of Mrs Thateher:Notes on trade in the Presence of Dynamic Scale Economies[J].Journal of Development Economic,1987,(27).

[3]Bond.E.W.Trask.K.,wang.P.Factor Accumulation and Trade:Dynamic Comparative Advantage with Endogenous Physical and Human Capital[J].International economic Reviews,2003,44(3).

[4]林毅夫.蔡防.李周.比較優勢與發展戰略—對“東亞奇跡”的再解釋[J].中國社會科學,1999,(5).

[5]張幼文.經濟全球化與國家經濟實力—以“新開放觀”看開放效益的評估方法[J].國際經濟評論,2005,(9).

[6]余劍,谷克鑒.開放條件下的要素供給優勢轉化與產業貿易結構變革—基于比較優勢戰略的中國改革開放實踐的考察[J].國際貿易問題,2005,(11).